641.第639章 壞!

最開始的時候,朝廷封禁言路的策略還具備很好的效果,讓世人不敢隨意談論相關的話題,只敢私下之間偷偷摸摸的交流,就這還要擔心對方會不會反手向官府舉告賣了自己。

那時候世人心中還存在着對皇權本能的恐懼,他們還不敢去嘗試挑釁和冒犯。

直到許良巡迴講學走過越來越多的地方,新思想的涌現就處於一個再也難以抑制的狀態,人們的議論話題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膽,就像是一步步在試探官府的反應。

直到時間長了,他們才慢慢發現,官府似乎並沒有那麼強大的能力。

官府可以堵一個人十個人甚至成百上千個人的嘴,但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信息的增長速度之快令人恐怖,當大多數人心裡都知道一個事的時候,這鍋開水也就捂不住了。

世人的議論越來越趨於大膽,地方官府那點管理能力根本就不夠看的,最終也只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就是這樣的氛圍之下,天下人心裡慢慢的就有了一些感覺,冥冥中他們就覺得世道已經不一樣了,思想這個東西是最難扭轉的,但一旦天下人都有所共識,那底下所蘊藏的力量也將驚天動地。

許良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重到他隨便一句話就能牽動天下人心。

當他這麼一個世人眼裡的聖賢、導師、領袖舉起以民爲主的旗幟,那種巨大的影響力完全無法想象,尤其是他所吶喊的聲音天然就是正確和進步的,那麼這種威力就更是無可阻擋。

新思潮的涌現在慢慢醞釀過程之中,也不可避免的流傳到了大明之外。

周邊諸國無不是對這種叛逆的思想感到震驚,他們越發的看不懂大明這個帝國,誰能想到走向極盛的大明,現在甚至想把皇帝都掀翻下來,這也可以?

他們現在還在因爲大明的同化進程而焦頭爛額,然而大明內部卻已經要開始背叛祖宗的決定了,這變化速度之快,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想象。

當然諸國卻也不都是光看熱鬧,他們敏銳的察覺到大明內部可能會出現變故。

強大的堡壘通常都是從內部攻破,如果大明以後真的因此而發生動亂,他們這些原本乖巧聽話的鄰居,也許並不介意換上兇惡狠毒的另一張臉,歷史上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屢屢發生。

諸如李朝和安南這些屬國的君主,本就憤怒於大明隱性吞併的行爲,只不過以前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行爲。

而如果大明發生變故,那這或許就是他們唯一拯救自己的機會了。

他們就如同感受到威脅的狼羣,靜靜觀察着敵人的動靜,一旦對方露出弱點,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撕咬。

他們只有這種時候,纔能有機會去和那個恐怖的鄰居掰掰手腕。

除了這些虎視眈眈的周邊諸國之外,大明新思潮的風也吹到了海外封國,而海外封國的反應就更加微妙了,諸國君主都是實實在在的朱家宗室藩王,他們天然就處於朱家的同一立場,所以這股新思潮在他們眼裡,那就是妥妥的叛逆之言。

不出意外的話,海外封國應該致國書聲討這種叛逆思潮,甚至不惜爲大明援助軍力征討逆賊,但這只是理想的狀態而已,當今的海外分封格局之下,大明內部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可以簡單插手的。

實際的情況是,諸國都對這種大明這股思潮出現了糾結和猶豫的反應。

例如地處美洲的燕國,就正在爲這件事情而煩惱。

老邁的燕王朱棣召來了燕國世子朱高熾,因爲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看到新的《自然科學期刊》了。朱棣並不是什麼醉心科學研究的人,他只是偶爾來了興致,或許會看看期刊上有沒有什麼新奇的發明。

作爲一個在異國他鄉了卻殘生的藩王,大明的各種新發明新物件,是他爲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大明許多的新東西,他這裡都有,都是燕國花了大錢從大明買來的,比如什麼電燈電話,又比如近些年大明生產的汽車,這些在燕國的皇宮都有。

只是再好吃的菜,總吃也要膩,朱棣都這個年歲了,只想儘可能多的嘗試新奇東西,時間一長自然又把科學期刊撿起來看看。

這麼一看,他才發現自從某一期之後,科學期刊就再也沒有發行了。

這讓他有些疑惑,於是詢問太監宮女,他們也是支支吾吾解釋不清,這才把朱高熾也叫了過來的。

雖然如今朱高熾還只是燕國的世子,但實際上朱棣已經把所有國事全都交給朱高熾,自己實在是老邁不堪,又對區區小國的治理缺乏興趣,便做出這樣的選擇。

如果用一句話形容如今朱棣的精神狀態,那就是活着等死。

當朱高熾匆匆而來,聽到朱棣的問題,他不自覺的就皺起了眉頭,但下一秒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此事聽聞是《自然科學》自己停刊了,至於具體緣由,兒臣也不清楚。”

“哦,這樣嗎”

朱棣隨後應付一句,但眼神卻凝視着朱高熾。

他本身就是一個十分精明睿智的人,再加上十分了解朱高熾這個兒子,根本不必細細觀察,只從朱高熾說話的姿態和語氣就能判斷出來,朱高熾在說謊。

只是這讓他更加疑惑起來,一個小小的期刊,這有什麼值得撒謊的。

“究竟是發生何事,爲何要因爲這個對孤說謊?”朱棣根本懶得試探,直接詢問出來。

朱高熾臉色一僵,沒想到自己一下就被看穿了。

只是這話他卻也不好說出口,大明那邊的情況實在是有點刺激,他很擔心朱棣現在這個身體情況,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作爲兒子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家父親是很看重朱家基業的。

朱棣見他這支支吾吾的樣子,頓時臉色一沉:“說!”

朱高熾懼於朱棣父威,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父王有命兒不敢不說,只是您可一定要有些心理準備,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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