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家中可還有親眷?”
“哎,三年前我父母皆受我牽連發配長城,唯有女兒年幼,倖免遇難,這些年她孤苦伶仃一人也不知道過的如何了?”
提起家中情況,林鶴鳴這個鋼鐵硬漢不由得雙眼泛紅。
兩人一路交談,唐鼎得知林鶴鳴妻子死於難產,父母現在生死不知,家中唯有一個女兒。
“算算年月,小鈴鐺今年也有十三了吧,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怎麼活下來的,都怪我!”
林鶴鳴捶胸頓足。
唐鼎難掩感慨。
林鶴鳴入獄之時,女兒鈴鐺不過十歲,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獨自生活的苦澀可想而知。
“林兄不不必自責,吉人自有天相,你半生爲國,相信老天定不會辜負有心之人。”
“哎,希望吧!”
兩人很快來到一處略顯破敗的民居之前。
此處皆是小宅小院,雖然比不上五柳巷,但處處充斥着溫馨的煙火氣息。
“唐兄前面就是我家。”
林鶴鳴看着那小宅,神情明顯有些激動。
“這宅院雖破,但打理的井然有序,看來鈴鐺侄女這些年過的還可以。”
“唐兄見笑了。”
林鶴鳴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寒舍簡陋,唐鼎若是不介意,不如一起進去喝杯茶。”
“好!”
“唐兄請!”
林鶴鳴搓了搓手,有些緊張的輕輕拍了幾下大門。
啪啪……
院子之中卻是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鈴鐺,我回來了,快開門!”
林鶴鳴沉吟一聲,卻依舊沒有迴音。
“難道不在家?”
“鈴鐺侄女會不會是出去了?”
“不對,這……這是血腥的味道!”
林鶴鳴鼻尖一動,臉色大變。
“砰!”
他一腳踢開大門,慌亂的闖了進去。
目光掃過,唐鼎眉頭微皺。
院子之中水缸破碎,似乎不久前剛發生過打鬥一般,狼藉一片,地上還有森森血跡可見。
看到這一幕,林鶴鳴腦袋嗡的一下。
“鈴鐺,鈴鐺,你在哪裡?”
他發狂了一般衝進屋中,將所有房間找了一遍,卻是空無一人。
噗通!
林鶴鳴身子一顫,無力的跪倒在地。
“鈴鐺,你究竟在哪,不要嚇爹爹啊……”
“林兄莫急,我們先問問街坊,發生了何事!”
“對,對,問街坊,他們一定知道鈴鐺在呢?”
林鶴鳴六神無主。
“吱呀……”
就在此時,大門推開,幾名街坊拿着棍棒義憤填膺的闖了進來。
“狗賊,你們還敢來!”
“滾出七臨河!”
“對,滾出去……”
“七叔?包子?”
“鶴鳴?你是鶴鳴?”
看到林鶴鳴,幾人一愣。
“你不是下大獄了嗎?怎麼回來了?”
“難道你……越獄了?”
“鳴哥,越獄可是大罪啊,你咋這麼想不開呢……”
林鶴鳴:“……”
“諸位街坊不用擔心,聖上開恩,讓我等運糧前往安南,戴罪立功,鶴鳴並非越獄,不會牽連諸位的。”
“原來如此,這就好,這就好!”
七叔幾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七叔,我家裡到底發生了何事?鈴鐺呢?”
林鶴鳴聲音焦急。
“哎,這個說來話長啊!”
七叔長嘆一聲。
“鈴鐺被抓去錦衣衛了。”
“什麼?錦衣衛!”
林鶴鳴身子一顫。
“到底發生了何事,鈴鐺怎麼會招惹到錦衣衛的人。”
“還不是因爲國舅府那羣混蛋……”
衆人七嘴八舌。
唐鼎總算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張威這混蛋想要強佔七臨河的地皮,衆街坊自然不答應,便發生了矛盾。
張威這小霸王豈會是好惹的,當即叫人來七臨河鬧事。
這貨狗改不了吃屎,看到鈴鐺貌美,便動了邪念。
準備強上之時,正巧碰到解縉來此處公幹。
解縉鐵嘴之名豈是浪得虛名,連永樂帝都敢覲見,自然見不得這等欺壓百姓的事情,當即令人狠狠教訓了張威一頓。
正常來說,這事兒也就算了完了。
可意外就意外在,張威回家之後突然暴斃。
王皇后大怒,解縉被抓入獄,鈴鐺也作爲當事人被抓進錦衣衛之中。
“多虧了解青天啊,咱們七臨河的街坊們纔不至於流離失所。”
“對,張威那混蛋死的好!”
“可惜,世道不公,解青天這等爲民請命的青天大老爺,也被他們抓了,哎……”
衆人越說越激動。
“怪不得國舅府這幾天沒來找我麻煩,原來張威死了?”
唐鼎眯眼。
這件事看似正常,但唐鼎莫名覺得裡面透着一股子陰謀的感覺。
張威平白無故爲什麼會來七臨河這種破地方買地,行兇,並且還偏偏被解縉這個內閣首輔撞見,這也太巧了吧!
更重要的是,張威回家突然暴斃,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怎麼會這樣?”
林鶴鳴臉色難看。
錦衣衛是什麼地方,他十分清楚。
鈴鐺一個小女孩被抓進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唐公子!”
林鶴鳴雙膝跪地,聲音嘶啞:“求您一定要救救鈴鐺,我已經欠她太多了,只要您肯救鈴鐺,我林鶴鳴這條命任憑公子驅使!”
“林兄,快請起!”
唐鼎伸手扶起林鶴鳴。
“我跟錦衣衛倒是有幾分交情,我跟你去走一趟,說不定能幫上些忙。”
“太好了,多謝唐公子,那咱們這便去北鎮撫司吧!”
“林兄莫急,鈴鐺被抓如錦衣衛是作爲認證,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唐鼎寬慰幾句,兩人直奔北鎮撫司而去。
詔獄。
陰暗的牢房中火光閃爍。
處處充斥着陰森血腥的氣息。
一名身材幹瘦的小女孩縮在角落之中瑟瑟發抖。
嘩啦……
獄門打開。
幾名錦衣衛冷臉走來。
那領頭之人皮膚慘白,一雙瞳子猶如鷹目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看到此人,周圍犯人皆是一臉膽寒之色。
“鐵手判官嶽鬆?他怎麼來了……”
“這小姑娘恐怕早遭殃了啊!”
此人正是鎮撫使嶽鬆,人稱鐵手判官,爲人心狠手辣,乃是紀綱手下左膀右臂。
嶽鬆靜靜看着鈴鐺。
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小姑娘,不要怕,老實招供,沒人會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