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發現兩邊建奴開始逃走,已經沒人去堵截他們朝兩邊跑,於是一些膽大的就開始朝着兩邊散開,試圖從兩邊逃走。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麼做是不成的,於家軍似乎並不想讓他們朝兩邊跑,不斷有銃彈落在他們身邊的地面上,甚至於這時候有些炮彈,也落在了他們兩側,加之建奴也不想讓他們從兩邊逃走,不斷的躲在他們背後,放箭射殺那些試圖從兩邊逃走的大明百姓。
所以這些大明百姓只能不情不願的,繼續被驅趕着,朝着於家軍陣線行去,一個個面如死灰,不知道他們的命運什麼時候纔是終結。
就在這些百姓快要行到於家軍陣前百步遠的時候,從於家軍陣中突然間衝出了幾十匹快馬,馬背上騎乘的都是一些精幹的於家軍騎兵,他們催動戰馬突然間從兩個旅的交接部衝向了戰場,把戰馬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直衝着那些大明百姓衝去。
但是他們卻並未衝入這些百姓人羣之中,而是技藝嫺熟的控制着坐下的戰馬,飛一般的在這些百姓人羣前面兜了一個圈子,一邊飛馳,一邊對着這些百姓,齊聲狂吼:“跟着我們跑!可保你們不死!不要亂跑!跟着我們走!快!看着我們去哪兒,你們就朝哪兒跑!不要停,越快越好!”
這些人用的都是山東方言和河北以及京師一帶的方言大吼的,只要是耳朵不聾的人,都立即能聽到他們在喊什麼。
起初當聽到他們的叫聲的時候,有些人還覺得跟做夢一般,覺得這不是真的,這些於家軍怎麼可能在兩軍陣前,這樣的局面之下,把他們給救下呢?
但是當聽得越來越清楚之後,他們開始意識到,這事兒弄不好是真的,這些於家軍從剛纔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對他們下手,可見得是對他們心存憐憫的,現如今這些於家軍的騎兵衝出來,對他們大喝,讓他們跟着他們跑,應該不是騙他們的。
於是走在前面的人都跟着大叫了起來:“於將軍要救咱們!於將軍要救咱們!跟着他們走!跑呀!跟着他們跑!快點跟着他們跑……”
原本因爲長時間吃不到東西,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這些百姓們,在得知這些於家軍兵將要救他們的時候,突然間也不知道哪兒生出了一股子力氣,彷彿連骨髓裡面儲存的最後一點能量,也被調動了起來一般,不少人立即便開始發足狂奔,跟着那幾十個於家軍的騎兵奔跑了起來。
其實很多人並未聽到於家軍的騎兵喊什麼,特別是後面的人,更是不可能聽清楚前面那些於家軍騎兵叫喊什麼,但是前面的百姓卻聽得到,許多人不約而同的跟着大叫了起來,人羣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大叫的聲音,“跟着他們跑,於將軍要救咱們!……”
所以後面的人忽然間看到前面的人奔跑了起來,不明就裡的他們出於一種從衆的心理,於是也跟着開始跑,一些人沒搞清楚狀況,一邊跑還一邊問,到底跑什麼,朝哪兒跑。
於是有人告訴這些不清楚狀態的人,說剛纔他們聽到有人叫,於家軍的於將軍要救他們,讓他們跟着跑,反正橫豎是個死,這會兒只要有一線生存的希望,他們只管跟着跑就行了。
於是越來越多的百姓,這時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開始奔跑了起來,至於朝哪兒跑,很多人到這個時候還是稀裡糊塗。幾十個騎兵引動了這些大明百姓之後,不再逗留,紛紛撥馬朝着來路上狂奔而去,大批百姓看他們去的方向,也緊隨其後,儘可能的撒開丫子,跟着朝兩個旅的交接部衝了過去。
這時候第四旅已經迅速的向西移動了一點,和第七旅之間留出了一道大概二百多米的通道,長槍手奉命被調到通道旁邊列隊,將長槍放下,指向通道,防止跑暈頭的百姓,衝入他們的兵陣之中。
而作爲預備隊的第一旅,這個時候在通道的另一側已經做好了接收準備,騰出了一大塊地方,派人圈了起來,只要百姓衝入通道,跑到這邊,便會被迅速的圈入這塊空地之中,接下來騎兵營便會封住這條通道,阻止建奴趁機撕破他們的防線。
於孝天額頭有點冒汗,始終緊張的盯着戰場的行事,當看到幾十個騎兵成功引動那些百姓,朝着缺口處涌來的時候,他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看他的手下,能不能擋住這些建奴大軍的攻擊了。
建奴方面也發現事情不對頭,原本遲緩的民衆人羣,在看到幾十個從於家軍陣中衝出的騎兵之後不久,開始騷動了起來,原本遲緩的隊伍突然間開始奔跑了起來,但是他們奔跑的方向,卻正是於家軍防線,這讓已經被打出一頭火星的多爾袞等建奴軍將們有點糊塗了。
而且距離這麼近了,於家軍始終還是沒有對着這些民衆開火,民衆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朝於家軍的防線衝去。
後續的那些建奴兵將並看不到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這些大明百姓,突然間朝着前面狂奔了起來,還以爲他們瘋了,只聽到民衆人羣之中大呼小叫,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他們也只得趕緊跟緊一些,試圖跟着這些民衆去攻擊於家軍的陣線。
這時候於家軍的炮兵陣地,始終都沒有停火,各炮連一直都在保持着較低的速率,對着建奴大軍進行炮擊,炮彈不斷的成批飛過民衆頭頂,然後砸入到建奴兵陣之中,開花彈始終沒有停止爆炸,炸得建奴兵陣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發生了混亂。
民衆的隊伍十分混亂,爲了一線生機,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朝前涌去,一些身單力薄,或者是已經耗盡了所有氣力的人,在人羣中被推擠着,一個不慎跌到在地,便會被其他人立即踩在腳下,不等他們慘叫幾聲,便被活活的踩死在了地面上。
可是這樣的情況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們,這時候只能憑藉他們自身的能力,衝入那個他們唯一的生門之中,進入這個缺口,便基本上可以說是得救了,但是走不到這裡的人,就算是大羅神仙,這個時候都沒有辦法救他們了。
適者生存,於孝天看着這混亂的一幕,不由得暗自嘆息了一聲,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至於能救下多少人,只看他們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大批民衆跟在幾十個騎兵後面,朝着於家軍陣線奔去,排頭的一些民衆,已經看到了在他們面前,於家軍的兵陣出現了一個缺口,幾十個於家軍的騎兵,便是從這個缺口衝入大陣的,所以他們都明白過來,這個缺口是於家軍故意給他們留下來的生路,逃進去,就意味着他們逃出生天,可以活下去。
於是這些人更加瘋狂了起來,把身體中所有能擠出的力氣都調動了起來,拼了命的朝着這個缺口衝了過去。
當第一批民衆衝到缺口的時候,兩側的於家軍兵將齊聲大吼道:“不要停!快點繼續朝前跑,前面有人接你們!不要停下來,不要靠近我們!”
一些民衆跑到這裡,其實已經力竭了,可是爲了活命,他們還是隻能繼續拖着沉重的雙腿,朝着缺口內奔去。
越來越多的民衆涌到了這個缺口之中,開始涌入於家軍的兵陣後面,直到這個時候,兩邊的於家軍火槍手,纔得到了命令,瞬間開始舉槍開火,瞄準了後面跟着的那些建奴兵馬,以齊射的方式打了起來。
一排排銃彈從民衆兩側,打向了他們側後方的那些建奴兵馬,建奴這會兒本來就已經被不間斷的排炮打的灰頭土臉,當排槍響起之後,露出身形失去了民衆遮擋的那些建奴兵將,瞬間便被打的人仰馬翻。
一個建奴的一個甲喇額真見勢不妙,終於意識到於家軍想要做什麼,大呼了起來,命令身邊的建奴兵跟着他,緊隨這些民衆,衝向那個於家軍留出的缺口,在他看來,於家軍這麼做,臨陣想要救下這些民衆,簡直就是愚蠢之極。
他不否認於家軍的銃炮極爲犀利,可是在他看來,就算是於家軍再怎麼厲害,敢這麼做,也是在自毀大陣,他只需要帶着身邊的這些勇士,跟着這些民衆衝入那個於家軍預設的缺口,撕開他們的缺口,那麼於家軍即便是再厲害,也沒法擋住他們大軍的衝擊。
於是他帶着數百名精悍的披甲兵,死死的咬住前面正在奔逃的那些民衆,緊隨其後朝着那個缺口衝去。
於孝天這時候已經放下了望遠鏡,直接用肉眼觀察戰場的情況,當看到那數百建奴兵將,死死的咬住前面那些民衆,緊隨其後涌向了缺口處的時候,心中微微一緊,趕緊下令通知兩個旅的軍將,務必要堵住這夥兇悍的奴兵。
在民衆退入缺口之後,務必要用最快的速度堵住缺口,否則一旦讓大批建奴兵馬衝入這個缺口,那麼將會對戰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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