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態決定一切,這句話說的是非常有道理的,在於孝天搞清楚了目前的處境之後,他也僅僅只是愣了一陣,畢竟在他甦醒的時候,他已經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所以當徹底弄明白他的處境之後,於孝天並未因此受到多大的困擾,而是開始積極地爲下一步做起了打算。
於孝天身上具備着天生的樂觀精神,甚至可以說有點阿Q精神,這樣的情況沒有能擊倒他,反倒讓他又振作了起來。
不就是穿越到了明末天啓年間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時代的人能活下去,難不成他這樣一個身負後世幾百年先進知識,而且身體康健,體格健壯的人就沒法活下去不成?在沒人注意他的時候,這傢伙居然還對天豎起中指,偷偷的問候了老天爺一番。
在這條船上,於孝天暫時的日子過的絕對稱不上舒坦,姓劉的船東雖然留下了他,但是並不代表着便徹底信任他,包括船上的部分人,對他也懷有一種不信任的態度。
所以這兩三天來,劉船東明裡暗裡都安排人盯着於孝天,而且不許於孝天輕易進船艙,即便是晚上,只要天不下雨,於孝天也只能在甲板上找地方露宿。
至於船上的重活累活乃至是髒活,船上的船伕都喜歡吆喝於孝天去幫忙幹,甚至於連船上做飯的那個李矬子,也總是想作弄一下於孝天。
但是這些事情卻並未困擾到於孝天多少,對他來說,一個陌生人對於一個羣體來說,被羣體多少牴觸是正常的現象,只要假以時日,他相信自己是可以被這些人接受的,日子不可能總是這樣,他總是會有出頭之日的。
至於不讓他去船艙睡覺這件事,也正合於孝天的心意,通過這兩三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劉船主和船上的船伕很顯然對於船隻的衛生很不重視,其實這條船並沒有他最初感覺的那樣破舊,只是平日沒人去進行打理,所以船體內外顯得髒兮兮的,才使得這條船比它的實際年齡要陳舊許多,也正是因爲沒人關注船上衛生的問題,以至於船上垃圾污垢遍地,艙裡面滿是跳蚤蚊蟲,還時不時有老鼠出沒,到處都散發着臭烘烘的味道。
於孝天根本受不了這種環境,他有點想不通,這些人長時間行與海上,怎麼能忍受這樣的環境,且不說舒服不舒服,單是這樣的環境便很容易引起疾病,這幫人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中,還能活蹦亂跳,也算是難爲他們了!
於孝天閒着沒事的時候甚至假想過,假如這條船是他的話,他肯定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命令全體船伕對全船進行一次大掃除,徹徹底底的將這條船弄乾淨,而且還要對船體底部進行清理,剷除掉船體上附着的那些藤壺、海蠣子、海虹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樣纔像話一些,起碼既可以保證船上人員的健康,又能有效的提高船隻的航速,但是這會兒於孝天可沒興趣去做這件事,畢竟這條船不是他的,天知道他能在這條船上混多長時間,弄不好一靠岸,他便溜之大吉了,所以愛咋滴咋滴吧!
不讓他睡船艙,他正好樂的清淨,船甲板上空氣清新,也沒多少蚊子跳蚤之類的小東西騷擾,晚上還不用聽船艙裡面的呼嚕聲和放屁的聲音,聞船艙裡面惡臭的味道,還能安靜的看着滿天繁星,利用這時間多考慮考慮接下來他的出路問題。
所以他對於受到的這種不公正待遇,並沒有多大意見,也並沒有和這幫船伕們過多計較什麼,而是將精力暫時都放在了這條船上。
這條船雖然表面上像是漁船,但是實質上還是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改造,船上的船艙被加大了,使得船隻可以裝載更多的貨物。
通過觀察,於孝天發現這條船既不像是標準的福船船型,也不像是標準的廣船,倒是有點像他曾經見過的一種被稱作鳥船的古式帆船的形制。
這艘船船首尖削,呈鳥嘴狀,船長大約二十米左右,船寬有四五米,這樣尺寸船隻的排水量最多也就是幾十噸左右,船上有兩根桅杆,一條主桅在船的中間位置,另一根桅杆在船的前部,在船的尾部有一個不高的艉樓,是舵工操作船舵的位置,也是船東休息的艙室,而船員則在船艙裡面休息。
因爲材料或者設計的原因,中國古代乃至是世界古代的海船,長寬比大多都比較大,顯得短胖,所以這種船即便是在順風滿帆的情況下,航速也塊不到哪兒去。
對於曾經在貨輪上混過幾天的於孝天來說,這船的航行速度實在是讓人有點崩潰,再加上這段時間處於夏季,風向多是東南風,船隻朝南航行,處於逆風的狀態,船隻爲了獲得風力驅動,要不斷的調整航向,在海上走之字形路線,便更減慢了航行的速度。
兩三天下來,雖然於孝天不清楚航行的路線,但是也估計出這船實際上走出的距離並不算遠。
不過中式帆船雖然有這樣的缺點,但是中式帆船的硬帆卻有着令人稱道的好處,那就是中式硬帆可以比西式的軟帆更好的利用風向和風力,同等面積的船帆,對風的利用效率也會更高一點,最重要的還是因爲中式帆船採用了硬帆,有效的減少了操作船帆的人員數量,可以降低船隻的人力成本。
於孝天之所以瞭解這些東西,是因爲他在舊時空之中,本來就是個船模愛好者,從少年時期便喜歡沒事的時候動手製作船模,而且他的興趣也很獨特,最喜歡的船模還是古式的中西式帆船各種船模,所以纔會對於古代的中西式帆船還是有着相當的瞭解的。
只是因爲條件所限,在他所處的舊時空之中,中國沿海的帆船基本上已經絕跡,即便是還有些機帆船,也很難接觸到,就更不用說親自乘坐一下這種古式的帆船了,如果舊時空裡還有這種古帆船的話,估摸着也早就被當古董給收藏起來了,想要實際接觸一下這樣的古帆船,肯定很難。
故此於孝天之前對於帆船的操作技術,僅僅是停留在模型上面,根本不懂該如何操作這樣的帆船。
現在老天爺將他丟到了這個時空之中,恰好又被撈上了這條船,他於孝天自然不會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於是當他身體稍微恢復之後,他便開始起身滿船亂轉,東摸摸西看看,並且親自伸手幫船伕們乾點活,趁機熟悉學習一下如何操作這樣的帆船。
可惜的是他這會兒還在裝啞巴,不能開口詢問,所以目前還學不到多少東西,只能給船伕們搭把手,幫點忙,幹一些雜活。
不過於孝天的這種在船上到處亂竄的表現,落在船上其他人眼中,卻變成了這個啞巴很勤快,不是個懶漢,而且他也根本不懂操船,於是船上的人對他的疑慮也漸漸的打消了一些,海盜不會操船,那簡直是笑話,明眼人一看於孝天便知道他根本沒摸過船,說他是海盜,還真就沒幾個人會再相信了。
所以漸漸的船上的人便對於孝天放鬆了警惕,不再那麼敵視他了,這讓於孝天的日子也好過了一些。
只是他的地位還是很低,船上的人看他生的人高馬大,似乎很有一把力氣,於是便喜歡對他吆來喝去,指使他幹這個幹那個,粗笨的活在他身體恢復之後,基本上便都交給了他負責。
雖說船上的人對於孝天漸漸放棄了敵視,但是船上也沒幾個人是好心眼,因爲於孝天是個啞巴,而且表現的還有點傻,看什麼都很好奇,對於他這樣又啞又傻的人,這幫人自然不會放棄在孤寂的大海上找點樂子。
所以船上不少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時候,便想辦法作弄於孝天,並且以此爲樂,其中最甚的還數那個馬彪最過分。
在混熟了之後,於孝天漸漸弄清了船上人員的分工以及身份,這條船帶上劉船東在內,一共有十幾個人,其中有兩個舵工,專司負責操舵,六個繚手,專門負責操作風帆,另外還有兩個碇手,其中那個李矬子還兼職做飯,另外一個碇手配合一個上鬥,主要負責沒事爬上桅杆,進行瞭望和觀察。
除了這些人之外,船上還有四個人沒什麼事幹,但是他們的工作也很重要,因爲他們都是船東專門僱請來的護船,說白了也就是船隻上的專職保鏢,負責保護船隻在海上的行船安全。
而剛開始時候於孝天被撈上來,之所以會被人誤會成一個海賊,便說明了這個時代在海上行船的風險很大,海上肯定時長出現海盜,故此船上纔會有這種專職的護船存在,來保護船隻的行船安全。
馬彪便是四個護船的頭兒,這廝性格粗暴,身材矮粗,肌肉比較結實,很顯然通一些拳腳,仗着他有點身手,而且又是船東請來的護船頭,故此在船上很是有點囂張。
而且這廝心眼比較壞,可能是看於孝天生得一副好身板,大概是覺得有點自卑,雖然大家已經基本上認定了於孝天應該不是什麼海賊餘孽,但是這廝還是總是喜歡找於孝天的麻煩。
他仗着會點拳腳,在於孝天身體恢復之後,便以於孝天手上骨節有老繭爲由,一口咬定於孝天是個練家子,幾次三番的逼着於孝天跟他過招,聲稱要讓他現了原形,非要當着船上衆人的面,跟於孝天比試比試到底是他馬彪厲害,還是於孝天這個“啞巴”厲害。
這如果是換做放在以前的於孝天身上的話,以於孝天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教訓教訓這個傢伙的機會,但是考慮到眼下他的情況,於孝天只能幾次三番的忍讓,想要息事寧人作罷,這更是讓那馬彪囂張了起來,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逼於孝天跟他過招。
於孝天看着囂張的馬彪步步緊逼,眼神中閃過一絲寒芒,心中暗道: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姓馬的你他孃的也太囂張了,老子不發威你當老子真是個病貓不成?今兒個不讓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你他孃的就不知道自己該先邁哪條腿了!
稍微思量一下之後,於孝天暗中打定了扮豬吃老虎的主意,於是陪了一個笑臉,對馬彪有樣學樣的抱了抱拳,然後擡腿向船的中部一塊開闊的地方走去,算是答應了馬彪的要求,算是正式應戰了!
閒着吃飽了沒事幹的那些船伕們立即便都聽聞啞巴應戰了,於是一個個都立即抱着看好戲的心思,紛紛朝着船中部涌去,甚至連那個劉船東,也跟着衆人圍了過去,站定之後朝着馬彪和於孝天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