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便傳回到了南日島的狼穴之中,海狼的重要人物們齊聚到了議事堂之中,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陰沉,而且憤懣不已。
“不能對這些商船客氣,這麼下去,以後誰還肯再給咱們交過路費?依屬下之見,派船堵住南日水道,誰要是不交錢,就直接扣下來,膽敢反抗者,直接連船帶貨沒收!老子不發威,真當咱們海狼是隻衰狼呀!使勁敲打他們一下,看看誰他孃的還敢不交過路錢!”王宏忍無可忍,站起來揮手對於孝天說道。
聽到王宏的話之後,理事堂的幾個人也都紛紛表示同意,其他人之中也有不少人認爲確實應該敲打敲打這些商船,要不然的話他們會爲此每個月損失一大筆錢,理事堂最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所以李狗子和趙麻子都表現的也非常積極。
“不妥!不妥!現在我們最大的麻煩並非是這些商船交不交錢的事情,而是褚彩老這個損招我們如何應對!
現如今咱們不清楚到底褚彩老派來了多少人和船,現在幾乎每日都有過往船隻被劫,這麼下去將心比心,換做是我也不願再給咱們交買路錢!
當務之急在下以爲咱們還是先要想辦法解決褚彩老這件事,再說那些商船交錢的事不遲!”劉老六倒是保持了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起身對王宏等人說道。
“可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呀!眼下已經是三月了,淡水寨那邊正是要錢的時候,可是過路費這一塊到現在爲止,還不到以往收取的三成,而且商船隊這段時間也停下來了不少,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如果再這麼下去的話,咱們理事堂庫房裡面的存銀恐怕就要告罄了!”趙麻子一臉擔憂的對劉老六說道。
劉老六看了看於孝天道:“大當家,不成的話,就把咱們的船隊都撒出去吧!最好是能儘快把福州一帶褚彩老派來的船隻肅清,這麼一來航道平安了,過往船隻也就自然而然願意交錢了!”
馬梟起身說道:“劉堂主!這麼做恐怕不妥吧!在下以爲褚彩老之所以這麼做,恐怕就是想要咱們把船都派出去!這麼一來咱們的弟兄和船隻就都離開了狼穴,褚彩老肯定在島上有眼線,如果他們發現這裡空虛,趁虛而入大舉來犯的話,咱們撒出去的船隻恐怕很難及時收回來,到時候南日島恐怕就危險了!”
劉老六聽罷之後嘆了一聲,看了看於孝天怒道:“這個該死的褚彩老,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陰損,居然會想出這樣的主意!”
於孝天擡手止住了衆人的爭論,讓衆人坐下之後起身揹着手走到議事堂中間,看了看大門外面,轉身過來開口說道:“這次咱們都小看了褚彩老這廝了!褚彩老手下肯定有高人,給他出了這個主意,讓我們現在進退兩難!
他這一招確實是一招妙棋!正好敲在了咱們的麻骨上,讓咱們有力使不出來,憋着難受!實可謂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妙計!
諸位說的都有理!褚彩老和他手下正是看到了咱們的弱點,纔會想出這樣的辦法!福州沿海一帶水面這麼大,咱們的船即便是都撒出去,也不見得能很快就將褚彩老派來的船給肅清,只要一天福州這邊水面不靖,那麼咱們就不能指望過往船隻會安安心心的給咱們交錢買路!
所以岳丈大人說的有道理,當務之急並非是去逼着那些商船交錢,而是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給解決掉再說!
眼下我考慮,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倒是不妨先暫時停止收取一切過路費!先想辦法把這個麻煩給解決了再說!”
“這怎麼能成?雖說眼下咱們也不全指望過路費這一塊收入,可是這一塊畢竟在咱們收入之中佔了很大一塊!怎麼能說停就停呢?這麼一來,淡水寨那邊移民和建寨建村之事恐怕財力就支撐不住了!
褚彩老這一招恐怕就是想要讓咱們斷了這條財路,要是咱們停了的話,豈不是正合他意了嗎?更何況天知道啥時候能把褚彩老這個麻煩解決掉,這要是停的時間長了,咱們恐怕財力會撐不住!”李狗子一聽就急了,立即跳起來說道。
於孝天看了一眼李狗子,想了一下之後說道:“可是如果不暫停收取過路費的話,我們既收錢,卻又不能保證交錢船隻的安全,這豈不是自毀信譽嘛?
我海狼在此立足,根本就是一個信字!既然我們無法保證過往船隻的安全,那麼就不能再收他們的錢!褚彩老想的就是要讓我們自毀信譽,一旦這個信字丟了的話,想要再找回來就難了!
與其砸了咱們自己的招牌,我覺得倒還不如暫停收取過路費比較好!淡水寨那邊移民建村之事,可以暫停一下無妨,現在這幾個月下來,已經移民了兩三千人,這個數量已經不少了,暫時停一下無妨,正好讓方安那邊喘口氣,另外也可以讓他們收縮一下力量,集中力量先保證淡水寨的安全!
現如今我們還有香皂和玻璃以及其它生意撐着,加之庫存的銀兩,足夠我們撐過相當長一段時間!”
李狗子一聽於孝天心意已決,於是只得坐回到了位子上去,不再言語,因爲於孝天說的是實情,現如今他們海狼財政狀況還沒有到暫停收取過路費就出現崩潰的邊緣,暫停下移民之事和淡水寨那邊建村立寨的事情之後,海狼現在的財政狀況還是可以維持不短時間的。
而且海狼現在做的不少生意都是暴利,除了他們自產的香皂、玻璃每個月可爲他們賺取大量利潤之外,他們南來北往倒騰生意,也利潤頗豐,即便是暫時走閩南一帶的海面不太安全,有所影響他們的這個生意,但是他們還可以把貨物倒騰到大員和馬尼拉等地,並不受太大的影響,這些收入足夠支持他們的日常開銷了,只是暫時賺的少一點罷了。
既然於孝天已經拿定了主意,那麼理事堂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大不了把錢袋子捂緊一些,把能省的開支先壓住,他們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
於孝天的話也給其他人吃了個定心丸,只要他們暫時不缺錢,那麼一切就都好說,他們最怕的就是到了發餉的時候,餉錢和賞錢發佈下去,那樣的話無疑會對部衆的士氣打擊很大,只要這一點理事堂能保證,那麼下面就不會出大亂子。
“可是停了收取過路費,咱們的力量也不足以很快將福州這一帶的褚彩老手下肅清,咱們能派出去的船,也就這麼多,爲了防着褚彩老趁咱們這裡空虛大舉進犯,咱們在南日島必須留下相當的實力才行!要不然的話,一旦這裡被抽空,那就危險了!”王宏這會兒也收起了一些怒氣,仔細想了一下之後,從全盤角度着想,對於孝天問道。
於孝天點點頭道:“這正是褚彩老的高明之處,他這麼做先是斷了我們一條財路,另外還迫使咱們不得不疲於奔命,他用少量的船隻和手下,便可以牽制我們大批力量,我們要是將船隊全部撒出去的話,可以說正合他意!到時候他可以趁我們不備,直接率領大批部衆來攻南日島!這個事情不好辦呀!
這樣吧,把飛字號快船支隊先派出去!另外告訴漁民們,讓他們繼續幫咱們盯着海上出現的那些可疑船隻,一旦有事立即來報,儘快掃清褚彩老派來的這些手下和船隻!
船隊雖然不能都撒出去,可是也必須要儘量的抽出人手和船隻放出去,儘可能的儘快將這些褚彩老派來的船給肅清!還這一帶航道一個太平!”
衆人在議事堂之中,爲了這件事商量了很長時間,但是卻還是沒有拿出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畢竟褚彩老這一招實在是夠狠,正正的戳在了海狼的軟肋上,在海上去找這些褚彩老派來的襲擊船,說起來簡單,其實做起來卻跟大海撈針一般,想要把他們徹底肅清,理論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這邊疲於奔命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抓住幾條,可是褚彩老卻可以輕鬆的再派來幾條,接着幹,如此下去,海狼的精力將會被徹底消耗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之中,最終被耗得筋疲力盡。
於孝天面對着這樣的局面,也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沮喪和無力感,眼看時間漸晚,他揮手讓衆人先行散去,這件事隨後待他想到解決辦法之後,再另行商議。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決定,過路費的收取暫時不停,畢竟現在還是過往船隻信任海狼,願意交過路錢,起碼買一個心理安慰,對於這些信任海狼的老朋友,於孝天決定成立兩支臨時護航船隊,分駐在南竿塘和鸕鶿嶼兩個地方。
以前南竿塘和鸕鶿嶼是海狼設立的卡點,過往船隻需先到這裡交錢或者報備,領取通行令旗懸掛於桅杆之上,海狼巡船見到這面令旗,便不會再對其騷擾,任其自由通過海狼所轄的海面和航道,但是對於未有這種通行令旗的船隻,將會進行攔截,要麼是將船上的貨物扣下,要麼連船一起拿下。
但是自從於孝天打下雙峰島,滅了混江龍陳九之後,已經把勢力地盤向北推到了福寧州一帶,所以南竿塘的戰略地位便大幅下降,駐守這裡的人員船隻大部轉到了雙峰島那邊,南竿塘大寨也就冷清了下來,僅留下了少量人員輪流駐守在這裡,對這裡的碼頭以及大寨進行維護。
這一次褚彩老使出了這樣的陰招,派出船隻手下潛入到福州一帶冒充海狼的身份,大肆對過往商船行掠屠殺,使得福州一帶本已經平靜許久的航道,再一次變得不再安靜,但是目前爲止,於孝天他們發現褚彩老派出的這些襲擊船基本上都限於在福州沿海一帶活動,並未延伸到福寧州那邊的海面上。
所以他這次又想起了南竿塘,着令派出一支小規模的護航船隊,前往南竿塘駐守,凡是從北面過來的交過錢的商船,進入到福州海域之後,便先到南竿塘集結,組成船隊之後,由海狼派出護航船隻護送船隊南下通過福州沿海一帶,務求保證他們的安全。
同樣從南邊過來的船隻,只要到鸕鶿嶼交納過路費的,也被要求暫時在鸕鶿嶼停留,等候其它商船一起組成船隊,由海狼派出護航船隻,護送船隊通過福州海面北上。
這樣一來,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證那些主動繳納過路費的船隻,在通過福州海域時候的安全,至於那些不肯交錢的人和船,海狼暫時不再負責他們的安全,但是同時也暫時停止對過往船隻檢查,精力集中到搜捕那些化裝成他們海狼的褚彩老的襲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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