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孝天擡頭看了看,發現剛纔幾個火槍手開火,居然還是有所建樹的,對方桅杆上一個上鬥,這個時候居然不知道被誰打中,趴在桅杆頂上慘叫着,不多時便一頭跌了下來,掉到半空的時候,一條腿被帆索纏住,就這麼掛在了桅杆半中腰的位置。
這時候於孝天聽到劉旺的歡呼聲,只聽那小子大叫到:“是我打的!是我打的!打中了!哈哈!我大中了!”
於孝天扭頭瞅了一下,劉旺這小子這會兒沒有在上面當值,但是在下面也沒閒着,抓着一杆新配發他不久的鳥銃,在船首位置手舞足蹈慶祝他的收穫。
於孝天暗笑了一下,心道這傢伙倒是有點當神槍手的潛質,槍法不錯,而且這廝本來就是上鬥,居然專挑對方的上鬥下手,把對方的上鬥給放翻了下來,小子也算是夠壞了。
“叫個什麼?沒有規矩,還不快點重新裝填?”於孝天對這個小舅哥可沒有搞什麼特殊,立即喝罵道。
船上的火槍手們還有船首炮手不敢再怠慢了,紛紛趕緊取出火藥和彈丸,再次給銃炮裝填了起來。
但是對面那條混江龍手下的趕繒船的苦難,到現在並未結束,兩條船相對而行,都擁有一定的速度,很快便跟海狼號交錯而過,海狼號的船尾正好對着他們的船身中間,早就在船尾等的跳腳的三個炮手,瞅準了這個機會,當即也把手中火把落下。
只聽又是一聲炮響,海狼號上又瀰漫起了一團硝煙,再看那條混江龍手下的趕繒,這一下算是倒了大黴了,剛纔一炮就傷了他們幾個人,這會兒他們船上的嘍囉們還沒有緩過來勁,正在他們的頭目吼聲中,拼命的打水撲火,抑或是扳動傷者,沒想到第二炮這麼快就打了過去。
兩條船大小相仿,高度則是海狼號稍高一點,尾炮正對着他們的船中間位置,發射的射界非常非常理想,簡直就是跟打靶一般,一炮轟去,幾十顆近百顆炮子如同掃帚一般的橫掃過了大半個甲板。
這一下那條趕繒船上的混江龍的手下們該哭了,處於船中間位置的七八個嘍囉,幾乎是一起慘叫了起來,滾翻在了甲板上。
於孝天看到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有點忍不住,右手握拳放在腰間,屈膝大叫了一聲:“耶!漂亮!打的漂亮!哈哈!”
那條混江龍手下的趕繒船,經此一撥打擊,一下便損失了十幾個嘍囉,這一下他們算是沒戲唱了,差不多基本上被打的失去了有效戰鬥力量,接下來他們根本已經無力再進行任何接舷戰了。
於孝天僅僅是抓住了一次機會,就等於將對手一條船的戰鬥力瓦解,這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情,一是於孝天機會把握的好,二就是隻能算他們走了狗屎運。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他們都佔了大便宜,打出了海狼號自從出海爲盜之後的第一個漂亮仗,連帶着於孝天在內,船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可是他們的行動也立即被對方給盯上了,就在他們剛剛開始慶祝獲得小勝的時候,混江龍手下的一條福船開始轉向,朝着他們狠狠的撞了過來。
福船船體本來就比鳥船大,而且船體也要堅固許多,船首高大尖削,如同一個巨大的鐵犁一般,在海上交戰的時候,對一般的船隻都佔有不小的優勢,除了裝的炮多之外,載人和載貨量也大。
用於海上交戰的時候,是這個時代明朝包括官軍水師的絕對主力,還可以靠着衝撞戰術,來擊毀敵船。
而這條福船上的海盜們正是看到了海狼號一下打殘了他們一條趕繒船,船上的頭目馬上便盯上了海狼號,立即下令調整方向,斜着便用他們的船首照準海狼號左舷位置撞了過來,他們想要拼船力,靠着他們船隻的優勢,一舉撞毀於孝天的海狼號。
這條福船的動作馬上便引起了桅杆上那個上斗的注意,於是趕緊對下面的於孝天叫道:“舵把子!小心左面那條福船,他們要撞咱們!”
於孝天還沒有高興多長時間,便高興不起來了,這會兒兩支船隊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紛紛交錯而過,相互之間距離都很近,處於一種混戰的狀態,兩方的船隻這會兒都是各自尋找各自的目標下手。
一看到那條混江龍手下的福船朝着自己撞過來,於孝天稍稍掃了一眼周邊的局勢,便立即對舵工大吼道:“右舵!朝右轉向!躲開它!繚手快,調帆加速!”
正在歡呼的部衆們,這會兒都趕緊閉上了嘴巴,繚手們撲到船舷處,拉動帆索,扯着船帆調整吃風,而舵工也是個老手,見勢不妙,得令之後立即便用力扳動舵杆,使船隻朝右轉向。
船借風力,在淺藍色的海面上劃出一條白色的尾跡,接着又來了個左轉,愣是錯開了那條衝過來的福船,並且幾乎貼着那條福船,和它錯身而過,相互之間僅僅相差了不到十米遠的距離。
看着高大如樓的這條福船的船體,從他們左舷處試過,海狼們所有人都忍不住嚥了口吐沫,不比不知道,這一比之下,他們的海狼號真是有點太小了,這福船雖然也稱不上太大,但是起碼比起他們這條船,還是大出了一倍以上,讓他們產生出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那條福船這一下沒有撞中海狼號,也不客氣,船上的海盜們立即便衝到了他們的左舷,紛紛居高臨下朝着海狼號又是放箭又是放銃,一時間海狼號只能被籠罩在了他們的攻擊之中,船甲板上噼噼啪啪作響,不斷的被銃彈或者火箭射中。
更有幾個混江龍的手下,仗着他們船舷高的優勢,振臂將幾支標槍朝着海狼號投擲了過來,一支標槍幾乎擦着於孝天的身邊釘在了甲板上,驚得看到的幾個海狼都驚呼了一聲。
於孝天倒是沒有大驚失色,他剛纔已經看到了這支標槍,腦子裡早已提前判定了標槍的來路,已經判斷出這支標槍扎不中他,所以身體只是微微側了一下,確保了自己的安全之後,根本就不爲所動,任由這支標槍釘在腳邊。
不等這支標槍停止顫抖,於孝天便一伸手拔起了腳邊還在顫動的標槍,怒喝一聲一個振臂,便將這支標槍原路投了回去。
可惜的是船體這會兒搖晃的比較厲害,海水被三十多條船隻攪得翻滾不已,海狼號船體不大,搖晃加劇了一些,使得於孝天投出的這支標槍也失了準頭,結果嗖的一聲飛過福船的船舷,篤的一聲便顫動着牢牢的釘入到了福船的主桅之上。
但是與此同時,海狼號上也出現了傷亡情況,一個兵夫胸部中了一箭,箭支同樣也是綁了油布條的火箭,還在燃燒着,箭簇一下刺穿了這個兵夫的皮甲,嵌入到了他的胸肌之中,疼的他大叫了一聲,趕緊伸手拔箭,可是這支箭上還有火,又把他的手給燙了一下,更是疼的他慘叫了一聲。
幸好旁邊有人手疾眼快,趕緊從旁邊抄過了一個裝了半桶海水的木桶,一桶水潑了過去,立時將他胸口上的火箭澆滅,並且把他拖到了船舷下面,這纔沒有讓他被火繼續燒傷。
還有一個繚手運氣不好,一個不小心,被福船上投下的標槍刺中,標槍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一下把他釘在了船甲板上,誰看到自己的大腿被釘在甲板上,都不會若無其事,這個繚手當場便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大叫救命,雙手抓着標槍,想要把標槍從甲板上拔出來。
可是不等他把標槍拔出來,一顆銃彈便又打中了他的脖子,他立即鬆開了抓着標槍的雙手,用力的捂着脖子,再也發不出慘叫聲,只能在喉嚨裡面發出呼嚕的聲響,大量的鮮血立即從他脖子的傷口中噴涌而出,不等別人去救他,他便很快側身軟倒在了甲板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可是即便是死了,他的一條腿還是被標槍釘在甲板上。
這樣慘烈的一幕,落在了船上所有人的眼中,在令他們震驚的同時,也激怒了這幫海狼們。
今天跟着於孝天來的人,沒幾個是膽小鬼,都是於孝天從手下中挑選出來膽大手黑的傢伙,爲的就是通過這次的衝突,使得手下成長出一批精銳的部衆。
剛纔佔了便宜,他們高興,現在吃了虧可是也沒嚇倒這幫傢伙,於孝天見到此景,心疼肉疼的同時,也是勃然大怒,不就是船大了點嗎?就想這麼欺負老子,沒門!
於孝天從劉旺手中接過了一塊蒙了牛皮的木盾,遮住了身子,推了劉旺一把,讓劉旺去找個掩護,省的也招致這樣的下場,這個傢伙現在膽子越來越大,雖說是好事,可是危險也就大了。
而且這傢伙很知道照顧他這個老大,見亂趕緊給於孝天送來了一個盾牌,這一點很讓於孝天感激。
“弟兄們,給我使勁招呼他們!給咱們弟兄報仇!”於孝天大步走下艉樓,來到了甲板中間,右手抽出了腰刀,指着旁邊駛過的那條混江龍的福船,大聲喝道。
得令之後的手下們,這會兒也都紛紛挺身起來,開始掉頭對準了那條福船打了起來,弓箭手火銃手輪流瞄準,呯呯砰砰的打了起來。
劉通也帶人將船首的那門百子銃的炮口調轉了過來,對準了就要駛過的那條福船,大罵一聲再次點炮。
一團熾烈的火焰從炮口中猛然噴出,又是一片鐵粒子像是暴雨一般的朝着那條福船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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