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海關到遼東,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崇禎率領着兩千御林軍再加上運送錢糧的車隊,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抵達了遼東的重鎮,也是洪承疇薊遼總督的駐地——寧遠。
洪承疇率領着八個總兵一路迎接出來了十五里,將皇上迎入了寧遠城。
崇禎皇帝坐在了中間的座椅之上,其他總兵一個個垂手而立。
“諸位愛卿,朕聽聞遼東局勢再次有變,放心不下,親自巡閱遼東,洪愛卿,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崇禎問道。
洪承疇連忙躬身道:“陛下,現在滿洲人只是在邊境發動小規模的騷擾,並沒有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只是,臣判斷,這個時候也不會太遠了。經過了一年多的修養,滿洲八旗的戰力與士氣已經恢復了過來,而滿洲內部有急缺糧食,想要解決他們的困境,只有向着大明發動入侵,掠奪糧食跟人口這個一個辦法了。”
“那如今大軍士氣如何?你打算怎麼應對?”
“陛下,”
洪承疇連忙答道:“陛下,抵抗侵略,抗擊滿洲韃子,將士們絕對沒的說,這是將士份內之事,只是,滿洲八旗戰力強悍,來去如風,想要一戰擊敗滿洲八旗,難如登天,臣以爲依靠我們強大的兵力,築營死守,行軍之時,前後相連,徐徐推進,不給滿洲八旗任何可乘之機,我想有數月之功,滿洲八旗找不到進攻的機會,自然是無功而返,可以保證遼東周全……”
“死守……”
崇禎眉頭微皺,心裡有些不滿意,前年的一戰,盧象升與袁嘯兩個人合力,將多爾袞的數萬大軍打的狼狽不堪,雖然明軍損失也是不小,但是終究是毫無懼色,戰而勝之,現在的洪承疇倒是好了,手底下十幾萬兵力,幾乎是盧象升、袁嘯的兩倍之衆,竟然還不敢出戰,反而要據城而守,這要多被動有多被動啊,被人家壓着打,這樣的日子可是不好過……
“洪愛卿,我們如今十幾萬大軍難道就不能主動發動進攻?想必滿洲騎兵的兵力遠不如我們吧,而且前年袁嘯與盧象升兩位將軍可是在京畿一帶憑藉弱勢兵力就將滿洲騎兵擊敗了,朕以爲速戰速決方爲上策……”
崇禎沉聲說道。
洪承疇臉色一黑,心頭暗自腹誹,主動出擊?自己的主力是步兵啊,人家滿洲都是騎兵,在遼東來去如風怎麼跟人家打,搞不好被滿洲八旗打一個突襲,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至於袁嘯跟盧象升取勝,那是因爲在關內啊,滿洲八旗不明地形,而且那個袁嘯崛起的實在是太突兀了,僅僅幾槍,就先後搞死了八旗數名虎將,連嶽託那樣的名將都被搞死了,這樣的事情那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這樣的話,洪承疇可是沒辦法跟崇禎說的,怎麼人家能夠取勝,自己就不行?
洪承疇無奈道:“陛下,如今十幾萬大軍集中在了遼東,但是這些明軍都是分屬不同的部曲,各個總兵獨自領軍,與八旗相比,協同作戰方面,要差上不少,而且八旗最擅長的就是突擊戰術,我們騎兵不足,根本無法與其進行對攻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相持,滿洲人少國弱,跟我們相比是,拼不過我們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滿洲八旗士氣低迷是絕對的,最多一年時間,一年時間,滿洲人絕對支撐不下去的,那個時候尋找到對方的破綻,果斷出擊,方纔能夠戰而勝之。猝然開戰,我們沒有任何的勝算……”
崇禎臉色一僵,洪承疇也算是大明的頂級名將了,他若說猝然開戰,沒有勝算的話,還是避免速戰速決的好。
崇禎問道:“洪愛卿,那現在一個月時間,遼東大軍要消耗多少?”
“陛下,如今遼東明軍騎兵四萬,步兵九萬,在錦州還有兩三萬的騎兵,兵力加在一起應該在十五萬上下,其中六萬騎兵每個月需要軍餉四十萬兩;九萬步兵需要十萬兩,同時還需要糧草十萬擔,如果戰鬥打響,我們需要的銀兩幾乎還要翻倍,一個月支出差不多要在八十萬兩白銀以上……”
一個月八十萬兩白銀!
崇禎皇帝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八十萬兩白銀啊,一年的話,那就是近千萬兩白銀!甚至還要更多!現在朝廷的財政方纔出現好轉,但是也絕對經不起這樣的消耗!絕對禁不起的!要知道,現在不光是遼東在打仗,關內,李自成與張獻忠又開始折騰上了,也需要大量的軍餉!
“洪承疇!你想過沒有,我們朝廷一年的收入纔多少!你要是在這裡打上一年的話,那朕就是砸鍋賣鐵都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
崇禎咬牙切齒的喝道!
“陛下,這個、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戰士們要吃飯,要養家餬口,沒有軍餉,誰願意頂着腦袋跟滿洲韃子玩命?這可是將腦袋系在了褲腰帶上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一旁的密雲總兵唐通沉聲說道。
“這是什麼話!”
崇禎喝道:“難道這大明江山是朕一個人的嗎?你們那個沒有生活在大明帝國?現在國難當前,你們就想着要銀子,要銀子!朕都給了多少銀子了?從朕登基到現在,整個遼東消耗了不下數千萬兩銀子了吧,你們倒是給朕打幾個勝仗爭口氣?朕不奢望你們將滿洲滅國了,只要能夠將十年來丟掉的土地給我搶回來就行!你們知道長江水師嗎?長江水師如今兵力上萬人,一年纔多少軍餉,一年軍餉不過三十萬兩!但是,就在大陳島,袁嘯一戰就給朕擊潰了數千西洋海盜,爲朕贏回了數百萬兩的白銀!你們倒是也給朕爭口氣!不要以爲朕不知道,現在你們哪個總兵下面的軍兵是滿額的?不是朕不知道,而是朕不願意計較!體恤你們征戰不易,真的拿朕當傻子了嗎?”
如果唐通不頂撞崇禎的話,崇禎還不會這麼大的火氣,畢竟袁嘯已經囑託過他了,要以勸勉慰勞爲主,安定軍心,但是唐通的幾句話,徹底將崇禎給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