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廷汗與高弘圖兩個人臉色大囧,他們兩個一個說治下關於清如水,明如鏡,另一個則說,逼得狠了這些人造反都有可能,大相徑庭,反正是有一個是在放屁!
就看他們兩個誰放屁放的響了……
“督師大人,無論如何,這革新稅制之事關乎江山社稷,絕對不能任由着你胡來的,即便是皇上下旨,臣子們都也可以給封駁的!”
高弘圖臉色通紅,憤怒的叫道。
袁嘯冷笑道:“封駁?晚了!旨意已經下達超過一年了,你現在纔想起要封駁了?早幹什麼去了?現在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皇上革新稅制的意志!”
事情徹底僵住了,六部官員,兵部尚書史可法主張慎重,吏部尚書高弘圖、刑部尚書李賢達反對,戶部尚書佟廷汗是個沒主見的,不敢革新稅制,禮部尚書董源是個和事佬,只要不損害他的利益,他什麼事情都不管,工部尚書魏同寶巡視揚州未歸,不過,即便是魏同寶回來了,也絕對不會同意的,這個傢伙在南京城的產業多如牛毛,單單是土地就有超過三十萬畝,每年的生意還能夠給他帶來超過三十萬兩的收入,讓他繳稅?還不如殺了他!至於留守太監韓贊周,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個閹人,負責的是監督南直隸各個衛所軍事,對於內政是沒有權利干涉的,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袁嘯淡淡答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這件事情改日再議!”
高弘圖臉色通紅一甩袍袖,率先走了出去,其他幾個人連忙跟着高弘圖走了出去。
史可法臉色凝重的看了袁嘯一眼,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慢慢的也走了出去。
待到史可法出來,街上早已經沒有了高弘圖等人的影子,只剩下史可法一個人形隻影單了。
“史大人,史大人!”
史可法正要回歸自己的府邸,聽到身後有人叫他,連忙轉過身來,徐如龍正站在身後。
“額,徐千戶,還有什麼事情?”
徐如龍恭聲道:“史大人,我們督師大人請您留步,還有話對您說……”
史可法眉頭一皺,既然督師大人讓自己回去,那就回去看看還有什麼事情。
回到了房間之內,史可法問道:“督師大人,召回下官,可是還有什麼事情相詢?”
袁嘯站起身來,沉聲道:“史大人,本督將你請回,是想問你一件事情,請問尊師是否是左太保?”
史可法一愣,旋即眼睛裡帶了一絲戒備的神色,沉聲道:“不錯,先師正是左公光鬥,督師大人動問此事,不知道是何用意?”
由不得史可法不戒備,自從袁嘯出世以來,不管是東林黨,還是浙黨、楚黨,幾乎全部遭受到過袁嘯的打擊,貌似袁嘯對於東林黨人很是不感冒,如今問到史可法與左光斗的關係,史可法能不緊張嗎?誰不知道左光斗生前是東林黨的領袖之一?
袁嘯笑笑,答道:“史大人不要緊張,我是與一部分東林黨人不對付,但是與我不對付的東林黨人都是那些空談誤國之輩,我嶽祖父孫閣老不也是東林黨的中堅嗎?只是,我當初在高陽跟京師時,隨侍閣老身側,閣老多次向我提起左公的高義,一生心憂民間疾苦,鐵骨錚錚,惜乎,爲奸人所害,使大明朝折一擎天玉柱!”
袁嘯一下子將左光斗給擡了老高,使得史可法登時放鬆了下來,同時也想起了左光斗在日對自己的敦敦教導,沒有恩師,哪裡有自己的今天?
史可法黯然道:“下官代先師多謝督師大人的謬讚,恩師於我情義似海,只是可法駑鈍,眼看國事日頹,有心無力,愧對先師教誨了……”
“史大人,我也知道您有心無力,畢竟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大勢,何其艱難,然則,這事情總是需要人去做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今你我身處高位,如果還不爲了天下蒼生盡心竭力謀福祉,這父老百姓還能夠指望誰?”
袁嘯鄭重的答道。
史可法臉色一紅,當年他剛剛出仕,年紀與現在的袁嘯相差無幾,那個時候也是滿腔熱血,可惜,先是閹黨,緊接着還有楚黨、齊黨、浙黨,後來還有東林黨之中也有不少宵小,禍亂朝堂,幹正事的全部都被排擠到了閒散衙門,反而朝中的要位上,卻都是尸位素餐之輩,怎麼能夠不讓人心灰意冷?
“督師大人說的是,可法受教了!”
“史大人,如今室中僅你我二人,袁嘯誠意向史大人請教,這稅制革新一事到底該不該施行……”
袁嘯正色問道。
史可法猶豫了一下,答道:“督師大人,稅制革新一事,牽涉甚廣,一旦實施,只怕南京城官商勳舊會捆綁子一起,對朝廷對抗,到時候可是難辦的很,稍有不慎,那可是要出大麻煩的,南京城乃是舊都,不比其他城池,一旦動盪,陛下那裡只怕要……”
袁嘯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答道:“史大人,本督在京師之時,陛下問以國事,我以一言答之——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如果這件事情對國家有利,那就是刀斧加身,又有何妨?當年的左公如果愛惜己身,不問朝事,以他的威望,他會落得悽慘下場?”
史可法猛然打了一個激靈,詫異的看向了袁嘯,沒有想到這個袁嘯性情如此剛烈,認準了這條路,就是要一口氣走完!
“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福禍避趨之……”
史可法低聲吟了兩邊,一股意氣從胸口迸發出來,是啊,自己十五年官宦生涯,已經把身上的銳氣都要磨滅乾淨了!
“督師大人說的是,只要對家國有利,我輩豈能畏懼刀斧加身?只不過,這個稅制革新真的對朝廷大有益處?激起官商的反抗,只怕江山社稷不穩啊……”
史可法低聲道。
袁嘯大笑道:“史大人,您過慮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水指的可不是官商,而是天下萬千農民百姓,百姓不反,單單幾個高官豪商,如何動搖國家根本?你也太高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