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鋪掌櫃的是一個四十出頭,長的眉目和善之人,他聽秦厲問起,不禁一愣,旋即說道,“耬車呀!說來真是怪了,小的來河間也有四年了,可是從來沒見過耬車,大家種田還是靠人工一顆一顆的點種,那可是真的浪費時間吶!也難怪了,這河間之地如此貧困。呵呵!不過也好,雖然貧困,但我家這燒餅和紫米粥賣的還算不錯。畢竟在這河間之地,單獨做我們這種小生意的人很少。”
秦厲心下想到,在河間豈止是小生意呀,就是大買賣也是很少有人做呀。前些陣子都是被地主豪強們壟斷了。而很多地主豪強就是把買賣開在外地,也不肯在河間展。幸虧是打土豪分了田地,若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這河間府還要凋零到啥時候,凋零到何種地步呢。
秦厲爲他打土豪分田地之舉頗是感到自豪。
然而,那店掌櫃接下來的話讓秦厲徹底無語了。
“小的姓陶名糞,祖籍雲南之地。”
乖乖龍地咚!有特點,這名字也是太有特點了,陶糞,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呀。
秦厲心下這樣想,但臉上卻是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他靜靜的看着陶糞,早已看出陶糞是一很健談之人。果然陶糞四處看了看,把聲音壓到了最低,說道,“看客官風塵僕僕,應該是遠道而來的吧。小的不知客官打算在這河間做什麼?若是做生意,小的還是勸你快些另尋別地吧,這河間府窮的不能再窮了。
最讓人可氣的是新來一個知府,那知府手段倒是很高明,他來了河間府時間不長,卻是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河間府本來遍地是地主豪強,地主豪強多了,自然銀子也就多了。銀子多了,我這小店因爲獨具特色,也就非常火爆了。可那知府卻是堂而皇之的高高揚起了屠刀,你猜怎麼着,他把河間府整個地主豪強全都消滅了。
那知府還自作聰明,把從地主豪強家搜出來的很多財物都是分給了百姓。殊不知再多的財寶也是有用完的時候,況且這地主豪強家的財物都是分下去了,分到百姓手裡還有多少呀?那是簡單的一花,便是用完了。
銀子用完了,百姓們不是更加窮苦了嗎?
唉!今日看我這小店的日子也是不能長久了。”說到了最後,陶糞陶掌櫃的是唉聲嘆氣。
秦厲聽罷仍然是不動聲色,心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吶!
慕容冰卻是聽不下去了,秦厲是他的相公,在慕容冰看來秦厲是看哪哪好,無論做什麼事都是非常正確的。有誰膽敢說秦厲的不是,那慕容冰就會像小老虎一樣衝殺過去的。不管你是當面說,還是背後說,她都是不允許的。
一句話,相公的美好形象是必須要********的。
慕容冰騰的一下便是站起,這就要作了。秦厲哪裡不明白慕容冰的心思,他急忙朝慕容冰狠狠的使眼色。
相公是天,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在關鍵時候秦厲的震懾力還是很大的。慕容冰迎對着秦厲的眼神,剎那一愣。旋即便是冷靜下來,她雖然心裡萬般不解,還是小心翼翼的又是重新坐下。
在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不被評說的人?哪裡會有不被評說的事?秦厲雖然是官,是一心爲百姓的官,然而他也深深知道這層道理。想得到百姓的理解,想真正走入到每一個百姓的心裡,那是必須要付出很多努力的。說起來自打來了河間府,只是給百姓們了點兒東西,但真正讓百姓看到希望,看到美好的影子現在顯然還是不行的。
秦厲朝陶糞淡然一笑,說道,“那是知府的事,是官員們的事,哪裡是我等小民可以胡亂議論的。掌櫃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所說的那播種的耬車是個啥構造,不知掌櫃的是否可以告知一二。”
“客官說的這是哪裡話,小的來了河間看到那百姓們都是徒手人工播種,早已想把耬車推廣出去,然而小的只是個小民,在這河間府微不足道,又有誰能聽小的的呀。
其實那耬車的構造是非常簡單的,反正是在我們雲南早有使用,在大明也是無法申請專利了,小的倒是很想把這東西獻出去哩。不管客官您是個什麼人,只要是願意聽小的說,小的就手把手教給你那耬車的製造。”
乖乖隆地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確,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當你挖空心思的想,千方百計的尋求四路,不辭辛苦的四處問計之時,卻是一無所得。
可是當你不在意的時候,卻又能輕而易舉的得到辦法。
秦厲已經對耬車有了幾日的研究,只不過還不能製作而出實際可用的耬車。他便是微微一笑道,“掌櫃的可以畫出一張圖形讓我看看。呵呵!我也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有什麼想法呀。”
聽秦厲這樣說,陶糞好像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頭同意。
也難怪了,在陶糞心裡其實是早就想把耬車推出去,讓河間府的百姓儘快使用上耬車,使耕種的度大大加快。耕種的度快了,田地的出產自然會多了。出產多了,百姓們自然會富足起來。而百姓富足起來了,他這小吃鋪,尤其是獨家的紫米粥燒餅的生意還不火爆嗎?
別看陶糞只是一個小吃鋪的掌櫃,一個小民。但這種大道理他卻是懂得,說來這傢伙也是有大眼光之人吶。
陶糞很快找來紙筆,略微沉思,便是把雲南使用的耬車圖形畫出。秦厲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着,陶糞畫完了,秦厲也就豁然開朗了。
秦厲一直不能搞定如何讓種子自然滑下到田地之中。使用重力作用當然是可以的,可卻是十分不均勻。如何讓種子播到地裡能均勻,是秦厲一直揪心的事。
陶糞畫出來的只是一個獨角的耬車,但那控制種子的構造卻是具備了後世播種機的雛形,很是先進了。
陶糞畫完了,秦厲站起,卻是朝陶糞鞠躬道,“謝謝掌櫃的,這幾日困擾我的問題終於解決了。
不過,既然掌櫃的這樣大方,不吝畫出這耬車圖形,我也就送掌櫃的一項手藝,不知陶掌櫃的可否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