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哪有心思調戲,隨口一扯無非是不讓房子察覺到他的心事。
“房子!你該吃藥了,別擱這陪我了,關於皇太孫赴江浙的護衛得忙一陣子,我還得跑一趟大明門。”藍熙書動了心思打發房子走,他怕房子瞭解內情過多而擔心,他越來越不想房子參與進來。
房子不想走,但是藍熙書要去大明門她不能跟着,再說她也不喜歡在這兒當個擺設。
房子走了,藍熙書鬆了口氣,吹着茶水心焦的等徐三元。
徐三元喜歡提督東廠的位子,但是卻不甚喜歡東廠的具體事務,更不喜歡沒事待在東廠,他並不喜歡刑訓犯人,也不喜歡各種犯人嚎叫,想想精心弄了一個美美的妝面對這些人真是掃興。
東廠有他新提拔的檔頭坐鎮,他們跑腿徐娘不老動嘴。
今天特別,一大早吳令就來擾了他的好夢,宮裡御用的一批新燒製的瓷器在運河沉船,安排押運的人員都是東廠的人,皇上即將回京,太子爺交代要皇上回京就使用這批新瓷器,瓷器樣式是皇上過眼很喜歡的。
讓太子爺拍皇上的馬屁這是徐娘不老出的主意,有點兒小私心,御用瓷器裡也有他的心愛之物,沉船,奶奶的!這不揪自己的心肝脾胃腎嗎?
也不去早朝,也沒妝徐娘不老就在東廠大發雷霆,並安排吳令火速趕去指揮打撈,並以東廠的名義調度漕運衙門協同打撈。
這邊沒完事,藍熙書有請的消息就到了。
一般藍熙書從不主動與徐娘不老碰面,徐娘不老擰了眉問報信的藍熙書現在哪裡?
一聽說藍熙書就在瓷器店等候徐娘不老就知道事情緊急,徐娘不老匆匆交代了幾句就滿腹疑竇來到瓷器店。
藍熙書一見徐娘不老進來,反客爲主揮手屏退徐娘不老左右。
徐娘不老沒見過藍熙書這種有失分寸的神態,一時心也繃了,蘭花指彈着繡帕擦臉。
“說。”
“知道有新消息到宮裡了嗎?”藍熙書拉着徐娘不老坐下,沒了往日的客套,湊頭就說:“皇上身邊的?”
皇上身邊的人徐娘不老如數家珍,更也不乏他的眼。
“新消息?”徐娘不老挪挪屁股,藍熙書搞得他也很緊張,皇上每天都有消息傳過來,他不知藍熙書關心哪個?
“有人上了摺子參我,皇上身邊的人把信兒傳到宮裡。”藍熙書開門見山,神情冷峻。
一聽這個徐娘不老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了,大家參來參去的家常便飯,參自己的摺子恐怕都有一馬車了,看來藍熙書還不習慣,等習以爲常了,三兩天不被參一本心裡就不習慣了。
“就這?”徐娘不老不知道藍熙書從盛川那兒得來的信兒還是從楊士奇那兒得來的信兒,不好褒貶也就吊兒郎當的說:“三少!你還是當官時間短啊!”
藍熙書白了一眼指頭畫眉的徐娘不老:“不顯山不露水的要命。”
藍熙書知道徐娘不老沒比他更新的消息。
“參我的摺子長篇累牘,已經引起皇上注意,把誤國禍國的大帽子釘在我身上了。”藍熙書不是誇大其詞,他從楊士奇的語氣裡認識這一點,楊士奇含蓄說的點到爲止。
徐娘不老忽然掩口笑了一下,接着端正了臉色,但是笑意猶存。
藍熙書知道自己口不擇言讓他曲解了,誤國禍國這不是妲己之流的罪名嘛!
藍熙書豎起眉峰,男人錚錚的看着徐娘不老,徐娘不老收斂了玩笑神情。
男人本身不知道,有些男人也是迷死人的,譬如當下的藍熙書。
“這麼嚴重?”
徐娘不老揮帕媚眼飛了一個:“我查查誰活的太舒坦了要招惹你。”
“要快!”藍熙書知道徐娘不老有緊急手段,他凌厲的語氣很有節奏感:“天黑之前我要答案,這個人是誰?什麼背景?摺子的全部內容,還有,我覺得不是一兩個人乾的,看看有沒有人前後呼應這件事。”
“呦!”徐娘不老揮帕:“用得着這麼急!”
“比你想象的還急,我的徐公公,陰溝裡是會翻船的!而且,我知道你能做到。”藍熙書打算拍屁股走人了:“我的人有了白話文的眉目,徐公公!你的人能辦嗎?”
藍熙書聽從楊士奇的建議不打算留白話文了,但是他不想白話文死在自己手裡,這個句號東廠來畫最合適。
“你小子……”徐娘不老狡猾的蘭花指虛空戳了一下藍熙書。
“你要是認爲我算計你那就算了!”藍熙書哼哼笑:“錦衣衛裡白話文有根底我不得不小心”。
“一條船上我知道你不會這麼不仗義。”徐娘不老的媚眼讓藍熙書受不了。
“我今天就等你消息!”藍熙書給徐娘不老施壓,起身外走:“這件事定,大局定!”
徐娘不老一凜,扭着袍襟跟上:“過午聽準信兒。”
這句話讓藍熙書心裡踏實了些。
藍熙書沒有到大明門,在事情沒理清之前他不打算跟張開望通氣。
北衙門裡跟走馬燈一樣,藍熙書沒找到耗子,李四樹說從昨晚就沒見着耗子,藍熙書以爲耗子還在王記藥鋪讓李四樹趕緊派人去找,白話文的事也是刻不容緩,他想和耗子想個萬全之策,把白話文拋出去被徐娘不老的人吧接個正着。
白話文還不能活着!
王記藥鋪也沒人,派去的人說,大清早就沒見耗子。
耗子找不着,藍熙書只好派李四樹摸底六科廊,每個人的背景在官場的裙帶都仔仔細細的查來。
藍熙書忽然想到了兵部的二桿子李客才,鬼使神差的藍熙書腦海就冒出他的名字。
正想着派誰盯這小子一陣子,李孝來報,貓二死了。
藍熙書一塊西瓜出溜了半截,一聽放下了,沉吟片刻:“死了就死了吧!作好記錄!”
可不就死了就死了吧!
李孝等着藍熙書再交代,藍熙書凝眉出神了,李孝俯首:“藍大人!”
“李孝!兵部的二桿子李客才你熟嗎?”藍熙書擡眼,將盛西瓜片的托盤往李孝跟前推了推。
“李客才?熟!”李孝拉長了尾音順手啃了幾口西瓜,含混着說:“幹嘛問他?”
藍熙書初到李客才參藍熙書的事李孝知道,都以爲藍熙書會搞點兒動作出口氣,後來藍熙書不聞不問了,李孝也就以爲藍熙書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
“怎麼個熟法?”藍熙書來了興趣,他覺得李孝跟那個二桿子李客纔不是一路人。
李孝看藍熙書饒有興趣呵呵笑了,一抹嘴閒話起來:“這個人真是二桿子的不輕,我就是通過吳大人認識的,這個李客才也好蛐蛐兒。”
“吳大人!吳連旺?”藍熙書心裡一跳。
“是啊!對了,聽說吳大人從南京回來了,屁股不舒服歇着了。”李孝壞笑了一下。
自己怎麼不知道?
藍熙書抽了一口涼氣,把背慢慢靠在了椅背上,習慣性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