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口直心快:“姑爺,這兩個面偶娃娃是我家老爺小時候給小姐買的。”
鄭長生看了看婉兒。
婉兒忽閃着大眼睛,點點頭,示意如畫說的是真的。
面偶娃娃,曾經的小女孩婉兒。
這怎麼都感覺是在做夢一樣。
鄭長生的眼睛有些溼潤,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此刻他真的相信有宿命一說了。
他還依稀的記得當日的畫面,一個脣紅齒白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扯着稚嫩的童音:“爹爹,我要那個娃娃!”
如畫不解的看着姑爺,這是腫麼了嘛!
好端端的幹嘛姑爺都掉眼淚了啊?百思不得其解。
婉兒也同樣不解。
夫君剛還在好好的,爲何一提到面偶娃娃,就會如此的動情?
在她的印象中夫君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柔弱過,她從未見過夫君如此的傷懷,以至於把她都嚇壞了。
鄭長生慢慢的走上前,不管不顧的一把把婉兒擁入懷中,親吻着她的面頰。
喃喃低語道:“面偶娃娃十個銅錢一個,這是當年在金寧縣鄭家村附近娘娘廟集市上購買來的對嗎?”
婉兒傻眼了,夫君說的都對,一點兒都不帶差的。
不過她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麼,能夠說的如此詳細的人,如非親身經歷者,怎麼會記得如此清楚?
婉兒顫抖着嗓音,緊緊的抱着夫君鄭長生:“當年賣娃娃的那對母子,就是你和婆婆對嗎?”
答案是肯定的,儘管鄭長生沒有說話,她能夠從夫君漸漸用力的擁抱感受出來。
如畫羞的是滿臉通紅,一扭頭轉身跑進了房間。
姑爺真是個沒羞沒臊的,動不動的就和小姐又摟又抱又親的,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婉兒和鄭長生忘情的擁吻起來,兩顆心從未有如此的貼近過,儘管以前心也是沒有縫隙的。
不覺之間兩人的感情又更近一步,更上一層樓,彼此心靈的交匯,在這一刻重新又碰撞出火花。
朱允炆深受儒家思想的薰陶,雖然最近跟鄭長生學習科學,但是封建思想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儒家講究,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小傢伙胖乎乎的小手捂着眼睛,似乎想要儘量的不去看老師和師孃兩個人沒羞沒臊的,大白天的玩親親。
不過,他的小手不由自主的露出空隙來,一雙大眼睛在偷偷的觀看。
“老師羞羞,師孃羞羞。”
朱允炆的小奶音傳入耳中,鄭長生才從回憶中復甦過來。
鬆開了婉兒,走上前去,一個腦瓜崩奉上:“小屁孩,懂個屁。回房間完成你的課業去,否則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額,朱允炆疼的一咧嘴,撒丫子就跑。
......
......
李秀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帶着小七就馬不停蹄的回到府上。
她來到婉兒的身邊,一把就拉住了她的小手。
這孩子還真是上天帶給鄭家的福音啊!
她是篤信佛祖的,天道輪迴,因果報應,對此她是篤信不疑。
婉兒這孩子絕對是上天給鄭家的恩賜。
如果不是當年她執意要買那一對兒面偶娃娃,就開不了張,也或許就沒有以後的好運了。
現在陰差陽錯的婉兒又成了自己的兒媳婦,還給鄭家懷上了孩子,這要說不是佛祖的法旨,打死她都不相信。
“這孩子你怎麼不早點說呢?害的娘心裡好難過。
要是早知道是你的話,娘也不至於這麼多年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那個小女孩。
也不會整天在佛堂祈禱的時候,老是念及了。
沒想到,娘唸叨了這些年的人,竟然是我家的婉兒,就好端端的在娘身邊待着呢。”
說着,她一輕輕的撫弄着婉兒因懷孕而略顯浮腫的手掌:“孩子,你受苦了!”
“不,娘,媳婦兒一點都不苦,心裡甜着呢。
有夫君和您老記掛着媳婦,怎麼苦呢。”
小七心裡此刻看婉兒姐姐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夫人唸叨了這些年的人,竟然是她?
命運的神奇,有時候真的會讓人瞠目結舌的。
坎坎坷坷的人生路,婉兒姐姐可以說是先甜後苦,在轉換爲現在的由苦變甜。
夫人在佛堂禮佛的時候,沒少唸叨當年幫她開張,給她帶來好運氣的小女孩,這麼多年了,沒有一點音信。
可是一朝現身,竟然是這般的傳奇。
其實她心裡也有一個唸叨的人,只不過她沒有說而已。
那個身影在她的腦海裡不斷的縈繞,在她的心田間從未消散,那就是母親。
夫人這麼多年虔心的禮佛,好像什麼都是心想事成的,爲什麼自己跟隨着夫人也沒少禮佛,可是自己的願望就無一實現呢。
母親這麼多年一直是杳無音訊,此願望遙遙無期;
可是連近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得的願望:給少爺生個孩子,也是不可得。
難道是自己的心不夠虔誠嗎?
恩,肯定是這樣的,她心中暗暗的以爲。
當天中午,永和伯府一派喜氣洋洋之景象,大排宴宴,各種鄭府私房菜頻頻出現在餐桌上。
小傢伙朱允炆攆都攆不走,留着哈喇子等待在餐桌前。
他知道,只要自己上了桌,那麼每上來一道菜,總少不了他的一份兒。
爺爺、奶奶雖然疼他,也儘量給他做好吃的,可是他總感覺皇宮裡的餐食趕不上老師家的好吃。
這也是他嘴饞了,就隔三差五的賴在老師家不走的根本原因。
小孩子的思維是最直觀的,他們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這一刻朱允炆感覺是幸福的,有這麼多好吃的給他吃,要說不幸福,騙鬼呢?
好吃的是有了,可是還缺少一點好喝的。
朱允炆一招手叫過來小福子:“去,啃得雞買上一大杯冰果飲,我要喝!”
小福子領命就要去。
鄭長生突然間拍了一下腦門,差點忘了大事。
如果不是朱允炆提“啃得雞”這三個字,他都忘了今天是和王德用約定的見面時間。
而地點就定在了六部街的啃得雞。
啃得雞是他當年一拍腦門想出來的生意。
也正是由於當年朱小四給他弄來了土豆,他才靈機一動和老朱合夥開的這家店。
目前,隨着每年土豆的大量產出,啃得雞店,已經遍佈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當年,這種快餐食品,可是奢侈品。
那是權貴豪門家的孩子最喜歡的東西,一個套餐就要一百錢。
現在價格雖然沒有降下來,還仍然是高消費的東西,但是尋常之家,如果家長咬咬牙,也是可以給孩子吃上一頓的。
這說明了什麼?大明的經濟在飛速的提升。
老百姓手裡都有了滿足孩子吃一頓奢侈食品的錢了。
爲此,鄭長生是感覺到很高興的。
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商務部開設的意義所在。
也證明了他在大明的這些少小創造是有價值的。
春耕的時候,他發現了意外情況。
高麗使節李芳雨貌似和老朱的宜才人之間有點“故事”。
是以,他讓王德用在宮裡儘可能多的蒐集宜才人的消息,沒個月的今天都約定在啃得雞見面,彙報情況。
今天只顧着激動了,竟然差點忘了這件重要的事情。
這件事情他做的是絕密的,除了鄭小刀和王德用,他誰都沒告訴。
這畢竟事關老朱的名聲問題,萬一要是宜才人貞潔不守,和李芳雨這傢伙有點什麼不可告人的故事的話。
那老朱的面子可是過不去啊。
堂堂宗主國之尊,竟然被藩屬國的使節給綠了,這是要出大問題的。
輕啓戰端,這都是輕的,鬧不好,老朱頭腦一熱之下,會傾盡一國之力滅了高麗也未可知。
“允炆啊,今天師父帶你去吃啃得雞好不好,家裡的這些你也是經常吃的。你不是想喝冰果飲嗎?
在店裡品嚐纔是最好的,買回來的話,路上冰塊肯定會化的。”
朱允炆有點吃驚的看着老師。
咩?老師今天的狀態咋這麼好啊,對自己太和藹可親了。
原本一頓好打沒得挨,朱允炆此刻有點心裡直發毛。
他剛想仗着師孃的餘威,想說不來着。
可是一看師傅的眼神有些凌厲,他能很清楚的看到一隻大巴掌蠢蠢欲動。
額,渾身冒涼氣。
“恩,好的,老師!”
朱允炆乖乖的從椅子上下來,主動的走到鄭長生身邊,小手牽住了老師的大手,歪着腦袋很乖的道:“走吧,老師!”
李秀英心裡就納悶了,怎麼皇太孫就這麼怕兒子。
明明身份之高貴是貴不可言,誰敢對他動一根手指頭啊?
可是自己的臭兒子,就偏偏敢這麼做。
動不動就體罰皇太孫,即便是這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還一如既往的支持兒子教育皇太孫。
她都有點懷疑,這皇太孫朱允炆是不是老朱的親生孫子了。
......
......
六部街首南北兩側,分別坐落着啃得雞和一一個叫一味茶居的店鋪。
朱允炆一下馬車,就想一頭扎進啃得雞店,一飽口福纔是最緊要的。
可是被老師鄭長生一把抓住脖領子給拎回來了:“着什麼急,先去一味茶居喝杯茶。”
額,朱允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他搞不懂老師是何用意了。
不是明明說好了是來吃啃得雞嗎?怎麼還要先去喝茶呢?
人家不想喝茶,就想喝冰凍果飲。
可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呀~!
他是被鄭長生拎着進入一味茶居的。
貼身太監小福子眼珠子都瞪圓溜了,神吶!永和伯果然牛逼,簡直是牛逼的不能摸。
連皇太孫這個能鑽天入地的小祖宗都能治得住。
他對鄭長生的敬仰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好似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五體投地行大禮的心思都有了。
一味茶居的二樓,鄭長生坐定了。
推開窗戶,朝着六部街張望。
順便擡頭看了看天色,額,離約定的時間還差點。
先喝茶吧,鄭長生自斟自飲,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皇太孫朱允炆就像是空氣般的被忽略了。
朱允炆氣鼓鼓的,腮幫子都鼓鼓着,跟個小氣蛤蟆似的,翻着眼睛不斷地看老師。
可是老師真的把他當空氣了哦,連看他都不看,就不跟他對視。
小傢伙不滿的樣子,鄭長生眼角的餘光都看的到他生悶氣。
過了好半天,鄭長生才發現王德用一身尋常衣衫,優哉遊哉的從六部街走了出來。
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慢慢的邁步走進了一味茶居對面的啃得雞店裡。
鄭長生又觀察了好半天,沒有發現有人尾隨王德用,他才放下茶杯。
轉頭對朱允炆道:“走吧,去吃啃得雞去。”
額,果然是孩子心性,朱允炆一聽說老師答應了他,頓時高興起來。
下樓的時候還哼唱着“小朋友,小朋友,下樓梯,去吃啃的雞,去吃啃得雞。”
美的屁顛屁顛的。
鄭長生要了一個大的套餐,外加一個大杯的冰果飲給小傢伙算作彌補。
朱允炆左手一直炸雞腿,右手一個炸雞翅,嘴裡嚼着炸薯條,還不時的抿一口冰果飲。
簡直是美滋滋啊。
“小福子,你伺候着皇太孫,我要去趟後面辦點事兒。”
小福子很激動:“永和伯爺,您儘管去,小的會照看好皇太孫的。”
他乾爹王德用先一步進入啃得雞店,可是他們進來後卻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現在永和伯又要提前離場,這要是他在猜測不出來乾爹和永和伯又要事商量的話,他的腦袋才真是被驢踢了呢。
後院廚房旁邊的一間靜室,是鄭長生早就安排人準備下了的。
他一進門就發現王德用在屋裡焦急的踱着步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跟剛纔在外面悠哉悠哉的樣子截然不同。
額,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鄭長生心中就是一陣的激動。
他既盼望着出事,也不盼望出事。
以他看人的眼光,宜才人和朱芳雨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他又真的不希望發生什麼。
這要是一出事,那老朱頭上估計就得帶點綠啊。
日了,這種矛盾的心理,使得鄭長生額頭上不禁有些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