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八股取士真的是害苦了讀書人,由於有嚴格的格式和要求。
所以八股文章做起來真的是相當的難,在後世的那些教授都不一定能寫的符合要求,當然後世也沒人去研究這玩意兒了。
多少有才之人,但是不擅長八股而終生鬱郁不得志,只得老死鄉村裡間。
那些八股文章寫的花團錦簇的又未必有真才實學,都是一些迂腐的酸文人,根本就不懂治國安邦。
這真的是封建社會取士制度的悲哀。
都說八十老翁與幼童共考,以前鄭長生真的是不以爲意。
可是當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心裡真的是很受震動的。
路過別的考棚,眼見以爲鬚髮皆白的老翁,顫顫巍巍的手拿筆在一筆一劃的作答。
何其悲也?
就算是你能過了,就算你在殿試那關也過了,七八十的人了,你能做什麼?你能爲國家,爲民族,爲百姓做什麼?
後世還有退休制度呢,八十歲的人了,在後世早就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可是這個時代,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仍舊有人在進行着童子試。
......
小七坐在學宮門前的臺階上,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大個子則圍着小七來回的打轉,看樣子心裡也是不安的。
“大個子,你在晃都把我晃暈了,就不能安生會兒。人家在念經保佑少爺高中呢。”
大個子百無聊賴,又被小七訓斥,他一屁股在小七身邊坐下來。
“小七,你念的啥經,交給交給我唄,我也替少爺唸叨唸叨。”
“一邊涼快去,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夫人成天的唸經也沒見你學會過一句。這會兒倒殷勤起來,莫惹的佛祖生氣,賜你兩個腫眼泡,見鬼去吧。”
小七生氣了,大個子惹不起,他可不敢惹小七。
“人家不念經,少爺也照樣高中。你都沒看看進考場的都是啥樣的人,一個個的,看上去都沒少爺精神。
考八百回也考不上,少爺多精神個人兒?陸夫子都說了此科少爺必中,以少爺的才學在小小的金寧縣不拿個案首就算是白考。”
小七怒目圓睜:“你個夯貨,啥時候學會的跟本姑娘頂嘴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說着她起身就要追大個子。
大個子這貨也是個有眼力價的,看情況不對撒丫子跑出三丈多遠。
學宮的大門吱呀呀的一開,鄭長生手提着考籃走了出來。
“小七,你張牙舞爪的做什麼呢?”
“啊?少爺,你考完了,一定是高中了吧?”小七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剛纔還怒氣衝衝,看樣子不追上大個子狠狠的踢一腳不罷休呢。
這會兒小臉笑的都要開花了。
“盡人事聽天命,中不中的不是咱家說了算,那得縣尊大人閱卷過後才能決斷。
走吧,回家等消息。
也不知道孃親的病情如何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
大個子呢?嗯?這貨跑那麼遠做甚?”
“他呀,剛纔老鼠咬屁股了。”小七笑答道。
大個子有苦難言,他不敢招惹小七這個小霸王,哼,不就是個暖被窩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駕上馬車,連齊掌櫃和陸夫子都沒有面辭,託人帶個口信,鄭長生就直奔家去。
一路上大個子把馬尾鞭子甩的啪啪啪作響,鄭長生仍舊嫌棄車慢。
只兩三天的時間沒有見母親,誰知道就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母有疾,他是心憂如焚。
雖然他知道魯神仙在府中住着,可以隨時照應,可他還是放心不下。
割不斷的血脈親情,理還亂的紛繁憂思,如同風箏上的絲線,緊緊的牽扯着他的心。
每每想到母親爲了自己而着急生病臥牀,他的心就一陣一陣的隱隱作痛。
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可是母遠千里兒子也是放心不下的。
況且這還沒千里,只有十幾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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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歸家的心,急迫不可耐,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子飛到母親身邊。
看一看她的病情,確定無礙方能把心安穩下來。
一路煙塵滾滾,來到鄭家大院門前。
鄭長生來不及大個子把墊腳的凳子擺好,就一下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撩起青衫的下襬,一路狂奔着直奔內室。
“娘,我回來了,兒子回來了。”
李秀英在二嬸的伺候下,剛喝完藥。
碗都還沒放下,就看見健壯如小老虎一般的兒子飛奔着跑了過來。
莫不是在做夢不成?我兒不是在縣府學宮應試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可是當她手切切實實的握住鄭長生的小手的時候,才發覺這不是在做夢。
是兒子回來了,是自己日思夜想牽腸掛肚的兒子回來了。
鄭長生還沒來得及問一聲“孃親可安好”。
李秀英的面色就是一變,厲聲責問:“你這孩子,夫子說不是要考一天嗎?你怎的日還未落就到家了?
是不是沒好好的考試,是不是沒用心的答題,是不是把孃的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說,當着孃的面老老實實的回答,你爹的在天之靈可還看着呢,鄭家的列祖列祖可都看着呢。
咳......咳......”
李秀英激動的咳嗽了起來。
鄭長生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他沒有想到母親會如此的激動。
“孃親,莫要動怒,孩兒認認真真的作答完畢,再三確認過後才交卷趕回家中的。
兒子是擔憂母親的病情,是以才提前趕回的。”
說着,他眼眶一紅,淚如泉涌。
“那能高中嗎?能告慰你父親在天之靈嗎?”所謂關心則亂,李秀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知道兒子是擔憂自己,可是依舊是顧左右而言他,說些不相干的話來穩定自己的心神。
這一刻,她的心裡暖暖的,兒子是真的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不敢隱瞞孃親,這些試題做起來小事一樁,只盼望縣尊誤判不把案首授予兒子。否則秀才功名到手矣。”
鄭長生說的鏗鏘有力,他是有信心的,方克勤和陸繁兩人的培養,在一個小小的金寧縣幾百個考生中都不能獨佔鰲頭的話,那他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