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社會越陰暗的地方,越容易滋生人渣。
本來是都窮苦人,可是卻偏偏窮苦人欺負窮苦人。
雨花特區的這片貧民窟遠離富人區,自成一片天地,居住的都是下苦力的底層百姓。
自身的日子過的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夠讓人唏噓的了,可是還要忍受地痞的盤剝,本已悽苦不堪的生活更增添一層冰霜。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話不假。
一旦無法忍受,又有合適的機會的話,人們是不會吝惜膽量的。
偷兒老齊、瘸子、瘦子三人壯着膽子悄悄的拉打開了柵欄門,準備去見搜索的錦衣衛大兵舉報禿頭一夥強人。
偷兒老齊探出了腦袋,看着一隊隊手持火把,把貧民窟包圍的水泄不通的錦衣衛大兵們。
他不禁有些腿肚子轉筋,民怕官,更怕這些殺氣騰騰的兵老爺。
如他這般四十多歲的人都是經歷過元末戰亂的。
當年,那些如狼似虎的**,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至今想來都心有餘悸。
正在他猶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一隊手持火把的騎兵快馬奔來。
馬兒嘶鳴,蹄兒嘚嘚,嚇的老齊一縮脖子,哧溜退了回去。
“老齊,啥情況?”瘸子、瘦子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來了倆大官,看來今天這事兒小不了,也不知道禿頭他們拐了哪家王公貴族的孩子。
看這架勢,貌似不用我們在舉報什麼了。
真是老天有眼呀!匪遇到兵,老子敢打賭,禿頭那幫傢伙一定會遭報應的。”
瘸子點點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齊,我感覺還是要舉報一下來的更好。
官兵們漫無目的的搜索,恐怕會驚動禿頭他們。
要是他們溜了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瘦子趁機附和:“對啊,老齊我感覺瘸子說的很對,乾巴小五說瘸子據點裡有一條暗道,要是他們順着暗道跑了,那可是黃瓜菜都涼了。
還有,如果是官兵搜索到了禿頭他們的話,乾巴小五也不能倖免。
說實話,我們這些年沒少受小五的接濟,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們這些生活在這裡的人恐怕要餓死一多半。
要是他受到牽累的話,我們的良心也會不安的。
話說回來,我們舉報的話,就說是小五提供的情報,這樣小五就不會受到株連。”
老齊點點頭:“二位說的在理,就照你們說的辦。”
說完,老齊一把拉開柵欄門,毅然決然的頭也不回的衝着鄭長生走去。
~~
~~
鄭長生跟着任伯寒快馬趕來,他擔心閨女遭受不測,心裡急的都要發瘋了。
這片貧民窟是他最後一點希望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話,他都不知道回去怎麼交代了。
婉兒都哭暈過去三次,母親重新又進了佛堂,家裡都要雞飛狗跳了。
孩子真出事的話,家裡再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翻身下馬之後,鄭長生招手叫過來一名錦衣衛小旗:“什麼情況了?”
“回鄭伯爺,正在搜索,不過這片區域很複雜,還沒有消息傳回。”
任伯寒沉聲道:“加大搜索力度,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不要放過,哪怕是個耗子洞都要給本將軍翻出來看看。”
“是,將軍!”
錦衣衛小旗飛奔着通傳命令。
任伯寒安慰鄭長生道:“鄭伯爺,不要焦慮,這麼多人下去搜索,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鄭長生苦笑一聲:“但願如此吧!”
正在這個時候,老齊的身影出現在鄭長生的視野裡。
“站住,什麼人,再敢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十幾個錦衣衛大兵,鋼刀出鞘,呼啦一下就把老齊圍在中間。
嚇的老齊撲通就給跪下了,口中大聲喊道:“官爺,小人有重要事情要說,我要舉報!”
鄭長生快步上前,喝退攔阻的官兵:“你要舉報什麼?你可曾見過一個小女孩?”
老齊驚魂未定的看着鄭長生,“小人不曾見過,不過小人知道我們這裡有柺子,專門綁票勒索的強人。”
鄭長生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速速道來!”
老齊就把禿頭那夥子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鄭長生的肺差點氣炸了,怎麼世上這麼多的宵小之輩,像這種人槍斃五分鐘都不能解除他的心頭之恨。
任伯寒的眼珠子也瞪起來了,咬牙切齒的道:“找死!來人,火槍隊準備!”
話音未落,一隊火槍兵站了出來。
任伯寒猶豫了一下,改口道:“且慢,槍彈無眼,還是上刺刀吧,莫要傷了鄭伯爺家的千金。”
“是!”
帶隊小旗官允諾一聲,揮手帶人衝了上去。
鄭長生感激的看了一眼任伯寒:“任將軍,小女的事情有勞你了,鄭某無感名內,此事結束,一定要到我家喝上兩杯,讓鄭某聊表謝意。”
鄭長生現在心裡已經幾乎可以認定閨女若楠,是被禿頭那幫強人拐走了。
他心裡長出了一口氣,最起碼算是有了閨女的消息。
雖然還沒有見到閨女,但是這個消息已經是大好之音了。
鄭長生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長袍的下襬提起來掖到腰帶之中,順手從旁邊的錦衣衛士兵手中接過一把燧發槍。
“任將軍,你來坐鎮指揮,鄭某上去支援一下。”
任伯寒一把拽住鄭長生,“鄭伯爺萬萬不可,你要是有個閃失,我沒法向皇上交代。你留在後面觀敵瞭陣,我帶人上去。”
說完,不給鄭長生爭論的機會,他一個健步飛奔着朝禿頭那座小院跑去。
禿頭的那座小院並不大,此刻悄然之間,錦衣衛大兵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把這裡包圍起來。
火槍兵打頭陣,明晃晃的刺刀,在燈球火把的映照下,放着寒光。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這是他們成軍以來的第一次實戰,對面這夥子強人可是一幫亡命之徒。
他們之前光是在訓練場上練兵了,從來沒有過實戰的機會。
這次的機會來的是如此的突然,頭一次真刀真槍的廝殺,對於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們來說,無疑是一次心靈的洗禮。
鄭長生被攔阻在三十步開外,再也無法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