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海上堡壘（二）
就在張振嶽磨刀赫赫，帶着自己的海上堡壘奔着西班牙人而去的時候。在北京，天啓這個年號已經快要走向歷史的盡頭了。
沒有人是不能死的，也沒有人是不會死。去年那場王恭廠大爆炸後，在得知自己失去愛子的那一刻，天啓帝就把生死這個問題想明白了。他看得很淡，但是當死亡真正就要降臨的時候，他也害怕了，因爲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不能不說東林黨又做了一件天大的壞事，這個壞事還得從萬曆皇帝駕崩之後說起。。。
萬曆皇帝揹負着種種爭議離開了這個喧囂的世界，東林黨上下在歷經二十多年艱苦卓絕的鬥爭之後，終於贏得了勝利。皇帝算什麼，一個人無論多麼位高權重，面對一個集團的時候，他也是無可奈何。
萬曆皇帝認輸了，他堅持了二十多年，卻沒能堅持到最後，皇位按照祖宗規矩傳給了他的第一個兒子朱常洛。事實上如果他能夠堅持下來，也許明代的歷史會改寫，大明帝國如此沉重的膽子也不會最後落到只有十六歲的天啓帝和只有十五歲的崇禎帝的身上，因爲萬曆皇帝一直要立的是福王朱常洵啊。和史稱“一月天子”的兄長朱常洛不同。咱們的福王是牙好胃好身體好，吃嘛嘛香，一直活到被李自成砍頭爲止，死後沒多久，崇禎皇帝就吊死在。
當然歷史上因爲他母親鄭貴妃是東林黨的主要鬥爭對象的緣故，連帶福王也是個驕奢淫逸，無惡不作的白癡形象。史書上更是謠傳福王府上有百萬金，城破都不肯拿出來。
這些我們今天都很熟悉的宣傳手段就是從東林黨開始的，由此可見黨這個玩意別的厲害不厲害不好說，撒謊造謠蠱惑人心絕對是無人能及。
首先福王朱常洵不是白癡，也並非無能之輩，從二件事情可以看出，第一件事情是天啓帝駕崩，年僅十五歲的崇禎帝繼承大統，可宮裡都是魏忠賢的人，弄得咱們的崇禎皇帝連宮裡的飯菜都不敢吃。當時也就福王這個做叔叔的是個明白人，直接派太監入宮侍奉。所以纔有明史上福王被李自成殺死生吃之後，崇禎帝爲此輟朝三日，予祭葬從優，一切喪禮較其他藩王倍厚，賜諡曰“忠”。第二件事是李自成圍城的時候，這位福王不但犒勞了守軍，而且還出千金募集勇士，趁夜用繩索放下城去，夜襲李自成大軍駐地，一度得手。可惜後來守軍投降，咱們的福王跟崇禎帝差不多，帶着兩個太監就逃往城外西郊的迎恩寺裡。這說明福王不傻，至少在智商上沒丟萬曆皇帝的臉，可惜運氣不好，被李自成抓住了當場殺掉，還把肉割下來分給手下吃掉。那兩個太監在義軍分食福王屍體之後，哭着要爲福王收屍，收完之後就在墳地邊上自殺了。這兩位太監雖然沒有像崇禎皇帝身邊的太監王承恩那樣名垂青史，但也從側面說明了福王的人品，再怎麼不堪也比李自成、張獻忠之流要貴重的多了。
扯遠了，還是說說明光宗朱常洛這個一月天子吧。
朱常洛同志是個父母緣薄的孩子，打小就缺愛，按照狗眼看人低的原理，就算他貴爲皇子，如果不招自己父親待見，那些宮女太監自然也不會怎麼待他好。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心理和身體狀況要是能好那就確實是罕見了。可惜朱常洛不屬於罕見的範圍，他的身體不太好。
這位天子登基之後，對於當初拼死保他的東林黨也是很講義氣，頭三條命令直接就奔着東林黨諸位的需求去的。廢礦稅，籌邊餉，補缺官。其中補缺官，升的全是東林黨和保他坐穩太子之位的，因爲“上疏”立儲獲罪的三十三人和爲礦稅等獲罪的十一人一概錄用。
至於廢礦稅，這可是江南士紳最盼望的事情，朱常洛一上來自然就下旨廢了。可惜這個機構按部就班還沒開始撤銷，朱常洛就一命嗚呼了，氣得原本計劃好掌控大局的東林黨最後被人翻了盤，他們自然要說朱常洛是荒淫過度而死的了。
至於籌邊餉，其實沒有籌，不過是借萬曆皇帝遺詔的名義，發內帑百萬犒勞邊防將士，由大內銀庫調撥二百萬兩銀子，發給遼東經略熊廷弼和九邊巡撫按官，讓他們犒賞將士。萬曆皇帝果然是斂財有方，內庫有銀子，大明這個公司的高管們怎麼胡來他都不怕。難怪後來崇禎皇帝沒轍了，大臣們遇事就是請發內帑，可內帑早就被大臣們斷了來源用乾淨了。
囉嗦介紹了那麼多，還是回到東林黨到底幹了一件什麼好事上來，那就是著名的紅丸案。身體不好的朱常洛登基沒幾天就病了，根據東林黨的說法，朱常洛患病後，鄭貴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藥房太監的身份向皇帝進“通利藥”，即大黃。大黃相當於瀉藥。所以，接下來的一晝夜，朱常洛連瀉三四十次，身體極度虛弱，處於衰竭狀態。
緊跟着已經覺得自己不行的朱常洛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又服用了李可灼進獻的紅丸，這可是大補啊。藥是沒錯，可之前這麼虛了，本該慢慢調理，結果虛不受補，朱常洛就掛了。
人死了，沒事，賬不銷。
東林黨很快就抓着這個藥做文章了，這個李可灼獻藥，你首輔方從哲不會不清楚吧，清楚那你就有責任。於是藉着紅丸案，東林黨成功的把方從哲和浙黨拉下了馬，實現了偉大的衆正盈朝。
你正也好負也好，盈朝就盈朝，滿了溢了也沒事。
可東林黨這個操盤法過於下作了，人家崔文升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不清楚，但是李可灼同志肯定是盼着皇帝好的，畢竟弄死了皇帝他也沒什麼好下場。可偏偏皇帝死了，最後讓東林黨藉機生事，李可灼的下場自然是苦不堪言了。
於是，等到天啓皇帝病重，御醫們就什麼方子都不敢開，最後還是兵部尚書霍維華拿了個方子，皇帝你喝仙露吧，兵部尚書都出來抓方子了，大明帝國的官員還真的是全才。
這仙露其實就是米湯水，估計還有點甜，反正皇帝喝着還行，行到最後真的徹底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