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出兵歐洲（二）
制度建設只是一方面，在過去的十二個月裡，爲了保證各個漢人莊子有足夠的武力抵抗土人的襲擾，張振嶽一共向五百個移民莊子下發了二萬條大明製造的燧髮式火槍。並且允許每個莊子組建五十人左右的護莊隊，這些都是過去大明聞所未聞的事情。因此一度也遭到了各級官員的不理解和反對，這尼瑪以後官員和議員們一旦意見不合，再想拿官威去欺壓鄉紳怕就難了，人家也是有武力支撐的。張振嶽卻是心裡有素，所謂燧發火槍，這玩意最大的缺陷就是怕雨，自己只要嚴格控制滑膛槍和線膛槍的生產，那麼在火器方面，自己是佔優勢的。即使是冷兵器，護莊隊也被嚴格限制使用二石弓，手弩更是被禁止。長矛不得超過三米，大家能用的也就是大刀片子自衛一下了。這樣的武器配置，對付作惡多端的地痞和惡吏還可以，要和張振嶽手中的新式軍隊作戰，那就是找死，效果絕不亞於周遇吉屠殺土著人。
因爲人口激增的關係，新式軍隊的擴充也就有了足夠的兵源。而由於一直在和荷蘭人在眉來眼去的緣故，張振嶽出於做好準備的打算，還是把新軍的擴充和編練提上了日程和落實了，連《新軍操典》都是他本人牽頭編寫的。
可宋小魯很清楚，這並不代表張振嶽就真的決心要去歐洲打仗了。這個時代的中國人比後世更講究所謂的故土難離，大家爲了生計下南洋都已經是極限了，畢竟南洋到故土還沒那麼遙遠。可歐洲在哪裡？張振嶽很難向士兵們解釋爲什麼要跑到這麼一個遙遠的地方去打一場和自己屁關係都沒有的戰爭。這還僅僅是張振嶽顧忌諸多問題中的一點，如何去歐洲、到了歐洲如何打、最終要打成什麼樣？這個時代的航海技術可不比後世，速度慢還不說，一旦碰到大風浪說不定就死菜了。
因此，宋小魯一度以爲張振嶽已經放棄了出兵歐洲，這個看起來異想天開的想法。
可事情總會出現意外，袁崇煥下獄的消息傳來，張振嶽居然立刻同意了荷蘭人的要求，並且約定六個月內出兵，而荷蘭人也會負責派船爲大明的艦隊做引導和補給工作。
“老三，你是不是很想問問我，爲什麼又同意派兵去歐洲，是嗎？”張振嶽突然開口道。
宋小魯點點頭：“是啊，大哥您不是一直認爲這個事情有些異想天開不現實嗎？”
“那你覺得我們挽救大明於滅亡之際，改變歷史的想法現實嗎？”張振嶽面色嚴肅的深吸了一口氣向宋小魯問道，然後又自說自話道：“同樣是在異想天開，同樣是不現實。袁督師的下獄讓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歷史是沒有那麼容易被一兩隻蝴蝶的翅膀改變的。大明會滅亡，除了所謂的小冰河，除了所謂的外憂內患，其根本原因是大明的制度已經僵化了，僵化到無法適應這個時代的需要了。我們如果只是編練一支強大的軍隊，如果只是想辦法多賺點銀子養活這支軍隊。我們也不過是在走李定國走過的路，最後該滅亡的還是滅亡，該失敗的還是失敗。”
宋小魯皺着眉頭道：“大哥，你說得沒錯，可是這跟咱們出兵歐洲有什麼關係嗎？”
張振嶽並沒有直接回答宋小魯的這個問題，他用右手的中指輕輕敲擊着書桌的邊緣幾下後道：“我這二年一直在做一個不好的夢，就是我們親眼見證中華文明被摧毀的噩夢。雖然大明有如此多的弊端，有如此多的問題，但起碼這是文明的存在，我實在無法想象有誰能放着可以罵皇帝混賬的大臣不做而要去做滿清的奴才！可偏偏歷史上這一幕就發生了。我一直在軍工局打轉轉，這二年我們在軍工上的突破十分有限，一方面是我給他們下了很多生產任務，另一方面則是南洋無戰事，要實現突破談何容易？我們的軍隊也缺乏實戰，缺乏歷練，這些都是我擔心和難以解決的。”
“那咱們也不一定非得去歐洲吧，咱們可以去打建奴，打闖賊啊？”宋小魯說完這話就後悔了，他也是知道歷史的，從孫傳庭到盧象升到楊嗣昌，這些爲崇禎皇帝東征西討的最後誰得了善終。
張振嶽並沒有責備宋小魯的失言，反而是十分坦然的道：“大明太大了，不單單是疆域大，要在這裡做點什麼制肘太多。偏偏你還不能跟這些自以爲是的人說，你要是掣肘我，將來帝國滅亡了，你們都是要當亡國奴的。他們要是會相信這個或者會擔心這個，袁督師也就犯不着下獄被殺，崇禎帝也就不會弔死在煤山上了。大明現在就好比一個血液已經失去了最基本活力的重症病人，如果不換血，還要靠着皇帝士大夫共治天下那一套，早早晚晚都是要死的。這就是爲什麼我在南洋又是搞議政會，又是搞護莊隊，同時還強制設置公共廁所，強制推行識字掃盲的原因。只是現在看來，效果還不夠，至少沒有達到我要的效果。”
張振嶽頓了頓後道：“去歐洲，除了練兵，我或許還能得到一個巨大的好處，那就是開眼界。不管我們帶多少人過去，五千、六千還是一萬二萬，只要是去了，他們就能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而最後活着回到大明的人，就是我們可以用來爲整個帝國輸入活力的新鮮血液了。”
宋小魯十分驚訝的看着張振嶽：“大哥，這樣也行！”
張振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那還能怎樣，我可是聽說二弟是和袁督師一起下獄的，雖然鞏駙馬告訴我皇上不會把咱們的蕭嚴怎麼樣，可如果我們也回去參加鎮壓農民起義的反革命戰爭，或者去參加打建奴這樣的破壞民族融合的戰爭，將來後世的歷史書還指不定怎麼罵我們了。其實被罵幾句也沒關係，若是因爲小人中傷，不小心被皇帝給咔嚓了，那樂子就大了。對了，你晚飯就在我這裡吃了，這真要去歐洲，我本人是肯定要去的，你就留下來替我們守好這個家，所以這裡面還有好些個事情要你跟我一起合計合計。聽說玉兒有身子了，等會我讓你秀雲嫂子去你那裡陪陪玉兒，今個哥哥我可就要霸佔她的夫君了，哈哈哈！”
張振嶽彷彿在說通宋小魯的同時也說通了自己，居然開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