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招賢納士（六）
不管是那朝那代，拳頭硬的肯定是老大，這點是沒錯的。保國公朱國弼幾乎是在幾個家生親兵的拼死保護下才沒被亂兵踩死，而誠意伯劉孔昭在聽聞消息後，點起了一千水師兵就急吼吼的過來了。不過不是來幫忙的，他雖然跟朱國弼關係不錯，但是還沒好得可以跟張振嶽這個大金主翻臉的地步。人家帶着人過來是善後的，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南京不能亂，如果保國公的人潰敗了再四處放火搶劫，那樂子就大了，依着崇禎的脾氣，這個國公都說不定會被免了。唐王朱聿鍵此刻都還在鳳陽吃老米了，如果不是張振嶽找自己去和路振飛說和，估計朱聿鍵都被餓死了。這還是皇室宗親，如果換成朱國弼這麼一個國公，估計就直接玩完了。
事實證明，劉孔昭還是有點本事的，他的兵把要道一站，潰兵很快就失去了亂撞的機會。加之這些軍士本身就是南京本地人，在經歷了一陣混亂之後，自然是老老實實回家了，這讓不少計劃趁亂打劫的南京本地地痞流氓很是失望了一把。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朱國弼，劉孔昭連安慰都顧不上了，只是吩咐朱國弼家的下人送自家主子回府，而他只能是先去阮大鋮府上找張振嶽，看看這段官司怎麼個瞭解法。
阮大鋮府門前，七十多個被打死的衛所兵屍體已經被收拾整齊，就等着運屍車過來了。劉孔昭是見過世面的，看到這一幕就心中多了幾分底，他知道張振嶽是不打算跟保國公過不去了。
劉孔昭正要進門，就看見張溥、吳昌時等人風塵僕僕的趕過來，雙方見了一下禮，然後劉孔昭還計劃着讓張溥先進去，自己等下再進去的好。
不料已經顧不得血腥噁心的張溥一把拉住他：“伯爺，您在是最好不過了，咱們一起進去，今天這事情鬧得太大了。。。”
張溥對張振嶽差不多有一種畏懼情緒了，這個人做事情根本就不講什麼官場規矩的，出人意料的時候太多了。
蘇州民變的時候，張振嶽出兵彈壓，可就在張溥以爲他會大開殺戒的時候，人家突然又開始講法律了，結果參與民變的機工就慘了。最後還被張振嶽借這個機會把壞事變成好事，促成了行會的建立。
今天的事情就不知道會不會也是這麼個情況，張振嶽抓捕士子本身就很驚人了，當初魏忠賢當道的時候，如此的權勢熏天都沒敢這麼幹，可張振嶽不但幹，人家還就這麼做了。如果是不知道張振嶽底細的人，這個時候只怕是樂得參上他一本，可張溥不同，他知道這樣的參劾根本傷不到張振嶽，這個人的關係網實在是太深太複雜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肆無忌憚，保國公朱國弼在這南京城裡算得上是囂張的角色了，可是剛剛居然在張振嶽這裡吃了大虧。看到門口那七十多具屍體，張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位威國公還真的是什麼都敢幹啊，估計在西南，那黔國公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看到張溥和劉孔昭進來，阮大鋮幾乎幸福的暈死過去了，這可都是平日花錢都請不到客人，他連忙上前請安。劉孔昭到好，張溥卻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雖然他私下和阮大鋮也有往來，但是這樣公然登門還是有風險的，搞不好自己就會被複社上下指責。但是事急從權，張溥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哦，誠意伯，張溥先生，今個怎麼這麼有空，都到阮先生家裡來做客”明知二人所爲何來，張振嶽依然拿兩人打趣道。
“哎呀，明德老弟，你如今唱得是哪出啊？”張溥第一個開口了。
張振嶽笑了笑道：“沒辦法，遭到士子們圍攻，若不是兄弟我帶着護衛，如今兩位兄臺怕是要給兄弟收屍了。”
“這個，這個，不至於吧，這些士子雖然衝動了些，但必然不會危及明德兄的”張溥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了，只能先措辭緩和一下氣氛。
劉孔昭也開口了：“威國公，剛纔我進來可是看到了，七十多條人命啊，可都是五軍都督府上有名有姓的，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事啊！”
這可就是威脅了，劉孔昭是想逼着張振嶽退一步的。不料張振嶽根本不吃這套：“是啊，我也奇怪，這些大明的衛所官兵爲何不在軍營中駐防，卻死在阮先生的府門外，難道是有人要擁兵造反，大明祖制，帶兵官無兵符，無兵部公文，無五軍都督府調令，無理由事項，不得私調兵馬，這是什麼情況，伯爺您是操江提督，要好好查查。查清楚了，本國公也好親自去討個公道。”
聽到這話，劉孔昭當場就傻眼了，還是張溥反應快：“威國公，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您看看這個事情到底怎麼處理比較好，大家總是可以商量的。”
張振嶽這才一改嚴肅的面孔，拍着張溥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先生是個聰明人，我很喜歡。”
然後他對劉孔昭和張溥道：“我看啊，這些士子本心是不壞的，他們只是太閒了，人一閒就喜歡鬧騰，所以爲我大明着想，咱們不能讓這些才子白白浪費光陰不是。那個西南最近要設流官了，所以本國公籌劃着這個圍攻之事就不追究，這些士子先去我那裡做個五年流官如何？如果張先生這裡好商量，那誠意伯這裡是自己人，你出面做個東，我和保國公吃個飯，這裡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如何？”
張溥聽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明德兄，這一百多人全部送去西南，您這是要拆我復社的臺啊，你讓我如何答應。”
張振嶽嘿嘿一笑道：“就知道你不會答應，得，我再吃點虧，這裡有個冊子，我打了勾的四十人帶走，其他的人都放了，沒問題吧，再有問題那就別怪本國公不給面子了，人我全帶走。”
張溥接過冊子一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侯方域和冒闢疆這兩個主犯無事。黃宗羲、顧炎武、陳子龍等人卻是被挖走了，這叫什麼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