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啓其實就在天津,只是朱由校卻一直沒有去拜訪他,理由很簡單,萬曆。
在萬曆的注視下,他怎麼敢去結交外朝大臣,雖然在萬曆四十四年,徐光啓調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贊善,算是東宮官了,去結交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朱由校依然不敢,他只是太孫,不是太子。
他是真的被萬曆給的敲打給嚇到了,當時大批錦衣衛衝到天宮作坊鎖拿工匠讓他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他太孫的身份在皇帝的旨意下屁都不是。穿越之前,朱由校也只是個普通人,雖然當了兩年兵,但也沒上過戰場,膽子自然不會很大,錦衣衛凶神惡煞,橫衝直撞的場景,真的讓他受到了驚嚇。
封建時代,皇帝之下俱爲螻蟻!
他是真切的有了這個認識,也是重新領悟了皇帝這兩個字的意思。自那之後,他再也不敢有一點出格的舉動,不和朝臣牽連,就連孫承宗都疏遠了,只是一心操持自己的羽林軍和鹽場以及天宮作坊裡面的四個拳頭產品。
皇帝都是一羣瘋子,只不過是一句讒言,一絲絲未來的可能,他們都不會放過。更不要說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之敗後,徐光啓在通州督練新軍,這種情況下,朱由校躲都躲不及,怎麼還會去主動湊上去,授人以柄。
因此,他只能這麼看着一個大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在天津悠閒的度日,而自己不要說去結交了,他連天津城都不敢踏入半步,那裡可是軍城,有着三個衛所,誰知道他前腳剛進去,後腳會傳出什麼謠言。
在被敲打後的這幾年,他都很少來鹽場這邊,只是每年藉助幾次難得的野外拉練纔過來看看,爲的就是減少破綻。
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後來好像真的起作用了,似乎勾起了萬曆當初對他豪言支持的回憶,萬曆將他喊了過去,好一通溫言撫慰,讓他不要擔憂之類,讓他放手去做,爺爺會支持你的。
對於這樣的話,朱由校當然是表面應承,心下卻是一副鬼都不相信的樣子,之前那番錦衣衛破門而入的恐怖場景還歷歷在目,他怎麼會相信。
他依然還是小心翼翼,只在自己一畝三分地地內打混,也只折騰現在還存下來,沒有被錦衣衛摧毀帶走的那些事和人。
見他還是這樣,一副擔驚受怕的小受模樣,萬曆後來又找他談過幾次,然而朱由校絲毫不爲所動,一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樣子,再也沒有什麼大動作。
幾次之後,見沒效果,萬曆也不找他了,但對於他的央求卻是全部照準,包括他想造船,想要練青狀守護鹽場,想要每年幾次的在外駐訓拉練。萬曆這福樣子,又讓朱由校的心蠢蠢欲動起來,不過想想萬一的後果,他還是按捺下自己躁動的心,還是保命爲先。
因爲鹽場和天宮作坊的事,朱常洛已經和他有了一絲間隙,現在怎麼能在惡了萬曆,哪怕是放棄一些機會和時間,也不能讓萬曆對自己產生懷疑和厭惡。
現在這樣最好,萬
歷對自己有了愧疚,他既能借助這絲愧疚做些沒人知曉的小動作,還能保護自己的性命和地位。
保命是最重要的,憑着他頭腦中的知識,哪怕是最糟糕的境遇,只要命還在,他就有東山再起的本錢,若是命都不在了,一切皆休。
五年來,他一直這麼謹慎小心的過來,直到現在,萬曆再次臥牀休養,以他得到的情報,萬曆這一次的情況很嚴重,幾乎不能視事。
這讓朱由校的心砰然而動,開始動作起來,到九月一號朱常洛駕崩,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雖不多,但也勉強讓他能佈置開來。
“湯教士,你可會鑄炮造槍?”朱由校直接問道。
“這……”湯若望沉吟起來,槍炮他自然會造的。
在歷史上,湯若望於1634也就是崇禎七年,協助徐光啓、李天經編成《崇禎曆書》一百三十七卷。又受明廷之命以西法督造戰炮,並口述有關大炮冶鑄、製造、保管、運輸、演放以及火藥配製、炮彈製造等原理和技術,由焦勗整理成《火攻挈要》二卷和《火攻秘要》一卷,爲當時介紹西洋火槍技術的權威著作。
在1636年,湯若望又奉旨設廠鑄炮,兩年中鑄造大炮20門。
雖然這份履歷不是很漂亮,兩年才造了二十門大炮,不夠人家畢竟專業是傳教,而不是造大炮,還是情有可原的。朱由校也不是要他去設廠鑄炮,只是想要他貢獻西方先進的技術,指導明朝的工匠罷了。他一個傳教士,知識再怎麼先進,也比不過朝廷專業的鑄炮工匠。
來到明朝已經一年多了,他對這個龐然的國度也有了些瞭解,知道在這裡和他的國家一樣,私自鑄造火槍火炮都是違法的,他可不希望天主的榮光還未傳播,自己就因爲觸犯君王的法律而進了監獄。
沉吟了一會,正當他準備開口拒絕時,朱由校又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湯教士,若是你能幫助訓練指導我的工匠,製作出世界上最先進的火槍,我承諾在京城爲你修建一座教堂。”
這個條件,登時讓湯若望的呼吸急促起來,眼睛也瞪得溜圓,他們西方的傳教士不遠萬里,橫渡大洋來到中國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撒播主的榮光,擴大主的影響力麼?傳教士來到中國多年,但只在一些偏遠地區傳教,最好的也不過是在南京建造過教堂。
對於北京這座明朝的中心城市,他們想過,但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允許,這不僅僅是宗教問題,更是政治問題。在明朝,政治問題是最大的問題。
難道,耶穌會的擴張就要在我的手中實現了麼?湯若望激動的想到。只是轉而,他又強抑着激動,懷疑起來,眼前這位年輕的明國人有這個能力幫助自己實現麼?
雖然他有用一個龐大的鹽場,在湯若望的眼中,可定是一個大貴族,大領主,但他也知道,在這個神奇的國度,貴族說了不算的,只有皇帝首肯和文官同意,他才能安全的傳
教。
湯若望並不是一個很有城府的人,他心底想什麼,自然就在臉上流露出來,看到他那懷疑的神色,不等朱由校發話,汪文言當即就有些狗腿的訓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
“汪先生。”朱由校伸手阻止了,然後看向湯若望,笑眯眯的說道,“我叫朱由校,乃是大明皇太孫,你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皇太孫?”湯若望在嘴裡重複了一遍,不是很標準的官話惹人發笑。他臉上迷惑的神色愈發的重了,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這個皇太孫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一個官職的名稱?
他來明朝不久,只知道這裡的君主叫皇帝,那是堪比羅馬皇帝的尊貴人物,皇帝的接班人叫做太子,也是十分尊貴,再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的爺爺,就是當今的天子,我父親是太子,我是皇太孫。換句話說,我就是這個國家的第三代繼承人,也是唯一的繼承人。”朱由校笑呵呵的給他解釋了下。
“第三代唯一的繼承人?未來的皇帝?!”湯若望嘴中唸唸有詞,眼神卻越來越亮了。
噗通一下,湯若望登時跪倒在地,叩首行禮道,“葡萄牙的使者,耶穌會的傳教士湯若望見過太孫殿下,未來的皇帝陛下。”
看他這樣子,竟然是大朝會上次用的,最爲正式隆重的三跪九叩之力。一下一下,湯若望都很用力,頭磕的砰砰響。
“哦?”他的這個反應讓朱由校愣了下,然後纔回過味來,這個時代的白種人面對東方文明可是一派的仰望,對他這個太孫行跪拜禮很正常,現在可不是後世洋人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年代。
“湯教士免禮平身。”朱由校強忍着心中的暗爽,讓湯若望起身。
“感謝您,仁慈的殿下,願您的光輝在未來照耀整個大明。”起身時,湯若望順嘴送上了一個馬屁。
“好了,湯教士,不用說了,這些我都知道。我的提議你考慮的如何?”朱由校笑着擺了擺手。
“感謝您的慷慨,我自然願意貢獻我的知識,爲大明帝國服務。”湯若望大喜過望的應承下來。
“那就好。帝國?這個詞我喜歡。”朱由校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帶人離開,這裡也看夠了,他還有事要做。
“明天你來找我,我對你進行安排。”臨走時他又交代了一句。
“恭送您,偉大的殿下。”湯若望在後頭行禮如儀。
朱由校擺了擺手,帶着人走了。
“耶!”等人都走了後,湯若望喜難自抑的揮了揮手拳頭,整個人興奮的在原地轉起來圈來,手舞足蹈的,宛如瘋子。
“約翰先生,風度,你的貴族風度呢?”那名叫瑟琳娜的年輕金髮女子上來勸道。
“瑟琳娜,你知道麼?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湯若望大喊大叫,抱着她跳了起來。瑟琳娜掙扎了下,發現掙不脫後,只能任由他抱着發泄心中的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