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說大姐啊,你別哭了,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旁邊那個頗有些見聞的壯漢實在是被吵得的受不了了,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他這番新鮮的說辭非常有效,登時讓這婦女止住了哭聲,抽抽搭搭的問道:“這位大哥,你這是咋說?”
被人一問,壯漢好高談的性子又上來了,他指着正好退回去的駱養性說道,“看到沒,這位爺,錦衣衛,還是個百戶。再看那邊,喏,那個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這派頭,一看就知道是這隊伍的將主。你瞧瞧你兒子身上穿的衣服,外面鴛鴦戰襖,裡面套着皮甲,絕對的家丁待遇啊。”
壯漢見識頗爲廣闊,指手畫腳的,將在場的東西都認了出來,“能夠使喚的動錦衣衛的將主,絕對的這個。”他豎了豎大拇指。
“你家三兒,有福氣嘍,跟了這麼一位將軍。”說完,壯漢搖着頭走了,“要是我當初有這麼個將主………”
“這……”小媳婦,婦女,和他侄子三人一時間愣住了,“我家三兒有出息了?”
“出發!”
打完劉威的軍棍後,朱由校重新回到排頭,一聲令下,隊伍重新出發。而劉威則是重新回到了隊伍當中,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一瘸一拐的跟着走。他腿腳雖然有些不便,但動作依然十分的標準,邁步擺臂,完全跟上了隊伍的節奏。
他也強忍住了自己回頭的慾望,低着頭,看也不看,悶着頭趕路。他是真的不敢再犯了,如果再有如此嚴重的錯誤,估計真的會被趕出去。
每天晚上的文化教育,除了識字掃盲,還會夾雜着紀律條令的學習,這完全是朱由校根據前世自己學習的條令,結合現在的實際,一點點編出來的,非常的全面,戰陣,隊列,內務,日常全都包裹在內。
而這些,就在平日裡慢慢的交給他們,雖然還只是個開頭,但也在這些少年心中,慢慢的樹立起紀律不得違背的觀念。三大紀律八項規定也是在這個過程被他提出來的,作爲最直接的紀律規定,讓他們遵守。
訓練中各種懲罰措施,晚上青衣教官的耳提面命,無不讓遵守紀律,紀律最大這個觀點深入內心。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後,整個隊伍都沉悶下來,只有沙沙的走路聲,所有人都埋頭趕路,似乎連腰也有些彎了。朱由校自己也有些擔心,讓駱養性的手下在前頭開路,自己則揹着個大背囊,跑前跑後的看着。
以他的實力,這個背囊基本不礙事,背起來輕鬆的。扛着長矛,他不停的巡視着。隊伍沉悶的氣氛他也看在眼裡。
“不能這樣下去,得想個辦法,不然這樣下去士氣會敗光的。”來回掃視着,朱由校皺起眉頭,默默思索。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來教大家唱歌吧!”他氣沉丹田,大聲的說道。在他的控制下,聲音傳遍了整個隊伍,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唱歌?”
少年們都疑惑起來,擡起頭看向他。
“這首歌叫很簡單,就是把我們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給唱出來!”朱由校解釋了一句,然後就開始起頭。
“東宮禁軍個個要注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耳熟能詳的調子從朱由校口中出來,他略略改動了下,將革命軍人四個字換成了東宮禁軍,後面不合時宜的地方也被他給改了,雖然在後世人聽來有些怪怪的,不過卻並不影響歌唱。
“東宮禁軍個個要注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朱由校唱完一句後,有人都跟着唱一句,只是聲音有些稀稀拉拉的,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開口。
“大家都唱起來啊,都張嘴啊!”朱由校再次高喊了一句,然後又將第一句重複了一邊。這次跟唱的人多了起來,音調也比較整齊。
“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朱由校又唱了一句,整個隊伍跟唱一句。就這樣,他唱一句,少年們學一句,很快的整首歌就唱完了。這首歌的調子非常的簡單,每一句歌詞都是同一個調子,一下子就記住了。
“來,我起頭,大家一起跟着唱,完整的來一遍。”
“東宮禁軍個個要注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悠揚的歌聲漸漸的響徹起來,在歌聲的影響下,少年們頓時精神起來,沒有剛纔的萎靡了。
整首歌是朱由校用現代普通話唱出來的,和北京話有些區別,但好在上課時,青衣教官們也一直是這個話音,他們也是北京人,普通話本身就是以北京話爲基礎定義規範的,,他們學都不用學,基本就能聽懂。何況經過了這麼幾個月,朱由校也好,青衣教官也好,都是說這個話,他們早就習慣了,雖然說還有些結巴,但這並不影響唱歌。
普通話也是朱由校想要推廣的,只是他目前人小力弱,只能在自己的影響範圍內推行,比如那些太監,比如他的這些東宮兵。既然是革新,那一切都是新的,要打破陳舊的東西,營造出自己獨特的新文化,去通化他們,不然他這麼吃力不討好的鼎革幹嘛。
反覆唱了這首歌幾遍後,見他們還不過癮,朱由校又教了兩首歌,一首《團結就是力量》,一首《咱當兵的人》,每首歌都是這麼的振奮人心,這麼的提振士氣。
三首歌循環往復的唱着,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路也被他們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時間慢慢的跑到了晌午。問了下駱養性現在的位置,朱由校大致估算了下,現在大略只走了四十公里的樣子。
從早上到現在,他們大致走了五個小時左右,每個小時八公里的速度,還揹着這麼多的物資,已經很可以了按他的預測,是要天黑到達天津的。現在是冬天,大概六點左右天就完全黑了,而天津距離北京的距離,差不多是一百二十公里的樣子,照現在這個速度,天黑根本趕不上。
若果要按照他的原定計劃,就只能摸黑趕路了。
“這樣正好,鍛鍊下夜間行軍能力。只是還需要做些準備。”朱由校低頭思考了下,然後將駱養性喚過來,“駱百戶,你拍幾個手下,
去鹽場,讓汪文言準備好兩百人的食物和熱水。其他的就不用管,只要食物和熱水就行。”
“是,屬下遵命。”領命後,駱養性就下去安排,他一口氣直接排出了四個人,兩人一組,分成兩組,他是不知道此刻汪文言是在長蘆還是在鹽場,只能這麼安排。
長蘆鎮雖然距離鹽場近,但也有三四十公里,快馬雖然也就是一個多時辰的事,但殿下的事卻不能耽誤。
“停止行進,原地休息,吃午飯。”來到一處山坡平緩的地方後,朱由校大喊一聲,命令整個隊伍停下。
隊伍並沒有停下,而是以班級爲單位,有序的散開來,各自找了個地方,將背囊中的油紙布取出來,墊在地上,對於隊伍的安全和衛生,朱由校是十分注意的。
都坐下後,少年們取出乾糧,就着木質水壺中的涼白開,開始吃午飯。乾糧是一種烙餅,亮了後有點硬,不過裡面擱了鹽,調料,以及牛肉粒,吃起來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又鹹又香,還有牛肉,雖然餅是涼的,少年們吃的還是津津有味。
他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現在的這個餅,那真是和他們的時候吃的也是差不多了,甚至比大部分人過年的時候吃的還要後,他們過年時可吃不起牛肉的。
看到所有人都在吃午飯了,朱由校找了箇中間的,能夠看到全局的空地,解開自己的背囊,將自己準備的乾糧拿了出來。
和少年們一樣的餅,一樣的涼白開。
這下,讓本來還打算看看堂堂的皇太孫殿下打算吃什麼的少年們給驚呆了。那邊看過來的駱養性也給驚呆了。少年們沒有什麼壞心思,只是想長長見識,看看皇家的大人物吃什麼,以後也好跟人吹吹。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們的太孫殿下竟然吃的和他們一模一樣,頓時,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在他們心頭和嘴巴里盤旋,甚至有些人眼眶都莫名的有些溼潤。
軍人世家的出身的李捕魚感觸最爲深刻,哪怕他父親只是個小小的百戶,但派頭也是擺起來了,根本不會和手下人一同吃飯,更不要說是吃同樣的東西了。
“殿下,要不要屬下去周圍打點野味來烤一烤。”旁邊的駱養性湊過來悄然問道。
“不用,不要多事!”見他這樣,朱由校語氣不由有些嚴厲,他的眼神也如刀劍般掃了過去。
“殿下莫怪,屬下知錯了。”駱養性心下一驚,暗叫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如此收攬軍心的時刻,豈能半途而廢。
平常由於練武需要,要吃好些,而且也是身份的原因,要稍微講究下,分開吃也就算了。但出來了還講究,那就真真的是白癡了。看着周圍有些感動的少年,朱由校決定,以後隊伍中,所有的軍官,必須和戰士一同用餐,而且吃一樣的東西,不許開小竈,他自己也不例外。除了是駐紮在皇宮中外,在任何地方都是官兵一樣的待遇,包括他自己。
掏出本子,朱由校將默默的將這一條給記下來,打算以後補充道操典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