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北征期間,應天這邊其實並不風平浪靜,也是波瀾起伏,甚至也流血漂櫓,雖然不若草原的熱血沸騰,但也是驚心動魄。
朱棣走後,太子兼國,黃昏在去了十來次內閣輔政後,不想去了。
麼得意思。
因爲立場的緣故,黃昏雖然幫助太子入主東宮,但事後又和太子撇清關係,在政治嗅覺比較差的人看來,黃昏這幾乎是脫了褲子放屁,毫無意義。
還是很多人將黃昏視爲太子黨。
但漢王、趙王,太子,姚廣孝這些人卻明白,黃昏是真的和太子撇清了關係——黃昏所處的局勢和環境,他若不撇清關係,就無法得到陛下的重用,那麼黃昏的很多棋子就無法落局。
雖然撇清關係,但朱高熾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對黃昏心存感激,是以才入內閣那幾天,黃昏主打意見的章折送到乾清殿時,朱高熾一般都會同意,比如南鎮撫司千戶周勝然的人事升遷摺子,比如醫療改革司和軍器院的摺子,也包括交趾布政使高賢寧送回來關於黎族和時代商行的摺子……
黃昏得以讓自己的勢力受到了不少國家的支援。
不過東宮不是太子一個人的東宮。
太子也不是孤身寡人。
除了明面上的楊溥,還有其他二楊,以及更多低調的文臣,而內閣之中,除了吳溥、胡廣之外,幾乎都是太子黨。
三楊何等的有心機,在讓黃昏瀟灑了十多天後,很快由內閣首輔金幼孜牽頭,把黃昏給排擠出了中樞圈子。
朱高熾竟是一次也接不到黃昏的建策摺子。
黃昏瞬間覺得這內閣呆得沒意思,索性天天請假不去——反正老子又沒薪俸,上錘子的班,天天老婆孩子熱炕頭,它不香嗎。
內閣衆人求之不得少一個人來吵架。
唯有吳溥苦口婆心的勸諫了黃昏多次,言辭極爲驚世駭俗,私下裡甚至說出了“待天子更迭ꓹ 內閣必爲隱相”這等大逆之言,讓黃昏多去內閣培養聲勢地位。
當時黃昏很震驚ꓹ 他沒料到身爲當局者的叔父吳溥竟然看出了內閣發展的必然趨勢,要知道連朱棣都還沒察覺。
黃昏還是謝絕了吳溥的好意。
事情很多。
時代商行的發展遠遠超過了黃昏的想象,尤其是經過他全面改制後ꓹ 時代商行度過了一段時間的混亂期,但沈熙禮和樑巍生等人日夜不寐ꓹ 成功讓時代商行走入正軌。
雖然還是披着封建商行的外皮,但裡子上卻已經是實打實的合資集團。
當然ꓹ 最大老闆還是黃昏。
然後徐家徐輝祖兄弟、沈熙禮、賽哈智、朱棣等人ꓹ 都在時代商行下轄的分公司有股份而已,甚至算不得正兒八經的股東。
可以這樣說,現在的時代商行牽扯到的利益,已經波及到小半個朝堂,在這種局勢下,無論是誰想對時代商行下手,都要考慮能否承受時代商行背後這些股東的反擊。
商場ꓹ 從來就離不開政治,一如戰爭是政治衍生的產物一樣。
這一日清晨ꓹ 豔陽高照。
黃昏從烏爾莎的牀上爬起來ꓹ 輕輕撩開烏爾莎的粉嫩藕臂ꓹ 又小心翼翼的爬過卡西麗ꓹ 來到屋外接過穆罕穆拉端上來的熱水漱口,回主院換了衣服ꓹ 陪着緋春、妻子吃了早食ꓹ 逗了一下黃豆苗和黃豆芽兩兄妹ꓹ 等烏爾莎和穆罕穆拉過來,黃昏去書房裡拿了一堆的宣紙出門。
今天要去辦一件大事。
一件改變時代的大事。
走在路上ꓹ 沐浴着陽光,黃昏沒來由的想起此刻還在北方草原上辛苦勞累的朱老闆,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自語說着北方大血紛飛,朱老闆辛苦了,不過我這邊豔陽高照,很快樂呀!
暗爽不已。
來到京畿最負盛名的“鮮衣”布莊,當黃昏出現時,小夥計見多識廣,立即請出布莊大掌櫃——再沒眼力見也能看出這位大官人身後那兩個西域妖姬。
擁有西域妖姬的人,整個京畿不多,小夥子恰好知道兩個人。
賽哈智和黃昏。
不是小夥子平日裡關心國家大事,實在是他請出來的那位大掌櫃背景使然,這就是現實,做生意沒點背景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儘管大明有四品以上官員不得經商的鐵律,但操作方法多種多樣。
大掌櫃二十六七歲,一身儒衫,不像商賈。
更如讀書人。
看見黃昏,率先行禮,“小店能迎來黃輔臣,真是蓬蓽生輝,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不知道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雖然黃府衣衫是在這裡定製,但黃昏從沒親自來過。
回頭,對小夥計道:“奉茶,貴賓室。”
生意就是這樣,不怕黃昏這樣的權臣來,就怕他不來,只要來了,哪怕是一件不賣,都得好好的招待着,指不準什麼時候別人就想起你來了,然後給你爭取個官榷,那可是真金白銀。
何況……這位大掌櫃其實也在時代商行存取款了。
黃昏笑了笑,“就是來做幾身衣服,久聞大掌櫃大名,冒昧前來,還請莫要見諒則個。”
讀書人嘛,講禮。
大掌櫃姓何,名字倒也是奇怪,何必在,字白來,不說他這奇怪的名和字,這位大掌櫃在京畿其實頗有名聲,主要是有三怪:
以秀才身份,不讀書卻主動繼承祖業當了個大裁縫。
不親自爲身材醜陋者量身裁衣。
若顧客是窈窕佳人,除顧客定製的成衣之外,何必在必然送上一套自作主張裁製的衣衫,美其名曰鮮衣贈佳人,不負人間美。
但他又絕對不是色中餓鬼,對前來顧客中的窈窕淑女,絕對沒有半分齷蹉視線,只有單純的出自他一個裁縫本能的欣賞。
賞佳人如賞美玉。
“鮮衣”布莊在他手上越發生意興隆,京畿妙齡女子,都以得何必在贈送之“鮮衣”爲榮,乃至於說媒之時,這也成了一項讓媒婆誇誇其談的資本。
何必在長得也是個清秀,倒是一雙手上頗多黃色老繭。
聞言也笑,“黃輔臣,樓上請。”
目光微微落在烏爾莎和穆罕穆拉身上,眼睛就亮了,如果剛纔看見黃昏,何必在只是個生意人,那麼此刻他就是一個鮮活的匠人。
眼中的神采充斥着期翼。
黃昏看在眼裡暗笑,果然是職業病,又或者說是君子的毛病,也沒介意——不能因爲你的女人走在街上被人多看幾眼就爆發,那是小孩子。
何況何必在的眼神之中絕無絲毫褻瀆,純粹的匠人眼光。
上樓,落座。
喝茶。
放下茶盞,黃昏笑道:“知悉何掌櫃是京畿一等一的裁縫大家,黃某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欲和何大家磋談一二。”
何必在挑眉,“哦?”
要不是知道這位大官人忙得很,何必在幾乎以爲這是來踢館的。
黃昏示意烏爾莎將她手中得宣紙放在茶几上,然後緩緩的道:“我確實要做幾套衣衫,材質方面自然不用說,依然是用之前那些最好的布料,不過樣式上,大概有一丁點的出入。”
шшш_t t k a n_¢ ○
何必在伸手拿起最面上的宣紙,一眼看去,先是茫然,繼而面色微澀,擡起頭訥訥的看着黃昏,“大官人,這就是您說的‘一丁點的出入’?”
你怕是在逗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