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鷹說的,樂冉先把行李放到了自己睡的房間裡。
兩層的木質樓房做工精細,房間內的裝飾卻很簡單,樂冉將包裹放到牀頭邊的角落裡,往周圍看了一圈,一張放着簡式檯燈的小桌,一張凳子,一張單人牀,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東西了,真的是一目瞭然的乾淨。
屋裡沒有什麼好看的,樂冉在房裡轉了兩圈開門走了出去。
才從房間裡出來,腦後風響攜裹着巨大的壓迫力向樂冉衝過來,速度極快。知道過來會被刁難,只是還沒打聲招呼就突然襲擊,慌亂之下樂冉彎腰躲過了對方的偷襲,卻狼狽的摔倒在地。
手掌擦過旁邊凸起的棱角,疼痛神經立刻反應到腦部,樂冉呲了一聲翻開手看掌心被劃了一道口子,血珠正慢慢地滲出來,沾染了泥垢。
“反應太慢了!”
傲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樂冉拍拍身上的泥土快速站起來,面前站的是個身穿迷彩服,臉上糊了幾道油彩看不出長相,只是傲慢的姿態十足,就算看不清臉下次再見面樂冉保證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認出對方。
樂冉擦了擦手掌的泥土,動作緩慢,姿態優雅。眼睛緊盯着對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伸出舌頭慢慢在傷口處吮了一下,原本清澈的一雙眼睛忽然迸發出妖嬈的光彩,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這樣直白的魅惑看得對方一愣。
樂冉趁機出手,一拳砸向對方胸膛,在他條件反射的阻擋下右腿驀然擡起狠狠撞在對方膝關節上,一聲悶聲那人倒退幾步,眼睛瞪得老大:“你偷襲!”
這裡畢竟只是訓練特種兵的地方,在沒有成爲真正的特種兵之前,大家的實力相當。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樂冉動起來手來纔會那樣自信。
特種兵她打不過,和她一樣的菜鳥難道也沒能力應付兩招?
“錯了,你那才叫偷襲,我這叫美人計!”
李索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居然當着男人的面大大咧咧的就說自己是美人。
“長得這麼醜居然還說自己是美人?笑死我吧!”
李索還是個半大的少年,看着比樂冉年紀還要小。因爲在家裡不服管束趁着暑假被他老爹扔到了這裡做了半路的差生。
李索在外頭狂慣了,是大院裡的孩子王,每次打架都是勇奪魁首。誰想進了部隊哪個他都打不過,被痛扁了半個月終於聽聞有女兵過來,那股憋着的氣有了出口。
哼哼,男的我打不過,難道還打不過女的?
隊長老鷹沒想着在樂冉初來乍到的時候給她一個下馬威,先把人扔到這,下午再說說怎麼訓練她的事,不想隊長前腳才走李索就在後頭跟過來了。
一個嬌嬌怯怯的女孩子,李索心裡不服氣,他一個指頭就能把她打趴下,這樣的弱的人怎麼會進特種訓練營?
於是就有了前頭對樂冉的偷襲,李索得手後心裡得意,然而這得意維持了不過五秒鐘就失效了。對方明晃晃的使詐,在他愣神愣神的功夫偷襲。
“你害我跌倒我踢你一腳,我們兩清了。小弟弟,隊長人呢?”
樂冉看他才上初中的年紀,有十五歲就足頂了,因此說話就沒那麼客氣了。
“別攀親帶故的,誰是你小弟弟?丫頭片子一個也敢來特種部隊,小心過不了一天就哭着回家了。”
李索白了樂冉一眼,神煩別人叫他小弟弟,一點老大的威嚴都沒有,他威猛的氣勢生生被這個稱呼給叫沒了。
“老弟弟,隊長人呢?你見着他沒有?”
樂冉不管李索怎樣在乎他威猛的氣勢,接下來的訓練只會讓她手忙腳亂,要做什麼還是先跟隊長打探一下比較好。
樂冉的稱呼再次令李索炸毛了,只是不等他囉嗦抗議,樂冉揪了他的領子:“你們平常在哪兒訓練?帶我去看看吧。”
說罷拽着李索就往前走。
李索性別雖是男,可到底年紀小,體重力氣不比成年人,三兩下就被樂冉給揪着動起來。
“放手,給我放手!”
李索被樂冉拽住了後領腳步急促倒退,兩隻手頓時張牙舞爪的揮動起來,只是任憑他怎麼揮打就是沒法從樂冉的魔爪下順利逃脫,大丈夫能屈能伸,李索踉蹌着後退邊想嘴裡邊嚷道:“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別欺負我。”
李索傲慢的調子在樂冉強大的壓迫下立刻變成了綿羊音,悽悽唉唉的忍着錯,希望樂冉大姐不計小弟的錯,放過他這一會。
這小傢伙油嘴滑舌的,說的樂冉心裡直髮笑。
“好啦,放開你了。現在可以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了嗎?”
李索摸着後脖頸,再看面前的樂冉,心裡認定對方弱弱小小的信念完全被推翻了,這哪是弱女子啊,根本就是個母老虎,還是個專門用美人計騙純潔少男的母老虎!
哼!
“不想回答?”
樂冉握着手腕在李索麪前晃了一下,原本還堅定地少男之心立刻消失了。
我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纔來的人隊長會讓他們下泥潭做俯臥撐,要是不服氣就被關水牢,晚上還要站崗執勤……”
李索的嘴巴溜得很,三兩句就把新兵的待遇講清楚了。
“看我幹什麼?”
李索麻溜的說完了話,卻見樂冉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自己看,那感覺實在是窩囊,被人看透的感覺太糟糕了。
“這不是新兵的待遇吧?這根本就是你的待遇纔對啊。”
部隊基本不收年紀太小的兵,除非家裡有人被扔過來體驗一下生活。李索這個年紀,說話都不成熟,身手也就那麼兩下,說話的調子看得人都想抽他,隊長會放過這個機會纔怪了。
“還沒問呢,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我是樂冉。”
既然兩人同病相憐,都是被摧殘的目標,還是提前打好關係的好。
李索哼了一聲:“李索。警告你我今年十四歲了,別叫我小弟弟。再說你看起來比我還小,我都沒叫你小妹妹。”
樂冉點頭,問道:“好吧,李索。”
樂冉跟着李索圍着整個訓練場地轉了一圈,不排除野外的訓練,樂冉計算着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越想心裡越摸不着底。照他們這個訓練法,她出去的時候不得變得鐵漢子啊!
中午集合,樂冉跟在李索後邊到紅旗杆下列隊。
這裡的人不多,才十來個。看樣子這真的是從501團精心挑出來的骨幹。
老鷹站在列隊前面,身旁還站着個臉熟的人。
居然是蘇銳!
樂冉一時愣在那裡,他怎麼會在這?
“這是才分過來的訓練員蘇銳。因爲今天我們隊來了一名女兵,在她訓練課程趕上你們之前,就由蘇銳給她做專門的指導訓練。”
沒有大家歡迎,老鷹介紹完這些就下了解散令,一羣被泥土裹滿全身的迷彩服們蜂擁着朝浴室奔過去,李索也在後面追着他們屁股跑,兩分鐘後所有人整理乾淨換了一身衣服從裡頭出來了。
整個過程快的令樂冉瞠目結舌。
“再不趕緊行動連飯都吃不到了。”
蘇銳提醒的聲音令樂冉一驚,也來不及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急忙跟在那羣人後頭朝廚房跑去。
訓練居然連吃飯都不放過,太誇張了!
樂冉實在不好意思擠在男人堆裡跟他們搶飯吃,於是等她最後一個過去飯桶裡只剩下幾撮米粒粘在壁上,白瑩瑩的,晃花了她的眼。
其他人幾口把飯吃完了,樂冉在廚房轉了一圈再找不到能吃的熟食,這個時候哨子隨時會響起,立刻洗米下鍋也來不及了。
初來乍到的樂冉在她還沒適應這裡的生活的時候被人狠狠地打擊了。
沒能厚着臉皮的結果就是,只好空着肚子夾在一羣雄糾糾氣昂昂的男人裡面站軍姿。
太陽底下站軍姿算是公共訓練,樂冉忍着臉上流淌汗水帶來的不適,聽着周圍安靜的呼吸聲,地上的影子一排排的立在那裡動也不動,太陽越來越毒了。
“1,2,3,4……”
樂冉心裡默唸數字,期望可以熬過艱難的第一次。
新兵連的訓練跟這個相比根本不是事,那邊站一個小時休息二十分鐘,這邊一開始就讓站三個小時,這個數字在訓練程度上還算輕的。
距離新兵連的訓練已經過了一個月,重新適應比那強度還要打的訓練,樂冉還真吃不消。
身旁的標杆們站得筆直,只聽見三座山上傳來的蟬鳴和鳥聲,和着一圈一圈的太陽光暈在樂冉眼裡耳裡開始了大雜燴。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太陽的熱度一點不見減輕,腳下的土地像是被抽走了,沒有了着力點東倒西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頭上又像是被壓了一座泰山,無論她怎麼保持平衡都沒辦法做到站似一棵鬆的境界。
“快了,時間就快到了!”
樂冉每每想到這個,堅持復又佔了上風,“再堅持一下就會成功”的信念支撐着樂冉在一羣五大三粗的男兵中屹立不倒,眼睛早已被汗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面前的東西,卻知道自己正在信念的支撐下拉長身體的極限值。
蘇銳繃直了身體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眼睛卻時時掃過樂冉站立的方向,時間過得越長,他心裡的震撼就越大。
第一次認識樂冉撿了她的手鍊,跟過去的時候卻聽見沈銘對她的威脅,這才知道她就是邊琛說的那個喜歡的姑娘。
面對沈銘的咄咄逼人,樂冉不見慌亂,也沒有過激的反應,那樣平淡的好像事不關己的神情令蘇銳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除了長得好看他想不通樂冉有什麼地方足以吸引邊琛。
後來接觸的多了,蘇銳發現對方並不像表面粉飾的那樣無害,聽從沈銘的威脅和邊琛一刀兩斷,分的徹底。卻又讓沈姝在她手底下吃了啞巴虧,這樣有心計的女孩尤其是單純可以形容的?
蘇銳想他對樂冉應該是欣賞的態度,纔會擔心她的安全。
尖銳的哨子像湖中心的漣漪,一圈一圈的向外擴散。
得到休息令,樂冉立刻就想癱在地上,卻硬是撐着雙腿在原地慢慢活動,緩解雙腿的麻痛感。
第一天就上工了,一點適應的時間都沒有,往後的生活不是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