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的書信很快便送到了鄭蛟麟的案頭上,因爲總督總管軍事,巡撫大人負責民政,但是鄭蛟麟拿着書信沒看就直接找到了羅森,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必須得兩個人一起看纔好拿主意,在他看來八百里加急這種文書,絕對是有大事發生了。
誰知道等見到了羅森,兩個人看了眼書信差點沒氣壞了,上面就寫着兩行字:鹽井衛指揮使告知四川巡撫羅森及四川總督鄭蛟麟,因兩位大人誤導,導致鹽井衛與友軍自相殘殺,本將軍立誓,必殺羅森與鄭蛟麟,將功贖罪,請兩位大人洗好脖頸,靜候本將軍。
程孝廉也擔心楊墨寫得太多會私通出什麼別的信息,所以讓他簡單的寫點就好,這封八百里加急,一共不到百字,應該不會讓羅森他們發覺有什麼不妥。
鄭蛟麟猛地站立起來:“他只是什麼意思?他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竟敢犯上?”
羅森苦笑一聲:“鄭大人,你到現在還以爲楊墨敢以下犯上?他有這個膽子麼?”
“你的意思是?”
“沒錯,咱們兩個怕是要栽了。”
“爲什麼?我不服,我要給王爺上書,當初王屏藩帶兵前來,咱們兩個可是一點都沒含糊就投誠了,他這麼做不怕寒了人心麼?”
“哈哈,咱們兩個既然能夠打開了大清的城門,自然也能打開他吳三桂的城門,老鄭,我算是明白了,咱們這種人,在哪兒都不會被人待見的。可是我沒想到,過河拆橋來得這麼快。”
“不對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錯了,羅大人,你想想,吳之茂根本就沒有動靜,他們要動手怎麼可能不把漢中的兵力調回來?”
羅森苦笑一聲:“你雖然名爲四川總督,但是能夠調動多少兵馬?咱們兩個這種貨色,需要把所有人都調回來麼?一支偏師足以。”
鄭蛟麟癱坐在椅子上:“爲什麼啊,這是爲什麼?”他貴爲四川總督,本來已經修煉到了喜怒不形於色,但是生死之間,哪兒還有空顧及什麼喜怒不形於色,直接就崩潰了。
羅森嘆了口氣:“老鄭,事情還沒有你想的這麼糟糕,咱們還有機會。”
鄭蛟麟猛地爬了起來:“有什麼機會,你趕緊說,我都聽你的。”
羅森咳嗽一聲:“擺在咱們眼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咱們兩個自縛雙手,讓手下人送到兩軍陣前,也許王爺看在咱們識相的份上,不會要了咱們兩個性命。”看着鄭蛟麟對這個想法沒有什麼表示,羅森接着說着:“第二條路,咱們宣稱對面這支軍伍來路不明,讓沿途的守軍阻攔他們,然後,咱們兩個,金蟬脫殼或者投清。”大概是看到了鄭蛟麟眼中的不捨,他又加了或者投清四個字。
不過在羅森看來,根本就不能投清,這個時候投清哪兒還有好果子吃?就算小皇帝現在不算賬,以後能不跟他們算賬?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鄭蛟麟和他綁在一條船上,他只是一省巡撫,一點兵力都調不動,根本沒辦法護着自己的周全。
果然鄭蛟麟聽到了或者投清幾個字之後眉開眼笑:“對,咱們就該投清,奶奶的吳三桂不仗義,咱們也不用給他賣命了,大清現在四處受敵,咱們雪中送炭,皇帝肯定不會虧待了我們,到時候沒準既往不咎,咱們繼續做咱們的巡撫和總督。”
羅森心中冷笑一聲:“還想做巡撫和總督?皇帝非得砍了你的腦袋不成,四川一兵一卒都未抵抗,直接拱手讓給了吳三桂,咱們兩個就是罪魁禍首,皇帝現在恨不得吃咱們的肉,還想投靠清廷,真是不知好歹。”想到這裡他也堅定了一旦脫離危險,立刻遠離鄭蛟麟的決心。
不過他的嘴上還是說着:“那麼鄭大人是選第二條路了?”本來他還叫着老鄭,一看這個人愚不可及,立刻換回了官稱。
鄭蛟麟根本沒精力思考稱呼的變化,他點着頭:“當然了,就這麼把四川拱手讓給吳三桂那個老賊,我心中不服。”
“雖然鄭大人你可能不願意聽,我還是要提一句,咱們現在走的話,天下大亂,去哪裡隱姓埋名都來得及,若是等大戰落下帷幕開始算總賬了,咱們可就無路可逃了。”
“嗨,羅大人,你未免太膽小了一些,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生爲男兒,功名自在馬上取,榮華富貴可不會飛到腦袋上來。”
“既然如此就按照大人說的辦吧。”
程孝廉當然沒着急進攻,他現在很忙,他手下的士卒親屬已經快近三千人了,這些人總不能跟着大軍東征西討,但是安置在鹽井衛,別的不說,回頭雲南過來的兵馬第一個便要對付他們,所以手下的人根本沒法安心作戰,程孝廉可是想的焦頭爛額了。
若是帶着這些親屬,那些士卒倒是會安心作戰了,但是打仗哪兒有帶着家眷的。這樣的軍伍註定不會很強,到時候他們是聽軍令還是照顧自己的家人?
思前想後程孝廉終於決定忍痛割愛,留下了一千人護衛這些人,當然這些人裡面還有製造火藥的人,也算是建立一個後方的基地,但是鹽井衛這個地方肯定不是個好地方,所以程孝廉要趕緊找到新的領地。
程孝廉的下一個目標是四川行都司,洪武二十七年,朝廷在建昌置四川行都指揮使司,都衛主要是地方行省掌管諸衛的軍事權力機構,受大都督府直接統屬。也就是說,這個都指揮使只聽命於中央。而行都司的設立有的是因爲邊防需要,四川這種就是爲了對付各種山中土司叛亂,隨時都能調集六七個衛所兵力來圍剿叛亂,這樣就能防止叛亂打一個措手不及,稍有懈怠便能席捲幾個省份的情況出現。
而到了清朝,基本按照明朝的官制,因爲他們也不瞭解山中的土司到底是什麼情況,聽說明朝用了這招效果很好,那他們也跟着用,而且還加設了不少,因爲在他們的眼裡,作亂的可不只有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