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人帶着自己的小舅子賈逵,來到了知府周大人的府衙告狀,周大人想要派人將衙門口的三班衙役全都拉過來,但是這個時候賈逵說話了:“大人,這荊巨是衙門的三班衙役領班,平日裡難免有些人與他交好,若是走漏了風聲,咱們可什麼都抓不到了。”
周大人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呢?”
“小的是捕班的班頭,也有幾個相知不錯的兄弟,不如就咱們這些人走一趟。”
周大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可是前明的叛賊,就憑你手心下的那幾個貨色,要是把人放跑了,傳到了大將軍耳朵裡,還不得把本官連累了?”
賈逵愣了一下,趕緊彎腰:“小的思慮不周,請周大人責罰?”
“你這就拿了我的文書去找撫遠大將軍,就說我發現了叛賊的蹤跡,借他手下五十軍壯去緝拿叛賊。”
“還是大人算無遺策,小的這就去辦!”
半個時辰之後,圖海手下的甲士趕到了這裡,帶隊的竟然是撫遠大將軍圖海。
周大人趕緊跪在地上:“下官不知道大將軍到此,有失遠迎,還望大將軍贖罪。”
圖海冷哼一聲:“這麼多天沒有賊人的消息,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本將軍能不來麼?”
“大將軍,這個消息還未確定,下官本想拿了人親自送到你的府中。”
“好了,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頭前領路,我可不想今天夜裡一無所獲。”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向着荊巨家中出發,到了跟前,先把房子重重圍了起來,周大人這纔看到,圖海這次帶了二三百人前來。
圖海怒喝一聲:“破門,抓活的!”
門猛地從外面被撞開,然後大隊人馬衝了出去,一刻鐘的時間,領頭的士卒便綁着兩個人走了出來:“啓稟大將軍,裡面只有這兩個人。”
荊巨大聲喊道:“大將軍,我犯了何事?”
圖海一眯眼,吳大人趕緊在一邊說道:“這個壯漢是我手下的三班衙役領班,旁邊的那個老婆子,是他的老孃。”
圖海臉色一寒:“你不是說他們家有窩藏的叛賊麼?”
周大人趕緊跪在了地上:“這個消息是寧大人說的,下官不知道消息真假,又擔心消息走漏打草驚蛇,所以才讓他到大將軍那裡借來五十甲士,沒成想竟然驚動了大將軍親自前來,下官實在是該死!”
寧大人和賈逵已經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了,寧大人現在也來不及埋怨自己的小舅子,只能拼命地磕頭希望能夠得到圖海的諒解。
圖海看了下面一眼:“若是我沒記錯,寧大人說的是賈逵發現了敵人就窩藏在荊巨家中對不對?”
荊巨聽到這裡猛地跪倒在地:“大將軍要爲我做主啊,我與這賈逵素來不和,寧大人又是賈逵的姐夫,他們每日謀算的便是要扳倒了我,然後讓賈逵坐上三班衙役領班的位置,這一次他們又做出了這種事,若是大將軍不爲小人做主,小人心裡咽不下這口氣。”
圖海冷笑一聲:“就爲了你們衙門裡爭權奪利這種破事,大半夜把本將軍折騰到這裡來,周復民,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調轉馬頭帶着軍士便撤了回去。
衆所周知,在古代直呼人名,不稱表字便有罵人的意思,周復民正是周大人的名,而不是表字,圖海這個稱呼,意思很明確,已經對周復民相當不滿了。
周復民看着圖海遠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寧道全,你這次可是把我害苦了。”
“周大人,小人一時疏忽,請大人饒了小人這次吧。”寧道全現在也明白了,若是狡辯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唯有認錯,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來人,將寧道全官帽去了,與賈逵一同壓入大牢,聽候發落。”
“大人,小人冤枉啊!”
“呸,我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又被大將軍罵了一頓難道我不冤枉,之前我就提醒過你了,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驚動大將軍,你貪功冒進連累了我還有臉面向我求情?”
周圍的人立刻剝去了寧道全的官衣官帽,將他與賈逵一同綁了起來,壓着向衙門口走去。
周復民走到了荊巨面前,伸手解開了他的繩索:“這次你受苦了。”
“多謝大人,以後刀山火海,只要大人一句話,小的若是有二話,五雷轟頂!”
他這句話之中有很多意思,只是除了周復民其他的人都沒有聽懂,周復民點點頭:“你要好自爲之,不要給本官添什麼麻煩。”
“大人放心,小的心裡有數。”
周復民點點頭向着府中走去,暗地裡的張小三趕緊跑了出來:“荊大哥,剛剛可是嚇死我了,我真怕那些人衝進去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殺了。”
“這一次多虧了周大人,我算是欠了周大人兩條命。”
時間回到一個半時辰之前,寧道全帶着賈逵拿着周大人的文書去了大將軍府中,這邊周大人卻找到了自己的幕僚:“你去告訴一聲張小三,就說荊巨的事發了,讓他們自己好自爲之。”
幕僚臉色一變:“大人,咱們爲何要救荊巨?”
“交代你的事儘管去辦就是了,最好不要親自和張小三照面,隨便找人遞張條子就好。”
周大人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端起了一杯茶水,這個寧道全根本就不懂得爲官之道,還跑來邀功領賞,死了也是活該。
荊巨是衙門裡面的人,他家若真的是出了叛賊,圖海心中會怎麼想?
怪不得老子辛辛苦苦這麼多天找不到人,原來是你衙門裡的人把人給藏起來了,整個西安府的衙門還不得全數盡沒,到時候別說是他周復民保不住烏紗帽,怕是從上到下都得被撤了官職。
寧道全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覺得自己領了功能夠加官進爵,周復民能容忍他做這種事麼?所以哪怕是讓叛賊跑了,也絕對不能被堵在自己這三班衙役領班的家中,抓不到人,圖海頂多發頓脾氣,抓到了人,處理了這些叛賊,下一個要處理的就是他周復民了。
所以寧道全便做了這冤死鬼,周復民絲毫不憐惜他,照顧自己的小舅子是人之常情,但是損害到了整個衙門的利益,就留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