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瞧我像傻子麼?”
朱瞻基覺得自己挺傻的,被楊少峰這麼個混子忽悠了這麼多回,如果說自己不傻,估計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是!
自己傻是因爲忽悠自己的是楊少峰,那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忽悠自己!
換個其他牛鼻子和禿驢敢拿着符紙來忽悠自己?
真當僧錄司和道錄司是吃乾飯的?削減了他們的度諜都算輕的!
然而出乎朱瞻基預料的是,楊少峰卻笑眯眯的說道:“沒錯啊,歐羅巴的蠻子們就相信這玩意,甚至爲此不惜掏出口袋裡的最後一枚銅板。”
說着說着,楊少峰也來了興致,當即就讓狗子把正在和一羣古裡地悶土人一起歌舞的格格巫給找了回來:“贖罪券呢?帶沒帶在身上?”
格格巫當即從懷裡掏出幾張花花綠綠的贖罪券,依依不捨的遞給了楊少峰:“總督閣下,這就是贖罪券,有了它,嘿嘿……
贖罪券是真正的好東西,無論活着的時候犯下了什麼罪過,死後一樣可以進入天黨去聆聽主的教誨。所以,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送給您和皇太孫殿下一些?”
楊少峰伸手接過一張贖罪券瞧了瞧,又隨手遞給朱瞻基之後纔對格格巫道:“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們只要一張就可以了。”
格格巫一愣,傻傻的道:“不,總督閣下,一張贖罪券並不足以讓兩個人使用?”
楊少峰笑道:“我們就是看看,並不是真的要使用這個東西。好了,你去跟他們一起玩吧,注意少喝些酒,如果再因爲喝酒而耽誤了事兒,呵呵。”
楊少峰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格格巫心中一陣緊張,訕笑着答道:“您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注意的。”
等格格巫再一次跑去和土人們一起載歌載舞之後,楊少峰纔對朱瞻基道:“看出什麼來沒有?”
朱瞻基搖了搖頭,答道:“似乎就是很普通的紙片,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畫紙,連普通的符籙都算不上?龍虎山天師府的符籙看着比這玩意兒要更唬人一些?”
楊少峰從朱瞻基的手中接過贖罪券晃了晃,答道:“龍虎山的符籙有沒有法力加持我不清楚,但是這玩意兒肯定是沒有的,這個就是教會拿來賣給平民的東西。
對了,這玩意印刷的質量還不如寶鈔,你說寶鈔司那邊……反正格格巫以後是要去歐洲搞事情的,多這一個贖罪券,似乎也算不上什麼吧?”
想了想,楊少峰又否決了這個想法:“贖罪券造假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大了些,不如直接找他們的教會談合作。”
朱瞻基道:“怎麼合作?你打算先把贖罪券賣給他們的教會?”
楊少峰搖頭道:“當然不是。印刷這東西需要的力人成本太大,根本就不划算。
我的意思是,回頭賣幾份雕版給他們,讓寶鈔刷那邊給他們調製一些特定的墨水出來,咱們賣墨水。順便還能再印一些贖罪券,發給那些替咱們打工的歐羅巴人,讓他們把這玩意兒賣了當薪水。”
朱瞻基忍不住問道:“你的良心……”
……
在寶船全速航行的情況下依舊圍着整個大島轉了足足十多天的時間纔再一次回到起點,楊少峰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裡就是自己要找的大荒。
朱高燧換了一身短打衣服,又拿起巾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纔開口道:“這裡應該就是大荒了吧,轉了十多天的時間才轉了這麼一圈,就算不是大荒也值了。”
朱瞻基疑道:“且不說這裡是不是大荒,我好奇的是那些古裡地悶的人,怎麼就不知道划着船往南航行一段呢?這裡的環境瞧着比古裡地悶可強太多了。”
同樣一身短打的楊少峰嘿嘿笑着道:“古裡地悶人的船都是些小船,根本沒辦法像寶船一樣遠航千里,他們自然不會發現這片大陸。
另外,古裡地悶人崇尚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放在大明就是一羣連地都不好好打理的二流子,他們又怎麼會想着開疆擴土?
行了,別研究古裡地悶了。這裡應該就是大荒,只是不知道岸上還有沒有人,咱們轉了這十來天了,可是連個鬼影子都沒見着。”
鄭和也是一臉的好奇:“說起來也是奇怪,這海里的魚蝦螃蟹可不在少數,大荒若是有土人居住,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吃麼?”
朱高燧不耐煩的道:“先別考慮這些事情,先派人登岸去瞧一瞧,看看這大荒上面到底有沒有人。”
楊少峰忽然開口道:“且慢。”
見朱高燧和朱瞻基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楊少峰的臉上也難得浮現出一絲不好意思:“那啥,在船上找點兒破盤子爛碗什麼的,先隨便找個地方埋下去。
若是這大荒上沒有人煙,那這裡就是大明的領土,若是有人煙,這些埋下去的破盤子爛碗就是前宋時的物件,說明這裡是自宋以來的領土,咱們屬於合法繼承。”
朱高燧忍不住點了點頭,說道:“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有了這些證物,好歹也能證明這裡是咱們自古以來的地盤。”
鄭和半眯着眼睛道:“占城,舊港,這兩個地方都有不少前宋時的老物件,尤其是占城和交趾,連漢時的物件都有。”
楊少峰一拍手,嘿嘿笑道:“這就妥了。有這些老物件在先,那這裡就是咱們自古以來的領土,無可爭議的那種。”
挖坑,扔下一堆破盤子爛碗,又換了個地方立上一塊木牌牌,牌子上寫着“大明永樂二十二年冬十二月,西洋艦隊途經大荒洲,以此昭告四方:凡江河所致,日月所照,皆爲大明!”
將木牌埋得結實了,朱高燧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斷撫摸着木牌上面的漢王朱高燧幾個字,笑着說道:“大荒洲,大荒洲!本王也算是爲大明開疆擴土啦!”
鄭和躬身道:“是,王爺不遠萬里出海,尋得大荒州,使得故土得以迴歸大明,實乃千古之盛事也!”
朱高燧指着木牌上的皇太孫朱瞻基、欽差南海總督楊少峰、官辦欽差檢校太監鄭和這十幾個字,笑着道:“大家一起留名,一起留名。”
楊少峰撇了撇嘴,說道:“木頭的吧,質量不太好,回頭得弄上石頭的,大一些,結實一些,最好是能千年萬年不壞的那種。”
朱高燧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說道:“先弄木頭的,回頭等騰出手來再換。現在還是先派人登岸去瞧瞧,看看這大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鄭和也點了點頭,應道:“確實該派人上岸去瞧瞧。不過,看古裡地悶那些土人的情況,估計這大荒也沒有什麼人煙。
就算有,估計這裡的土人也是跟古裡地悶的那些土人差不多,否則古裡地悶的土人不可能不知道大荒。”
朱高燧點了點頭,說道:“本王也是這麼覺得。”
想了想,朱高燧又接着說道:“對了,本王覺得這裡的地形倒是正好修成碼頭,鄭公公以爲如何?”
鄭和左右打量了一眼,對於只有北面正對大海的天然港口也很是滿意:“殿下英明。能夠讓西洋艦隊一起停靠的天然港口,和出海這麼多次,也沒發現多少。”
楊少峰撇了撇嘴,說道:“建碼頭得有勞工,沒有勞工,誰來建?還是先登岸去看看情況,等回頭確定了大荒的情況之後再建碼頭吧。”
鄭和點了點頭,當即便指派了一個百戶所的士卒準備登岸。
只不過,楊少峰瞧着眼前一個百戶所的士卒拿着火銃和短刀就準備出發,臉色一變再變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的一巴掌抽在了百戶徐闖的腦袋上面。
莫名其妙就捱了一巴掌的徐闖有些懵,對楊少峰躬身道:“狀元公?”
楊少峰怒道:“繩子呢?長刀呢?小盾呢?弓箭呢?島上有沒有土人?會不會對你們展開攻擊?你們是打算用這把短刀去開路還是打算等彈丸都打光了用這燒火棍去跟人玩命?
一羣蠢貨,把衣甲都穿戴整齊,司南,繩子,開山刀,小盾,弓箭什麼的都給我帶上!我寧肯你們累一點,也不想看着你們被擡回來!”
徐闖訕訕的應了,準備好這些東西之後才向着楊少峰躬身一禮,帶着自己的手下乘了小船上岸去了。
一上岸,徐闖的眼睛就眯了起來——太他孃的熱了,大大的太陽掛在肆無忌憚的散着的高溫,額頭上很快就佈滿了豆大的汗珠,眼睛都不敢完全睜開。
就連偶爾刮起來的一陣陣微風都和船上的海風不同,儘管海風也熱,可是那種熱中帶着一絲海洋涼爽的感覺跟現在這種空氣都被烤得扭曲的熾熱完全是兩種感覺。,讓徐闖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來。
待到整個百戶所的士卒都登岸列隊之後,徐闖才扯着嗓子叫道:“剛纔,狀元公已經說過了,再熱不許脫衣甲!都他孃的給老子忍着點兒!”
說完之後,徐闖就先扯了扯身上的衣甲——太他孃的熱了!放在大明正該下雪的時候,大荒就熱成這個熊樣兒,果然是海外之地,不與中國相同!
恨恨的呸了一聲之後,徐闖才帶着人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