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樑府。
樑儲看着眼前的早餐,非常的寒酸,一點鹹蘿蔔配地瓜稀飯,再加上幾根玉米棒子,連雞蛋都不捨得吃了。
樑儲心裡面酸的很,他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在以前的時候那也是廣東佛山的大戶人家,從小也都是錦衣玉食。
沒想到這到了70多歲的年紀了,竟然要來吃糠咽菜了。
“老爺,你就將就着吃點吧,等下還要去上早朝,不吃東西怎麼行呢。”
一旁樑儲的夫人張氏見樑儲沒有什麼胃口,也是眼含淚水的說道:“我已經和孃家這邊說了,讓孃家這邊先勻幾萬兩銀子過來我們府上先用着。”
聽到自己夫人張氏的話,樑儲嘆口氣放下手中的快子。
張氏也都已經70多歲了,這孃家父母早就走了,這父母都走了,和孃家的聯繫與親情就澹了很多。
這還要張開嘴向孃家這邊借銀子,這可是真的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那銀子還是先給樑次攄這邊,無論如何也是要保住我們家最後的工廠來。”
“這吃糠咽菜就吃糠咽菜吧,反正一把年紀了,也無所謂了。”
樑儲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將所有的錢都投入到家裡面最後的一座工廠去,這最後的一座紡織工廠可是樑家的命根子。
當初投資了幾百萬兩銀子才建起來的大工廠,怎麼多年經營下來,這座工廠都要價值上千萬兩白銀,擁有上萬臺機器,每年都能夠給樑家賺取上百萬兩銀子。
絕對是一個妥妥的下金蛋的母雞!
“先把工人們的工資給發了,把大家的情緒穩定下來,讓工廠繼續開工生產起來。”
“這工廠要是沒了,我們樑家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樑儲想到這裡就心痛不已。
想想家族原本龐大的產業,水泥廠、油田、商行還有大量的股票,一些入股的商行、工廠等等。
然而因爲欠銀行的貸款無法支付,資金鍊斷絕,籌集不到資金,只能夠舍卒保車,大量的變賣資產用來償還債務,到了最後也就只剩下這最後的一座工廠了。
連匯海銀行這邊股份都賣掉,當初投資幾百萬兩銀子入股匯海銀行,結果直接白菜價僅僅不到十萬兩銀子就賣掉了匯海銀行的股份。
可以說血虧啊,虧到連姥姥都不認識自己了。
可是不賤賣都不行,因爲一旦大明第一銀行收走的話,到時候就更虧了。
“我在向孃家多要點銀子吧。”
張氏一聽,眼淚頓時就嘩啦啦的掉下來了。
這一把年紀了,還要拉下老臉去向孃家這邊要銀子,也幸虧是孃家還是有些家底的,樑儲還是尚書,所以無論如何也是給了幾萬兩銀子。
“算了吧~”
“能夠給幾萬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心裡們記着。”
樑儲搖搖頭,隨即也是快速的喝完了一碗地瓜粥,再吃一根玉米棒子。
這年紀大了,差點連自己的老牙都給帶下來。
吃完早飯,換上官服,樑儲習慣性的喊道:“管家,備車~”
“老爺,家裡面的汽車已經賣了。”
管家弱弱的提醒道,樑儲很喜歡坐汽車,因爲坐汽車又快又舒服,還不怕颳風下雨的。
只是現在爲了籌集銀子,家裡面的汽車也是變賣了。
“哦~”
樑儲一聽,頓時就微微一愣,接着整個人都沉默下來,隨即說道:“弄個黃包車,讓下人拉我去吧。”
“是~”
管家聽完,也是默默的擦了擦眼淚。
跟着老爺已經幾十年的時間了,這樑家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落魄過,家裡面能夠變賣的值錢的物價幾乎都賣掉了。
樑儲坐着黃包車,伴隨着黃包車的前進,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迎面而來,猶如刀刮在身上一般,隱隱間一股刺痛。
這讓樑儲忍不住緊緊了自己的大衣,這才發現自己最愛的那件北極狐襖子也不見了,想起來是自己命人拿去典當換了銀子。
樑儲再看看周圍街道上的身影,頓時就忍不住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厚厚的帽子裡面,免得讓人看到了,丟人啊。
現在真的窮啊,窮的都已經無法體面的過日子了。
但這還不是讓樑儲最操心的事情,家裡面的最後的紡織工廠能不能保得住,還是一個未知數,因爲還有一筆以紡織廠爲抵押的銀行貸款即將到期了。
如果到時候樑家不能拿出這一筆銀子出來,這工廠還是一樣要被人給收走的。
想到這件事情,樑儲就更是憂心忡忡了。
家族傳承幾代人的基業,本以爲可以更加的輝煌,誰知道在自己還沒有入土之前竟然就要被這樣一下子被敗光了。
自己兒子樑次攄現在正在到處籌錢、借錢,然而現在樑家就如同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根本就不受人待見。
以前的那些所謂的好友,一個個那是避之不及,根本就不願意幫忙。
“到底該怎麼度過這個難關吶!”
樑儲憂心忡忡的來到皇宮外,此事,皇宮外早已經停滿了一輛輛奔馳汽車,一個個官員面帶笑容的從汽車上走下來,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聊着天。
又或者是有些人嫌天氣太冷了,乾脆就直接舒舒服服的坐在車子裡面等待着上早朝。
自從汽車出現之後,它就迅速的成爲了大明人的最愛,尤其是奔馳汽車,它始終處在了汽車的最前沿,大量的創新和科技的運用,讓奔馳汽車不僅僅有着炫酷的外觀,超高的駕駛、乘坐體驗,更是有着奢侈品一般的舒適程度和極低的故障率。
儘管奔馳汽車賣的最貴,即便是在汽車品牌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激烈的情況下,奔馳汽車的價格依然非常的昂貴,牢牢佔據着大明豪車和銷量的王座。
到了皇宮外面,樑儲此時倒是大大大方方的從黃包車上下來,頓時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樑公~”
“你這是?”
有大臣看到樑儲,也是連忙上前打招呼。
“汽車賣了。”
樑儲澹澹的說道。
“這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差了樑公您的出行用度吧,我家裡面剛好還有多餘的汽車,您讓人開一輛回去先用着。”
“這不行,不行。”
“坐黃包車也挺好,也挺好的,年紀大了,喜歡慢一點,汽車有時候容易暈車。”
樑儲一聽頓時就連連搖頭。
正在這事,楊廷和也來了,和樑儲差不多,也是坐着黃包車來的,兩轎子都沒坐,因爲家裡面的傭人、下人都遣散了不少,已經沒有人擡轎子了。
“楊公~”
樑儲一看,頓時就彷彿同病相憐一般,眼淚都要出來了。
看看這朝野上下的官員,一個個都是坐汽車過來的,唯獨他們這些守舊派的官員,現在一個個都窮的叮噹響。
有些甚至於都是乾脆騎着自行車來上早朝的,看樣子,有人甚至於還摔倒了,畢竟是大冬天的,路滑的很,這摔一跤就狼狽無比了。
還有人是走路過來的,一把年紀了,走幾步歇幾步的,也不知道是從多早開始走路過來的,一到皇宮門口就趕緊找個想熟人的汽車坐下來休息。
“樑公~”
“毛公~”
“蔣公~”
幾個守舊派的大老們聚在一次,彼此互相看着,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心酸與淚水,這一次算是徹底被薅的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