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底,楊肇基被任命爲山東總兵官,有了正式的名義後開始大規模整訓沂州守軍。爲了防備楊肇基從自己屁股後面*,徐鴻儒不得已再次啓用於宏志,讓他帶兵支援侯武這個忠心的草包。
同時因爲朱弘昭所部大同鐵騎入駐濟寧,徐鴻儒不敢全力攻打曲阜,停下步驟派部隊輪番攻打曲阜周邊堡壘營寨,同時整編訓練部隊。
戰場陷入了1種奇怪的氛圍,叛軍主力邊打邊練進行練兵,明軍主力在曲阜1線苦苦支持。而兩翼明軍摩拳擦掌,也在進行大練兵。
對此朱弘昭是樂見其成的,對徐鴻儒的戰略眼光已經徹底的絕望了。練兵是需要時間的,而此時的朝廷9缺時間。徐鴻儒練兵,正好給了朝廷緩口氣的時間。
而他也在練兵,3千濟寧鄉勇,兩千遼兵招募完備,每日吃飽喝足進行體能訓練。靜靜等待青州的消息,他已經把種子撒下去,距離收穫的時間想來不遠了。
爲了試探朱弘昭所謂的大同鐵騎有多麼的精銳,徐鴻儒派遣部將魏頎率萬人來攻濟寧,朱弘昭避而不戰,命高傑率千騎在外遊蕩,抄了1次魏頎運糧隊後,沒有騎卒護糧道,魏頎老老實實退軍。
打的1點都不精彩,都在等待着,彷彿都很有耐心的樣子。
實際上每1方都快急瘋了,打不下曲阜徐鴻儒註定要失敗;青州再不亂朱弘昭的計劃9要落空;再不將叛軍勢頭打下去,等叛軍初步整合後絕對兵力優勢面前趙彥很難守住曲阜。
6月初2,難得下了1場小雨。
城樓裡朱弘昭看着趙期的來信,心中稍安。將信件燒了,戴上蒼纓氈笠披風,朱弘昭站立在護欄前展望。
“取笛來。”
劉良臣返身取來8寸長的玉笛,勸道:“侯爺回去吧,淋雨萬1落病,弟兄們可9慌了。”
“無礙,和塞外風雪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麼?”
接過尺8玉笛在掌心指尖打轉,朱弘昭又道:“聽聞金陵秦淮豔姬層出不窮,多擅詩詞音律。等平了香賊,咱南下金陵領教領教。”
大名鼎鼎的秦淮8豔此時纔出生了幾個?
朱弘昭不清楚,但不妨礙他對這些傳奇女子的嚮往。反正他才十3歲,他等得起。
1曲婉轉悠揚的《梁祝-化蝶》吹起,這是他能拿出手不多的曲子。
人立在城頭,白氈白披風,1襲月白錦袍,眯眼橫持尺8玉笛,緩緩吹奏。
身邊甲士羅列,1個個身材雄壯,鎧甲明亮或持戟或司戈,風雨吹拂,甲士披風雨中隨大旗招搖。
城門大開,出入的百姓雨中顯得格外匆忙,輕柔婉轉淒涼的笛音中,彷彿置身太平。
濟寧城閉城半月,城中不缺糧食缺少蔬菜,甚至城中的垃圾都堆積如山需要清理。朱弘昭纔不怕叛軍會乘機攻城,別以爲下雨他的火銃兵9廢了。
“真乃神仙中人。”
城下1人肩挑兩擔桃葉遮着的蟠桃,頭戴竹笠身披蓑衣,赤足踩着泥水在城門前仰望。
門口守卒聞言1笑,對這人道:“你這嘴說話好聽,要賣桃子9快些進城,別擋了道路。”
“敢問軍爺,城上少年可是樂安殿下?”
“呦,軍爺當不起。”1聽這賣桃子竟然是京師口音,守門小旗露出笑容道:“當然是我家侯爺吹笛,天下間有幾個我家侯爺這樣的英雄?”
沒錯,濟寧1帶都把朱弘昭當作英雄。叛軍魏頎部上萬人9在東門3裡外紮營,而他卻視之如草芥,打開城門方便百姓生活買賣。
1輛馬車風雨中趕來,車內老婦人聽着這曲調不由1嘆,揭開簾子1看是城頭白袍少年吹奏,側耳1聽城下百姓談論,老夫人倒是1笑:“這小侯爺帶兵打仗1絕,未曾想也是個風流人物。”
朱弘昭在山東還沒有拿出手的戰績,但他的作風很明顯看不起叛軍,而叛軍更是對他退避3舍。傳來傳去,民間也9有了朱弘昭善戰的名聲。
對於這種風聞,官方是樂於見到的,起碼能安定人心。
“可大人們都說小侯爺喜殺戮,是個兇殘的軍頭。”馬車裡1名青袍少女聽着曲調,聲音清脆,想要探頭,被老婦人把腦袋按了回去。
“那是他們當官的事情,聽這音律,小侯爺是個用情的人。用情的人,怎麼會是個兇殘的人呢?”老婦人自言自語,想着自己年輕時候的往事,不由輕嘆1聲,轉頭對少女道:“不管這小侯爺性情如何,他來了濟寧咱濟寧算是安穩了。知州大人邀我等來,爲的9是向小侯爺示好。”
彷彿想到了什麼,老婦人輕笑道:“小侯爺喜好音律,說不好會是咱家青桐的好歸宿。”
“媽媽……”少女嬌羞,推了這老婦人肩膀1下。
1曲化蝶吹畢,朱弘昭吹起了輕快,後世耳熟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等待外界的變動。
城內桃販賣了桃子,水果現在是個緊俏物資,1進城9被知州王邦彥的家僕盡數買走。桃販提着扁擔在城中尋了個館子。
麪館裡桃販入座,很快45人尋過來入座,彷彿相熟,打着招呼,1起吃麪。
“將軍,這樂安侯欺人太甚,竟敢無視我聖教大軍。小的打探清楚了,今夜王知州要設宴招待這位小侯爺,到時咱裡應外合奪了這濟寧城。”
桃販喝着粗茶,幽幽道:“你倒是比本將軍有信心啊,弟兄們跟隨陛下本9被迫舉事,毫無準備。城中你能調集多少人馬?你有把握奪下城門?如若不然,夜裡弟兄們進不了城,能跑得過4條腿的大同鐵騎?”
“都在城裡轉轉,好好尋幾個春娘子放鬆放鬆,明日裡再回營。”桃販說完,掏出5枚銅板結賬走人,拄着扁擔走了。
留下幾個壯漢相互看1眼,之前說話的那人1嘆:“將軍都對聖教大業不抱希望,我等又該何去何從?”
相顧無語,紛紛結賬走人。
入夜,府衙後院朱弘昭應邀赴宴。濟寧城進入高度戰備,整個府衙裡3層外3層被他的親兵把守。
宴會氣氛有些怪異,朱弘昭話語不多,而濟寧官員輪流上場活躍氣氛。可能是爲了照顧朱弘昭才學,並沒有舉行什麼猜謎詩詞什麼的,只是玩了個行酒令。
玩了3輪,朱弘昭勉強對上1個,飲了兩杯酒。見他真的不適合玩兒這種文人的遊戲,王邦彥趕緊換了節目,免得讓朱弘昭惱怒。
雨後空氣清新,十餘名身段窈窕的少女爭相鬥豔,或展示舞姿,或撫琴琵琶1展歌喉。朱弘昭端坐主位,搖頭晃腦聽着,不時飲1杯酒。
王邦彥細細觀察朱弘昭對每1位上臺的少女反應,結果他失算了,朱弘昭毫無反應,只是飲酒聽音樂歌聲,對臺上那些姿色豔麗各有千秋的少女彷彿視而不見。
正當王邦彥感嘆這位小侯爺水火難侵之際,青桐入堂撫琴。
熟悉的化蝶節奏響起,朱弘昭猛地睜眼看向堂內撫琴的少女,目光逼人駭的少女手1抖,繃斷1根琴絃。
“呲!”
1片拔刀聲,堂內親衛同時拔刀,出列圍住少女,少女嚇得花容失色。
堂內官員紛紛看向王邦彥,不知道他請來的這位少女怎麼9犯了朱弘昭忌諱,王邦彥1臉無辜,也是1頭霧水。
朱弘昭起身兩步來到琴架前,鼻子嗅了嗅,伸手捏起那根斷絃,又揮揮手,親衛收刀退回原位。
青桐怯生生擡頭看1眼朱弘昭,蒼白的面容泛起紅暈,眉眼帶1絲痛楚。
“這曲子誰教你的?”
梁祝的故事這時候9有了,但曲子絕對是後世的。可能這個少女是穿越衆,或者認識什麼穿越衆,這對朱弘昭來說是個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情。
“回侯爺,奴家今日入城聽聞此曲悽美動人,便記了下來。”
朱弘昭微微點頭,又問:“南城?”
疑惑看1眼,青桐道:“東城,聽百姓說,似是侯爺笛音。”
再次微微點頭,朱弘昭長出1口氣惋惜又帶着輕鬆道:“未曾想姑娘卻是個有博聞強記本事的奇人,還以爲姑娘是故人子弟。姑娘指傷是本侯不該,請見諒。”
說罷,朱弘昭從懷裡取出小瓷瓶和1卷潔白紗布放到琴上道:“御用傷藥,不留疤痕影響姑娘天生麗質。告辭。”
“軍務不可荒廢,諸位大人心意本侯心知,改日營中設宴請諸位大人見識見識軍中陣樂風采。告辭。”
朱弘昭說罷,轉身9走,身邊甲士簇擁,步履齊整,宛若1人。
青桐右臂從水色衣袖中探出,蔥白如玉的無名指被繃斷的琴絃切傷滴着鮮血。左手握着藥瓶護在心懷,扭頭望着朱弘昭等人離去。
老婦人外堂外急壞了,小侯爺離開宴席哪是什麼軍務,分明是因爲她家的青桐演奏的曲子犯了這位小侯爺心事。
廳堂中各官臉色都不好,尤其是學正熊1之,他堂堂清流前來助興,沒想到這位小侯爺如此不給臉面,匆匆9走了。整場宴會,可能朱弘昭和他說的話還不如1個歌姬來得多,這讓熊1之如何臉上掛的住。
王邦彥舉行宴會爲的9是拉近和朱弘昭的機會,誰知道以後的戰事會是個什麼走向。抱着這位小侯爺的粗毛大腿,總是沒錯的。
故而絕不能讓廳堂的官員說朱弘昭壞話,否則1開這個頭9是起伏不斷的批評,若不說上兩句朱弘昭壞話,可能會被排斥。1旦壞話傳到朱弘昭耳朵裡,朱弘昭帶兵走人他們可9抓瞎了。
爲了引導廳堂內還在醞釀的氣氛,王邦彥哈哈大笑道:“侯爺說青桐姑娘是奇人,侯爺是不是奇人?諸位飽讀汗青,縱觀史冊,哪朝哪代有樂安侯這等奇才?特立獨行,行事作風不拘於末節,這纔是古名士風采。”
同知沈紹宗可是知道事情輕重的,起身撫掌輕笑應和:“正是如此,能見侯爺這等奇人與過耳不忘的青桐姑娘,也是我等運氣機緣所致,當浮1大白!”
熊1之臉色依舊板着,魏晉時期名士輕狂的作風是他所仰慕,喜歡的是自己給別人玩兒輕狂不羈,而不是讓別人對他玩兒。
夜裡濟寧城施行嚴格的宵禁,桃販身形矯健在院牆之上疾馳,轉了1圈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麼機會,心裡1鬆,跑到城隍廟神像後面睡了。
不是他不爲聖教大業用力,而是這位小侯爺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