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魯山脈,某處岩石峭壁。
一頭渾身佈滿黑色鱗片的黑龍,不斷撞擊眼前嶙峋堅硬的巖壁。
隨着它每一次的猛烈衝撞,即使再堅硬的巖壁,也承受不住它的撞擊,不斷有碎石飛濺而落,轟隆聲不絕於耳。
眼前這頭黑龍,和艾雷等人碰到的那頭黑龍‘烏路德’,不管在體型上,相貌上,都極爲相似,甚至,連氣息上也極其相似。
如果艾雷等人在場就能發現,之前那頭黑龍‘烏路德’,眼眸是璀璨的金色。而眼前這頭黑龍的眼眸,卻是充滿殘暴的猩紅。
“卑鄙的人類爬蟲,居然敢挑釁我偉大的真紅眼黑龍‘黑路德’的威嚴,等我養好傷,一定會找你們好好算賬。”
黑龍那佈滿黑鱗的腦袋上,兩顆猩紅如血的眼珠子,露出瘋狂恨意,兩排鋒銳牙齒更是如同絞肉機,咬得咯吱作響,對着峭壁發泄一肚子的怒火。
“轟隆——”
巖壁一陣震動,黑龍擡起爪子,狠狠地拍在巖壁上。頓時,本就面目全非的峭壁,又多出一個龜裂的深坑。
“嗷吼,這黑色牙籤到底是什麼玩意?疼死本龍了。”
黑龍痛苦地哀嚎,身上氣息萎靡幾分。它吃痛地看着右手上的傷口,一根末端帶有三個狗頭的黑色長釘,深深地插在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上,血液早已凝固。
即便是大陸上最強橫的龍族,此時對眼前這根黑色長釘,也束手無策。黑龍那兩顆燈籠大小的血紅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右手上傳來的劇烈痛感,讓它老實了下來。
自從黑色長釘刺入它手中,無論它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更可恨的是,以它聖階實力,好幾次使出渾身拉屎的力氣,牙齒咬得發顫,愣是沒把這黑色長釘咬碎。
這根狗頭釘太特麼硬了。
“那羣狗頭面具人,到底從哪得來這種東西?這黑色牙籤,居然還能吸食我的魔力。”
黑龍發現,這根黑色長釘不僅極爲堅硬,而且古怪到讓它心升一股莫名寒意。
黑色長釘無時無刻不在蠶食它的魔力。雖然吸食的速度並不快,可他的魔力畢竟有限。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的魔力會被這根牙籤吸食殆盡,必須儘快想想辦法。”
突然,從肚子傳出‘咕嚕咕嚕’的叫聲。這幾天它心思全放在狗頭釘上,絞盡腦汁來回折騰,都快沒脾氣,非但沒有拔出狗頭釘,反而此時才感覺飢腸轆轆。
“媽的,還是先找點東西吃。”
當即,它邁動笨重的龐大身軀,一腳深一腳淺,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深坑,往森林深處奔去。小山丘般的身軀,所過之處,所有林木應聲倒地,枝葉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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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林中迪迦四豹的身影如疾馳的飛箭,轉眼就是數百米。只不過,烏魯魯山脈綿延數萬裡,廣闊無邊,距離豹族領地還有不少路程。
銀髮男孩伏在迪迦背上,勁風從臉頰兩側獵獵而過,銀髮飛舞。背後那具血紅骨架雙手環抱着他的腰,骷髏腦袋緊貼在他後背,姿勢極爲曖昧。
“大黑貓,那兩頭狼進去石門,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
艾雷不時地觀察石門的動靜,可惜,兩扇石門依舊緊閉。厚重的石板,將外界完全隔絕。
“淡定,它們分開萬年,想必有不少話要說。”黑豹趴在一旁,盯着其餘石門,心神恍惚。
微弱的呼吸,透過石門若有若無地溢出,如陣陣輕盈的風,在頭骨空間內吹拂。
隔着石門,它彷彿看到,石門內各趴着幾尊恐怖存在。
甚至,它有種奇妙的感覺,似乎只有在石門開啓之時,那些恐怖存在纔會醒轉過來。否則,先前銀髮男孩屢次遭遇生死危機,石門內的恐怖存在仍舊沉沉地熟睡,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外界情況。
怎麼回事?難道唯有開啓石門,才能將那些存在驚醒?
黑豹低垂腦袋猜測着。
可怎麼才能開啓石門?
開啓石門的條件,又是什麼?
銀髮男孩是白骨大魔的後人,而他先祖又留下神秘頭骨,藏有秘法。而秘法又是那兩頭狼傳授,顯然那兩頭狼在秘法的造詣上頗有所成。
要想盡快提升銀髮男孩的實力,離不開那兩頭狼。
黑豹緊皺眉頭,仔細地回憶石門開啓之前的景象。
鬼老頭那一戰,艾雷慘遭掏心,鮮血沾染了頭骨,歪打正着契約了頭骨,成爲頭骨的主人;
邪惡靈魂‘艾雷’施展秘法《骸骨轉生》,想要煉化黑龍靈魂,卻遭黑龍反撲,汲取體內血液藉此養魂,危急下驚醒頭骨中那股神秘力量,將黑龍靈魂生生吞噬,甚至連同黑龍手臂中的血液,也被頭骨吸食殆盡;
好巧不巧,兩扇門開啓之前,頭骨都沾染過鮮血。
難道,開啓門的條件,是血?
將這兩者聯繫起來,隱隱間,黑豹覺得自己捕捉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正當它眼睛瞪得老圓,震驚自己的推測時,石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頭藍毛狼從石門中步出來。
此時,藍狼的心情似乎不錯,面色紅潤,一路哼着小調,蹦蹦跳跳,似乎早忘記頭骨內還有黑豹這個外人。
“吱呀。”
石門又被推開,黑豹尋聲看去,正看見白狼扶着石門,兩腿微微發軟,貌似大出血一樣,再看看藍狼那一臉的紅潤,反差極大。
“這兩頭狼,什麼情況?”
黑豹目光在兩頭狼之間來回變換,愣是沒看懂發生了什麼事。
“啦啦啦,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斯賓奇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春風得意的藍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哼着小調,走路一蹦一跳。
“咳咳,兩位大人。”
黑豹試探這開口,它可不敢壞了眼前這頭藍毛狼的雅興。
誰知這一聲輕咳,猶如在藍狼耳旁炸響。驀地,它睜開眼,這纔想起頭骨內還有黑豹,臉色刷地慘白,怪叫一聲,匆匆抓住蛇尾巴,一溜煙竄回石門。
“這……”
黑豹完全無語,白狼更是捂着額頭,面色大窘。
“媽的,這傢伙。”白狼低罵道:“剛纔在老子身上作威作福,這會就成慫包,‘七匹狼’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發生了什麼事?”
察覺到頭骨內有動靜,艾雷好奇地查探。
正看見‘休門’大敞,門內漆黑無物,看不清任何東西。目光又轉向別處,這纔看到白狼不知爲何,精神萎靡,有氣無力地扶着石門,完全沒有先前的意氣風發,高手風範。
“白老大,你身子好像很虛,沒事吧?”
你小子眼瞎麼?你試試讓人抽掉體內一半血,看身體虛不虛?
“明知故問,要不是爲了幫你塑骨,斯賓奇會元氣大傷?它可不像我,靜養過一段時間。”白狼嘴角抽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艾雷。
見艾雷聽得雲裡霧裡,白狼又開口道:“那條蛇尾巴,無時不刻在消耗斯賓奇的生命。包括我也一樣。我這雙眼,同樣也在損耗我的生命。”
“可你的眼,不是修煉《虛凝》才成那樣的麼?”
“我這雙複眼,還有斯賓奇那條蛇尾巴,都是不詳的外來之物,隨時都在蠶食我二人的生命。斯賓奇剛走出石門,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卻耗費精力爲你重塑全身骨頭。若不是我及時給他輸血,它可能又會陷入長久沉睡。”
艾雷這才恍然,隨後鄭重道:“兩位前輩的大恩,艾雷永生難忘。”
“話不是說出來,好話誰都會說。你小子要真有心,有這功夫拍馬屁,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修煉上。”
嘴上這麼說,白狼眼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欣慰之色。馬馬虎虎,還算沒白救這小子。
“我這不是想過來請教秘法的事麼?”
“哦?”白狼饒有興致地盯着艾雷:“你想知道什麼?”
“自我修煉《虛凝》後,每次施展這秘法,雖然視力敏銳不少,能看清平時看不清的動作,可總感覺體內的虛無之力,無法流暢自如地運轉,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是正常,你纔剛修煉不久,還未熟悉,況且體內的虛無之力此時就如涓涓細流,怎麼能夠運轉自如呢?”
“難道沒有辦法加快運轉速度嗎?”
“當然有。”
艾雷眼睛一亮,不過白狼隨後的話,立馬將他的熱情澆滅:“境界上去了,自然就能快速運轉。”
廢話,這不等於沒說麼?艾雷不滿地瞥了嘴。
見到艾雷沒說話,白狼慍怒道:“難不成你小子還想一口吃成胖子?”
慢工出細活。修煉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
想通後,艾雷反而升起了一股好勝之心,對力量的渴求越發強烈。
白狼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讚許地點了點頭,突然神秘一笑。
“辦法也不是沒有。”
你妹啊!有辦法還故意刁難。
艾雷強忍內心的激動,故作鎮靜地問道:“什麼辦法?”
“將虛無之力由液態精純成氣態。”
液態精純成氣態?!
“怎麼精純?”
“嘿嘿。”
白狼突然狡黠地笑起來,看到這奸商笑容,艾雷涌起一陣不妙的感覺。
“你小子只要答應我,幫我得到一件奇寶。我就將精純之法告訴你。”
差點忘了,這白毛狼活脫脫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想從它手上佔點便宜,門都沒有。
看到白狼那一臉的‘笑容燦爛’,艾雷氣的直咬牙,嘴上道:“什麼奇寶?”
“一件可氣運加身的寶物,造化三生餅。”
造化三生餅?
這又是什麼玩意?餡餅嗎?
“那什麼三生餅,現在在何處?”
“龍的屁股。”
這都什麼跟什麼,敢情這餡餅不會就是龍的排泄物吧?艾雷有點無語,黑豹在一旁,更是邪惡地聯想。
“那造化三生餅,就在你出這座山脈的必經之地。”
艾雷這纔想起,傳聞,烏魯魯山脈首尾相接,如一條巨龍沉睡在亞特蘭大陸上。那迷霧籠罩的山谷口就是龍頭,巨龍沉睡時吐出的迷霧,阻攔了無數想踏入山脈內部的冒險者。首尾相接,那龍屁股肯定離山谷口不遠。難怪這白狼說是必經之路。
“呃,那個,白老大,我答應你,將來得到那餡餅就給你,那你能不能先把虛無之力的精純之法先告訴我,也好讓我儘快把實力提升上去。若是遇到危險,也好多一份保命的希望。”
雖然清楚這白毛狼那無良奸商的德性,艾雷還是不放棄。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白狼看出了艾雷的心思,壞笑道:“放心,那龍屁股除了臭,沒有任何危險。你放心地去吧。”
你妹啊,這活脫脫的就是不想白給才找來的藉口。那鬼地方對你沒危險,對我來說說不定就是鬼門關。
艾雷抓着迪迦的手一陣顫抖,差點從背上摔下來。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秘法明明在你面前,而你卻只能乾瞪眼。
“《虛凝》是我得到這雙眼後所創。經萬年潛修,我已將它完善至大成。雖然你也修煉《虛凝》,修煉到最後,眼睛也會變成我這雙眼的模樣,不過並不會蠶食你的生命力。你大可放心去修煉。小子,我看好你,將來肯定能像我一樣優秀,嘿嘿嘿。”
優秀你個頭。
想從這白毛狼身上得到點好處是指望不上,艾雷白了白眼,直接無視了他,轉向藍狼所在的石門。
就在艾雷沒察覺時,白狼神色蕭索地嘆了口氣,以一種微不可聞的語氣喃喃道:
“有些事情,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揠苗助長,反而害到你。假以時日,或許你能有足夠的實力幫我們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