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雷稚嫩的小臉上，嘴角一陣抽搐，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幾日，光顧着屁顛屁顛，找各種魔獸‘借奶’，如今東窗事發，正主找上門來。這感覺，絲毫不亞於被人捉姦在牀。
腦海裡迅速浮現這幾日的回憶。
爲了給小豹子找合適獸奶，他可謂煞費苦心，淨挑些牛，羊，鹿類等溫馴魔獸，印象中似乎不曾對哪一頭豹類魔獸下過手。
“小子，你三天前曾逮過一頭母豬，那就是它對象。”
在黃色豹子又一陣吼叫後，黑豹適時地翻譯，聲音中明顯帶着一絲古怪。
艾雷當場懵了，小嘴張得幾乎能容下一個雞蛋。
原來是那頭母豬，不就是讓它幫忙挖幾個坑嗎？居然回去告狀了。
艾雷不禁氣呼呼地埋怨道。
一頭母豬。
一頭豹子。
這豹子也太‘不挑食’了。
難怪黑豹爲何會有如此異樣反應。
“吼吼——”
黃豹憤怒地低吼一聲，身形一竄，朝他猛撲上來。
艾雷瞬間驚醒，全身汗毛直立，這是一種對危機的本能反應。
幾乎眨眼功夫，那黃豹已從二十米開外迅速躥到他眼前。血盆大口張開，依稀可見口中兩排森白獠牙，刺鼻的腥風隨之迎面撲來。
眼一花，下意識地擡起左手，揮動巨大骨錐，橫在胸前。
“鏘——”
黃豹尖銳的前爪，狠狠地拍落在骨錐上，竟發出如金屬般相互碰撞的聲音。
強大的力量，立即透過骨錐傳來，將艾雷震得一陣蹌踉，向後連連跌退。
“擋住了？”
剛一落地，黃豹幽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詫，旋即，它眼眸一冷，身子微微壓低，似乎在蓄力。
“大黑貓，這豹子，是什麼魔獸？”艾雷神色凝重，緊盯着對面的黃豹，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黃豹，速度出乎他意料的快。剛纔只是僥倖擋下一擊，接下來就沒那麼輕鬆。
經黑豹解釋，艾雷這才得知眼前這頭黃豹的來歷。
閃電豹，雷系魔獸，尤以速度見長。同時，還擅長噴吐雷系低級魔法‘雷擊術’。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力量上較爲欠缺。
魔獸，也分上，中，下位。
而眼前這頭豹子，僅僅只是下位魔獸。因此，等級並不算太高。雖然速度是快，卻仍比不過豹類魔獸中最爲擅長速度的‘奔雷流電豹’。後者可是一旦成長起來，完全可跨入聖階的上位魔獸。
即使如此，艾雷仍感到一陣頭大。
白族族人，論防禦，四族稱最；而在力量，速度上，卻反倒不如赤族，紫族。
對了，《虛凝》。
艾雷眼睛一亮。
速度上沒有優勢，那就以秘法補足。鬼老頭的速度，可比這豹子來得快多了。連他那快到無法讓自己反應過來的動作，《虛凝》都能分毫不差地捕捉到。由此，《虛凝》的強悍，可見一斑。
目光不敢離開黃豹片刻，艾雷暗暗地催動秘法。可誰知，原本《虛凝》中蘊含的奇異的虛無力量，此刻竟紋絲不動，完全無法運轉起來。
“怎麼會這樣？爲何秘法催動不起來？”艾雷心中暗驚。
旋即加大催動力度，隨着力量的注入，《虛凝》中那股縹緲的虛無之力，這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龜速運轉起來。即使如此，他仍感覺十分費勁，猶如推動一塊巨石上坡。
“嗖——”
黃豹的身形，如離弦之箭迅速躍了上來。艾雷只勉強看到它那模糊的黃色身影，剛擡起骨錐，一股大力便隨之傳來，隨後身體如同遭受雷擊，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轟——”
身體狠狠地落在身後的灌木叢中，樹葉‘刷刷’落下，沾滿一身。
經石門的換血改造，艾雷的身體強度宛若脫胎換骨，迅速成長。連他自己都不知，如今的身體強度，堪比三階魔獸。
艾雷狼狽地爬起來，臉上盡是駭然。
這黃豹子認真起來的速度，《虛凝》竟無法捕捉到。
怎麼可能？
秘法失靈了？
腦中心念急轉，艾雷這才似乎意識到什麼。
恐怕，那白狼早已將《虛凝》修煉至大成。即便尚未達到極致，可發揮出的力量，依舊可怕。畢竟，那可是它花費萬年歲月修煉而成。
三階的外界之力消散後，《虛凝》那臻至大成的可怕力量也隨之消失。
如今，白狼留給自己的，僅僅是一雙最低劣，最原始的‘複眼’。
一切，都要靠自己從頭開始修煉。因此，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微乎其微。
這不就是，秘法的貴賓體驗嗎？體驗結束，要麼靠自己慢慢爬上來，要麼再花費大代價去換取。
借來的力量，總歸是要還的。
“死白狼，你坑死我了。”
恍然大悟後，艾雷一臉黑線，恨不得衝進頭骨內胖揍它一頓。
賴以爲生的秘法是指望不上了。缺少秘法支撐，艾雷不禁對黃豹那駭人的速度，大感頭疼。
白族族人，本來就不擅長速度。偏偏遇上的，又是擅長速度的對手。此時，艾雷深切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致命傷——力量上後勁不足，難以爆發；速度上堪比龜速，極爲緩慢；攻擊又缺乏凌厲，殺傷力有限。
處處是短板啊。
“僅僅是防禦力過人，爲何白族還能成爲四族之長？”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對！
白族族人，全身最堅硬的地方，便是體內那一身硬度極爲駭人的骨骼。這也意味着，白骨的防禦固若金湯，堅不可摧；反之，若是由白骨形成的矛，豈不是成了無堅不摧，破盡一切的利器？！
最堅固的盾！
最尖銳的矛！
艾雷隱隱察覺到，潛藏於體內，一直被忽略的優勢。
“嗖！”的一聲，黃豹腳一蹬地，再次閃電般地猛躍上來，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心顫。
快到來不及反應。
毛茸茸的爪掌狠狠地抽在他臉上，頓時，將他打了個眼冒金星。
“豹大哥，和氣生財，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蓬。”
“豹老大，萬事以和爲貴，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蓬。”
“大黃貓，你再打一個試試？小爺不發飆，你還真當我是軟柿子？”
“蓬。”
黃豹看出了眼前這銀髮男孩速度不足，也不急於痛下殺手。只是擡起爪掌，完全將他當成沙包，狠狠地拍在他那瘦弱的身軀上，口中憤怒吼叫，似乎在發泄心中的怒氣。
它在戲弄艾雷。
“死豹子，不就是借點奶嗎？下手用得着這麼狠嗎？”
黃豹怒目圓瞪，完全無視艾雷的哀嚎，左右開弓，豹拳舞得虎虎生風。而艾雷，死死地護住胸口中的小豹子，心裡早已淚流滿面。早知道對手擅長速度，就不該把小豹子帶在身邊。這下，只有捱打的份。
一失足成大瘸子啊。
“大黃貓，你等着，山水有相逢，別讓我逮到機會。”
“蓬。”
“蓬。”
“蓬。”
“哎呦我操。”
儘管身體出乎意料的強悍，體內內臟毫髮無傷，可這麼經黃豹一連串拍打，艾雷的身體也吃不消。不多時，臉上便青一塊紫一塊，腫成胖子。
頭骨內，黑豹更是擡起爪子捂着眼睛，不忍直視。
“媽的智障。”
“大黑貓，你快想想辦法啊，我撐不住了。”此刻的銀髮男孩簡直慘不忍睹，兩個眼圈發黑，腫成了熊貓眼。
沒辦法啊，境界比不過人家，速度上又沒優勢，唯一的秘法更是失去效用。此刻，艾雷心裡叫苦不迭。
“小子，你快把這頭骨的屏蔽解開，我就有辦法暫時制住它。”黑豹的聲音在艾雷心中響起，“記住，時間有限。”
艾雷也不敢怠慢，將信將疑地解開頭骨中那層神秘禁制。
頓時，一股無形波動從銀髮男孩身上散發，浩瀚磅礴，雄渾如山的威壓傾瀉而出，將周圍悉數籠罩。
聖階魔獸的威壓，從銀髮男孩身上驟然爆發。
“這，沙路比大人的氣息？”
黃豹腦中轟然炸開，眼裡盡是無法掩飾的驚懼、不解，渾身劇顫地伏在地面，連頭都不敢擡。
它如何會不認得這熟悉的氣息。可爲何沙路比大人的氣息會出現在一個人類小孩身上？
這纔是令它匪夷所思的地方，此時腦中完全當機，震驚地盯着銀髮男孩。
這山脈情況？艾雷也驚呆了，想不明白那頭黃豹爲何會突然愣在原地。
“小子，別客氣，將它按在地上，給我往死裡摩擦。”
放着豹族裡大把大把‘好姑娘’不勾搭，居然去勾搭一頭豬。豹族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黑豹在頭骨內咬牙切齒，大有一副‘清理門戶’的模樣。
“大黃貓，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嘿嘿。”艾雷咧開嘴，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蓬蓬蓬。”
一個跨身，將黃豹騎在身下，艾雷掄起拳頭便往它身上頻頻招呼。雨點般的拳頭落在黃豹身上，疼得它口中哀嚎連連。
“大黃貓，讓我逮到機會了吧，看你還怎麼囂張。剛纔揍我很過癮是吧？我打，我用力地打，我六親不認地打。”
艾雷臃腫的小臉上，盡是小孩子氣，剛纔慘遭黃豹蹂躪，此刻鹹魚翻身，一肚子氣‘不留情面’地發泄在它身上。
“嗷——”
黃豹口中的哀嚎已然走樣，發出狗一樣的悲鳴。
“大黃貓，你好像很不服氣？不服氣是吧？我打，我再打，我打到你服氣，打得你母親都不認得你。”黃豹眼中似乎不服氣，低吼連連。見狀，艾雷又將它一頓胖揍。
“大黃貓，起來啊，互相傷害啊。”此刻，黃豹完全被艾雷騎在身下，那股疑似王的氣息，令它又驚又駭，根本不敢反抗。
半晌後，黑豹似乎到了極限，從頭骨中滲透出來的威壓，這才退回頭骨內。
“爽。”
此時，艾雷心情大好，暢快地吐出一口濁氣。黃豹頹然地趴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臉腫，眼中無精打采。
……
半晌，待休息得差不多，正要起身離開時。
“吼——”
“吼——”
“吼——”
從密林中傳來數道獸吼，驚得艾雷匆忙環視四周。
密林中，一道道斑紋不一的身影，綽綽約約，從茂密的叢林中躍了出來。
竟是四頭花色各異的豹子，冰冷的眼眸紛紛落在艾雷身上。
見狀，趴在地上的黃豹身軀一振，全無先前的萎靡不振，口中吼叫連連，似乎在說：
“小子，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