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不是不能生,壽王也沒有問題,兩人前頭是有過孩子的。
但是梁氏打那事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靜了,也難怪她要着急。雖然有個田兒在眼前長着,可那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不但不是親生的,還是丈夫和別的‘女’人偷生的。
‘潮’生想,大路旁撿來一個孩子,都可以付出很多愛心。偏這孩子又不是撿來的,一看到他,就難免想到許多膈應人的破事兒,梁氏心裡指定是看一眼就添一次堵。不打罵找碴就算她夠寬厚了。
看着田兒,她大概更急。
可是再急,這事兒也得找太醫。找青陽觀那些人,只怕不靠譜。是,也許那裡的香火符水真的靈,可是好經也往往會讓壞和尚念歪了。樹大有枯枝,誰知道壽王府請回去的道士是什麼來路?反正……
‘潮’生又想到上次含薰隱晦的提醒。
她覺得,梁氏想懷上,天時地利都不差,就差人和。
有含薰在,梁氏指望心想事成恐怕……很難。
四皇子也是疲憊不堪,夫妻倆對望一眼,一個笑笑,‘潮’生連笑都懶得笑了。
反正是自己人,不用再應付。
今天的也沒請什麼客,還是覺得累。
兒子滿月是好事,可是按俗例,好事嘛,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總得請場客擺場酒唱次歡,賓主盡歡累得半死……那纔算盡了興。
現在事兒算是結了,但是夫妻倆都沒有高興的力氣了。
終於出了月子,‘潮’生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頭髮還沒幹透,一身馨香‘潮’熱。四皇子曠了這麼許久,現在妻子就在身旁,又是如此的……
可他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再沒什麼比這種事兒更讓人鬱悶了。
好吧,不能真槍實彈,起碼能佔的便宜也要佔一下——不對,他這哪算是佔便宜?跟自己媳‘婦’,那是天經地義,算起來他眼看着吃不着,明明是吃了虧。
“今天壽王妃把田兒帶來了,我本來覺得小孩子不記事兒,可是看樣阿永還沒忘了這個小dd。”
“嗯,大人總以爲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四皇子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着,‘潮’生的皮膚又熱又軟,象緞子一樣……不,象是煮得溫熱的羊**一樣……
‘潮’生隔着衣裳按住他的手:“可是我看田兒過得不怎麼好,瘦多了,外面衣裳還過得去,裡面的都小了。”
四皇子嘆口氣,手停在那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我提醒二哥,他一個男人,也不好管這內宅的事,孩子又小,沒有親孃,爹也不怎麼上心……”
“壽王爺不看重他,爲什麼要把他接回去?”
“有個兒子擺在那裡,總是讓人心安一些。”四皇子說:“反正樑氏也不會怎麼苛待他,可要和親生孩子一樣,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就是看了心裡難過。下午他們要走的時候,阿永也難過。我滿心捨不得,這孩子到咱們家來的時候,就裝在一隻籃子裡,跟只小貓一樣。壽王爺這脾氣,沒有的時候沒完沒了的折騰,有了又不上心……”
四皇子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兩口子躺在‘牀’上,卻在談自家哥嫂孩子的事兒。
‘潮’生後面的話,就都沒能說出來。
滿月酒吃完,楊夫人就要告辭回去了,‘潮’生很是不捨。
經過這麼一場生死患難,感情可比得上相處幾年的。
許婆婆也捨不得,不過她就不婆媽。
“走吧……你也累了好些天了。”
反正都在京裡,以後又不是見不着。
楊夫人熬了那麼些年,才總算熬個自由身,不讓她走,難道還讓她留下做牛做馬不成?她只是皇上指來照看‘潮’生分娩的,現在滿月都過了,還留着也說不過去。主不主,客不客,僕不僕的,彆扭着呢。
‘潮’生打點了不少謝禮,楊夫人也有了年紀,禮物中有一柄沉香木柺杖。
楊夫人看了這個,笑着說:“王妃有心了。我還一時用不上這個呢,倒是老姐姐現在‘腿’腳不便利,用這個更合適。”
“還有呢。”‘潮’生說:“也不知道都是什麼人送禮送來的,庫裡現放着好幾柄,我和王爺要用這個,那還得多少年。禮不在輕重,在乎心意,夫人就別推辭了。”
“也好,那我就收下了。”
送走了楊夫人,小順來了。
他笑嘻嘻的捧上個小盒:“這是昨兒宮中來人時帶來的,兩樣兒。一樣兒是採珠託白榮捎的,一樣是白榮自己的心意。”
‘潮’生倒是很驚喜。
“是麼?還說了什麼話沒有?”
“人多眼雜的,也沒來及說話,就遞了東西。”
‘潮’生可有些日子沒見他們倆人了。
採珠送的是個荷包,鮮‘豔’奪目,‘精’致之極,可見是下了大工夫的。‘潮’生再看白榮的禮,卻是一隻小金豬,‘肥’嘟嘟的,份量十足。
阿寧可不就是屬豬的麼?和他爹正好一樣的屬相。
他們還一直惦記着她……
這兩樣禮物的價值,和前一天收的禮相比,那是不值一提的,但是‘潮’生卻鄭重的親自收起來。
阿羅也發現阿永情緒低落。他‘挺’喜歡這孩子,特意去捉了只鳥兒來,用細繩捆上腳,拿去給阿永。就在夾道轉彎的地方,迎面遇到一個‘女’子。
夾道可以容三人並行,可那個‘女’子卻直直朝阿羅過來,要是他身手不好,興許兩人就撞一塊兒去了。
“哎喲,這位公子……”那‘女’子聲音顯得特別嬌羞:“奴家沒撞着你吧?”
阿羅心想,就憑這小身板兒,撞上了又能把他怎麼着?不過他不怕,他捉的這鳥兒可不經撞,別給撞扁了。
阿羅二話不說就要走人,那‘女’子正低頭裝嬌柔,一看這事兒沒按自己預想的發展,忙又側了身挪了一步,恰好擋住阿羅的路。
“公子這是從外頭來?要到哪一處去?公子……”
阿羅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這個丫鬟怎麼這樣煩?
其實她穿的明明不是丫鬟的服飾,但是阿羅對中原‘女’子累累贅贅的打扮從來都搞不清。他這就‘弄’懂了一件事兒:沒出嫁的姑娘頭髮和出了嫁的‘女’人梳法不一樣。眼前這個一看就沒出嫁,在這府裡頭除了大公主和‘潮’生,其他的肯定都是丫鬟下人。
他對面那姑娘也心急着呢。
這人怎麼不問她是誰啊?他問了,她再答,一來一去的,可不就搭上話了?
沒關係,他不吭聲,她來問。
“公子…也是這府裡的人嗎?以前好象沒有見過你。奴家姓蔣,是……”她說着說着,覺得有些不對勁,擡起頭來一看,眼前哪還有人在
蔣芸前後左右張望,人呢?
阿羅捧着小鳥去向阿永獻寶,結果撲了空,阿永去看他弟弟去了。阿羅也跟着找過去,在‘門’前就被攔住了。
“阿羅少爺,您這是‘弄’的什麼啊?”
阿羅有些得意,把鳥舉了起來:“鳥啊。”
他這可是空手抓的,沒下套子,也沒用弓彈。那都不算本事。瞧,一身羽‘毛’都沒損,旁人哪有這份本事。
“哎喲,您沒聽府里人說啊?前些日子外面都是病,‘亂’得很,鳥兒也保不齊,可不能‘亂’抓‘亂’吃的。雖然這些天好些了,萬一要是帶點兒什麼病氣,那可不得了。您要進屋可以,這鳥兒不能進。”
阿永想了想,倒也是。
以前他經過黑石城,那些禿鷲什麼的可不就吃那些腐‘肉’嗎?是夠髒的。
這麼一想還真不乾淨。
可惜了,費了他一上午功夫,阿永還一眼都沒看呢。
這孩子比虎哥兒乖巧多了,口口聲聲的喊舅舅,虎哥哪有這麼聽話?沒大沒小的跟他阿羅舅阿羅叔阿羅哥的‘亂’喊一通。
阿羅解開繩子,那鳥突然得了自由,大概是給捆得血脈不通,往前的一撲,居然沒飛起來,在地下趔趄了兩步,然後才拍拍翅子飛走了。
阿寧這孩子吃得又白又胖,這會兒已經又睡着了,阿永趴在一邊兒看着。
他知道這個是弟弟,是娘生的。但是昨天的田兒,也是他的弟弟,他記得。
阿羅進來了,和他一起趴着看。
‘乳’娘想笑又忍住了,把‘尿’布小衣裳什麼的收起來。她是被囑咐過的,這些衣裳‘尿’布洗過了都用開水燙了,又在太陽底下曝曬的。據說這樣才幹淨,穿上舒服不易生病。‘乳’娘不懂得細菌什麼的,不過古人自有他們的理解方法:這開水是滾熱的,太陽也是一樣熱,陽氣都充足。人們認爲‘陰’氣易招邪祟,人自然容易生病。這陽氣一旺了,那體魄自然好了。
“剛纔給你抓了只鳥。”
阿永小大人一樣,煞有介事的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其實這會兒嬰兒的耳朵還不那麼好使,吵不醒他的。
等出了屋阿永跟他討鳥,阿羅一攤手:“她們說鳥髒,我給放了。”
得,這兩句話中間隔得有點兒遠,讓阿永白歡喜了一場。
阿羅想點子討好外甥:“咱們去抓魚?”
阿永搖頭。
“那,我教你‘射’箭?”
阿永眼一亮。
“走走。”
阿羅把阿永揪起來往肩膀上一放,大踏步的走了。
四皇子過來時正好看見他們的背影,心裡竟然有點兒發酸。
這阿羅,比他還象爹呢。他和阿永都沒這麼親熱的玩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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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晚了。。。撓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