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愕然過後,本傑明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進入了純藍世界之中。
巨大的符文從天空中飄過,奇怪的光束在他身邊來來回回……這一次,他發現純藍世界又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除了純藍的背景,周圍景象時常變幻,虛幻感依然存在,但他又有種莫名的親切熟悉。
怎麼回事?
以前他也不是沒碰過字符,字符往往就是隨便閃一閃,什麼都不會發生。合成字符他這還是第一次碰,就莫名其妙地把他帶到純藍世界來了。
只能說……系統還真沒蒙他,新的字符成爲了一把“鑰匙”。
它可以打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身處純藍世界之中,可能因爲他是通過“鑰匙”進來的,這一次,沒有奇怪的音節再來攻擊他。但他試圖往前走,卻發現自己並不能移動,像是被什麼冥冥中的規則固定在了原地。
而且,伴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地,他忽然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就好像……他在融化?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本傑明嚇了一跳。然而,他也根本做不了什麼,渾身上下的色彩就像是浸了水的布料,開始朝着四周的空間流失。沒一會,他發現自己整個人就變成了藍色的,一點一點地和這裡的背景融爲一體。
本傑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沒有感受到痛苦,自己的意識也還算清醒。因此,他倒是冷靜了下來。
又不是現實中的身軀融化了,怕什麼?
平靜地旁觀着自己的變化,他發現,自己似乎慢慢變成了某種流質,完全不受控制地在純藍世界裡開始了遊蕩。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視角,上一刻他還身處兩個符文的夾縫之中,下一刻他就看見了幾道密集的光束,交織成一幅幅閃爍的畫面。
他朝着畫面上仔細看過去。
臥槽……
那個是……那個人是格蘭特?
在光束交織而出的畫面中,本傑明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位於海文萊特的聖彼得大教堂,莊嚴肅穆的迴廊盡頭,格蘭特和一個陌生的神父站在陰影中,似乎正在交談着什麼。
本傑明感覺不可思議。
這是真的?還是他的幻覺?霍里王國的畫面爲什麼會出現在他的面前,還剛好就是聖彼得大教堂?
他又往周圍看了看,各式各樣的畫面上,有各個角度、各個時間的聖彼得大教堂。本傑明找了一會,甚至還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進入大教堂和主教會面的景象。
他想起了之前進入純藍世界的時候,系統描述出來的那種全知般的上帝視角。
難道就是這種感覺嘛?
他立刻轉換畫面,尋找一些可能更加有價值的場景。然而,他所找到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無意義的空鏡頭,無人的荒原、魔獸盛行的深山……這裡的光束交織變幻,前一秒你可能看到三個月前的伊科爾深山,下一秒你就可能看到昨天的霍里王國。
本傑明也無法確定,他看到的畫面究竟處於什麼時間點。
之前系統究竟是怎麼做到想看哪就看哪的啊?
可惜,這一次,他隻身一人進入的純藍世界,系統大概還在意識空間裡計算咒語的事情——但願它真的在。
本傑明只能隨緣了。
找來找去,他的目光最終還是回到了聖彼得大教堂的迴廊。找過了不知道多少個無事發生的時間點,終於,他發現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畫面中的場景已是夜晚,大部分時間裡都寂靜無人的迴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其中走過。
等等……
那個人不是邁爾斯嗎?
本傑明心中愕然,邁爾斯之前是說他有任務在身,要往霍里王國跑一趟。但……他在大半夜潛入聖彼得大教堂是什麼意思?
而且,邁爾斯動身也是一週之前的事情,他就是腳程再快,也不可能在今天就抵達海文萊特吧。可如果這些光束交匯成的模糊畫面是真的,也就是說……
本傑明心中一動。
自己看到了未來的景象?
意識到這個可能,他都感覺有點嚇人了。他從來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更不認爲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早已註定好。在他的概念裡,哪怕這個地方存在着來自於未來的光束,他看到的也只能是一片空白。
——未來是一張白紙,等待着他們去譜寫。這纔是科學的唯物主義的價值觀啊!
不過,本傑明此刻也沒空考慮那麼多了。
因爲下一秒,他馬上看到,畫面中迴廊的陰影下,又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是格蘭特,他站在邁爾斯身後不遠處,靜靜地注視着對方。而此刻,邁爾斯卻跟什麼都沒發現似的,還在偷偷摸摸地往前走。
本傑明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管這是過去出現的場景,還是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件,能出現在純藍世界中,這個畫面的真實程度他很難去質疑。
格蘭特要偷襲邁爾斯嗎?
可是……邁爾斯完全不怕啊。
他不會轉過頭來,把格蘭特當場幹掉吧?
本傑明的心情複雜。平心而論,幫格蘭特背了那麼一個黑鍋,他其實並沒有因此而記恨。以格蘭特的性格,背黑鍋的計劃肯定不是他想出來的,不能怪到他頭上。
而離開海文萊特之後,本傑明對那邊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瞭解。格蘭特……他大概是以本傑明的名字活了下去,可是他真的甘心嗎?他會不會也對教會心存怨懟,隨時可能反叛?
本傑明不知道,自己是該把格蘭特當成敵人,還是當成那個一起玩過戰爭模擬遊戲的便宜基佬弟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期望邁爾斯饒過了格蘭特。
畫面之中,邁爾斯繼續往前摸,很快就走出了畫面的範圍。而格蘭特則是遠遠地跟在他後面,沒一會,他也消失在了迴廊的盡頭。
頓時,本傑明瞪大了眼睛。
這就沒了?
他立刻轉頭,開始在那些畫面中不停地翻找,試圖找出一個畫面,可以把剛剛的劇情接上。可這裡堆積的畫面實在太多,找了半天沒找到,甚至連剛剛這個夜晚的迴廊也消失不見,變成了海文萊特城中的一個酒館,迪克·弗爾還在裡面,左手抱着夜壺,右手舉着酒杯,和他的智障弟弟一起喝得爛醉。
本傑明無言以對。
坑爹啊這是……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小說看到最精彩的部分,結果下一章卻告訴你,作者下樓買泡麪,再也沒回來過,這個故事永遠無法有結尾。
這種戛然而止的感覺,太他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