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格蘭特追出去的十五分鐘後。
“時間差不多了。”
洛克城內,本傑明站在城門後,身後跟着一排排列隊完畢的伊科爾士兵。無數法師則站在士兵的兩側,目光堅定,像蟄伏在草叢裡準備捕食的獵豹。
——洛克城內差不多所有兵力都集中在這裡了。
本傑明望了一眼光禿禿的夜空,忽然轉身,朝着城門兩邊的守衛點頭示意。
半個小時前,他讓邁爾斯和幾個法師帶着鑰匙,扮成自己的樣子,從洛克城離開。而當他們飛得夠遠之後,本傑明散去了封鎖在鑰匙周圍的禁魔水泡,讓格蘭特可以重新感應到那枚經過特殊處理的銀杏樹葉。
而系統也檢測到,一股強大的聖光能量從洛克城上空飛過,朝着鑰匙的方向追了過去。
因此……是時候了。
“開門吧。”
聞言,守衛立刻走上前去,合力把架在西城門上的門栓小心取下。隨後,擋下了不知道衝城木樁轟擊的城門,卻在此刻自行緩緩打開。
同時,伴隨着一陣魔力波動,籠罩全城的符文防禦陣悄然消弭。
“衝吧,教皇已經被引走,我們是時候反擊了。”本傑明的聲音不大,甚至聽上去十分平靜,卻在魔法的傳播下,讓每個人的心絃猛然振動起來。
那一刻,頭領的將士舉起了手臂,用力揮下!
“殺——!”
上萬人的怒吼沖天而起,打破了黑夜之下的寂靜。士兵們不知道壓抑了多久,像開籠的野獸一樣衝出去,踏過城外堆積的屍體,浩浩蕩蕩地衝向了遠處的霍里王國營地。洪流一般的腳步聲響起,大地也爲之顫動。
法師們則是直接飛過城牆,猶如一片充滿死亡意味的陰雲,朝着敵人的方向籠罩而去。
“等、等等!發生了什麼?”
這一刻,霍里王國的哨臺上,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哨兵們望着從洛克城中出來的磅礴大軍,不約而同地開始揉眼睛,甚至以爲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他們……真的沒看錯嗎?
“快……隊、隊長呢?快去通知教皇陛下,有敵襲!”反應最快的哨兵回過神來,立刻轉身,扯着嗓子不要命地吼道。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隊長不久之前才訓過的話,竟然會在此刻成真。
然而,更令他們難以置信的是,哨兵隊長爬上哨臺,滿臉都是難言的神色。他探頭朝着伊科爾的大軍望過去,忽然連嘴脣都抖了起來。
“隊、隊長,到底怎麼了?教皇陛下說了什麼?你……你說話啊!”邊上的哨兵見狀更急了,連忙抓着他的肩膀問道。
哨兵隊長回過神來,表情有些絕望:“教皇陛下……他、他不在。”
“不在?不在是什麼意思?”哨兵大驚失色,“你剛剛不是去給陛下彙報消息了嗎?陛下怎麼會不在?”
“陛下……我怎麼知道?他就是不在啊!”隊長忽然捂着臉,歇斯底里地吼道,彷彿已經有了崩潰的傾向。
哨兵們六神無主,面面相覷,但還是本能地敲響了掛在哨臺上的警鐘。
咚——!
霍里王國的士兵被鐘聲驚醒,從被窩裡爬起來,匆忙套上盔甲,從各自的營帳之中涌出來,站在營地裡茫然四顧。留守營地的神父主教也匆匆起身,臉上盡是愕然之色。
“敵襲?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會從那個烏龜殼裡跑出來?”
“大家不用驚慌,有教皇陛下坐鎮,他們只不過是死尋死路!教皇陛下呢?等等……你們誰看到了教皇陛下?”
整個營地裡鬧哄哄的,所有人都想找到格蘭特。然而,當他們衝進教皇專屬的營帳後,唯一能看見的只有空蕩蕩的座椅。
教皇陛下……不見了。
望見這一幕,衝進來的主教和神父腦袋裡都是嗡的一聲,晴天霹靂。
“教皇陛下怎麼會不見的?”
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慌亂之中,一名主教掏出神之眼,試圖和格蘭特取得聯繫。可從手中閃着光的圓珠裡,他們得到的反饋卻是教皇正忙,暫時沒空與他們通信。
那一刻,所有人愣在原地,臉色蒼白,滿頭的冷汗。
他們心中同時浮現出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這一定是法師的奸計。”一位年長的主教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急匆匆地道,“我們不能驚慌,教皇陛下一定也能很快意識到情況,趕回來主持大局。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擋住敵人的進攻,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周圍的神父聞言,也紛紛點頭,連做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也就是這時,營帳之外已經傳來了士兵的慘叫聲。喊殺聲一下子涌到耳邊,營帳內的主教神父剛穩住的臉色不由得又變了變。
他們愣在原地,忽然有些不想往外面看。
“敵人……敵人打過來了!他們的人好多……士兵、法師……教皇陛下到底在哪啊!”忽然,幾個士兵衝進營帳,肩頭上留着血,用絕望而悲愴的聲音喊道。
“教皇陛下暫時離開了,不過……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年長的主教勉強維持着冷靜,開口,用在他看來溫和鼓舞的聲音說道。
然而,士兵們聽到這句話,卻驟然浮現出無法接受的神色。
“怎、怎麼會……”
他們的聲音裡夾雜的疑惑和憤怒,似乎想用怒吼的姿態問出一些自己也知道沒有答案的問題,勉強發泄一下心中的絕望。可惜,他們似乎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嗖!嗖!嗖!
幾枚冰刃從營帳的門外飛進來,穿透了那幾個士兵後心。他們維持着憤怒的表情,在主教與神父的眼前直直倒了下去。
隨後,在混亂的喊殺聲中,本傑明和幾個法師一起飛進了營帳裡。
“嗯……這裡應該就是格蘭特的營帳吧。”他環視四周,點了點頭,最後目光落在營帳中的主教和神父身上,“還有幾個發抖的神父……你們躲在這幹什麼?這麼明晃晃的,好歹躲得有誠意一點吧。”
他們沒有說話,僵在原地,用恐懼又仇恨的目光瞪着本傑明。
本傑明見狀,搖搖頭,朝着身後的法師一揮手。
“躲在這也沒用,把他們解決掉吧。”
法師們點頭,元素在他們手中匯聚,正如絕望在每一位主教和神父的眼中匯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