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婷老家在安徽,當她還在西安讀大二的時候,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吞沒了她的故鄉,吞沒了她的親人……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就是她自己。
幸運之神並沒有因爲她的不幸而憐憫她,沒有了經濟來源,她已無法支付高昂的學費,少得可憐的救濟金並不能減緩她的壓力,因此,她毅然從校園中走了出來,走向了無情的社會。
真佩服她的艱毅,要換了我,還真不知在這樣連番的打擊中,是否還能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將身體微微側了一下,讓憶婷靠在我肩上的頭能更舒服一些。她的鼻子一翕一張,睡得正沉。而我,望着車窗外那連綿起伏的羣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拉着未來兒媳的手,母親的眼裡全是笑意,那嘴巴久久合攏不上。父親訕訕地站在一旁,眯着雙眼,手都不知該往那放了。憶婷被看得不好意思,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我。我連忙讓母親給燒點水喝。
而當母親將一碗荷包蛋端到憶婷面前時,憶婷眼中的愁苦,居然不亞於前兩天發現……的時候,不由惹得我哈哈大笑。
所有的不快,瞬間被這種濃濃的喜悅所包裹。拜見了幾位長輩親戚,父母就忙不迭地查了黃道吉日,敢情,他們的心,比兒子還要急上許多。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領了證,訂了婚,就等着二十天後,那個黃道吉日的到來了。
而最令我感動的人,是紫芸。
她居然一下子請了十天假,幫我們跑前跑後,買東買西,忙得熱火朝天。她說,她妹的婚事,自然馬虎不得,她是她妹的“孃家人”,自然要多操心。光到我老家,就跑了四五趟,和父母協商結婚的具體事項。
父母對這個孃家人自然是禮遇有加,大事小事全由她說了算。唉,誰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圓了二老多年的夢想。
婚禮在我家的院子裡隆重舉行。由於父親是一名光榮的國家教師,在村裡威望很高,能來參加婚禮的人基本上都來了,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裡,光酒席就拉了四十多席,連作爲過來人的紫芸都驚歎不已。
一個富含鄉村習俗的中式婚禮,在鞭炮聲中拉開了帷幕。
我們穿着大紅吉服,憶婷披着紅蓋頭,在鎖吶聲中,拜了天地,拜了父母,也拜了作爲孃家人的紫芸。
在這一刻,對紫芸的這一拜,我們都是心甘情願。作爲憶婷的姐姐,她當之無愧。
好像是怕我突然離開一樣,憶婷緊緊握住我的手,手心裡全是汗。我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婷,從今以後,你,是我的妻子了!”
一滴冰涼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那是憶婷幸福的淚滴。
我沒有顧及四周的目光,用臂輕擁着她的肩。天地,在這一刻似乎與我們融爲一體。是啊,我,有了自己的妻子,自己深愛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