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糟心的世界,這絕對是個糟心的世界。
我在牀上翻滾了兩個多時辰,翻滾到我肚子都餓了,還是沒有成睡着,現在都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都怪疤哥說那是麼莫名其妙的話,就算他是知道了我的一些過去,也用不着這樣,我也算不上他的責任。
恩,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就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就算把頭髮抓成稻草也想不通,好吧,或者說,我不想往某個地方想。在知道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後,我想我的確是心急了。什麼宿命的敵人,完全就是扯蛋。如果我說我要那個離開的機會的話,疤哥也一定會讓給我吧。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這麼確定。
那個人,從一開始的小討厭,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很護着我,我現在能感覺得到,不帶任何目的的護着我,不是因爲劇情使然,也沒有外力去控制他,完全是他自主的意識。突然醒悟到這樣的事後,我發現我無法安靜下來,我整個人都躁動了起來。
我覺得,我需要做些什麼,讓自己的腦子不再這麼亂,不要想太多。
這也許,可能,大概是我會錯意!
好吧,就這麼堅定的認爲吧,我已經習慣了對任何世界都沒有安全感,一個男人,一個有自主意識的男人,怎麼可能填得滿我塞滿了不安的心臟呢?不可能嘛!
想明白了我心情輕鬆了,翻身坐了起來,就在這時,我的房間門被敲響了,叩叩的兩聲,嚇得我萎靡的精神就是一震。
“小姐,到吃飯的時間了,起了嗎?”
外面傳來了綠竹的聲音,我應了一聲,爬起來整理自己的衣服。站在銅鏡面前的時候,我驚悚的發現我的臉色很是憔悴,比睡覺前的臉色更難看了,眼睛下方既然泛着青。
搞錯了吧?這不是一夜沒睡的狀態麼?我不就兩個時辰在牀上翻滾了一下而已。我確定了,這果然是個糟心的世界,我怎麼可能因爲內心那小小的動盪就變成這副樣子?我纔沒有這麼天真呢!
我整理好衣服再梳了一次頭髮,立刻到外面的井邊打水擦臉,秋天的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有點冷了,井水更是冰得很,冷得我一個激靈。冷好,越冷越容易清醒。
我清醒了後,變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向前院,準備填飽自己的肚子。我覺得我已經準備充足了,就算見着了疤哥也不會覺得尷尬。帶着充足的準備,我腳踩地踩得特別實,很快就走到了飯桌邊。阿三很會做菜,這一桌做出來,色香味俱全,讓我很是滿意。
由於我不小心偷看到了阿三之前的話嘮相,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我原以爲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呆子,看來,的確是我太單純了。什麼只能注意到一件事?根本就是嚴重的假象,而且還是他可以製造出來的假像。
這根本就是一個悶騷的腦補帝!
他平時什麼也不說,盡在腦子裡補充,等到了某一時間纔會默默的自己爆發,而且,腦補的東西還跟真相差得十萬八千里。但是,看他的樣子,他又十分堅信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簡直沒藥救了。
我覺得,我非常認同疤哥所說的,我們四個人中要硬說誰的腦袋有問題的話,那個有問題的一定是阿三。
阿三現在已經變回來原來的阿三,他面無表情的把碗和筷子放好,眼神沒亂話,話基本不說,就像一個木頭人。即使我的眼神是這麼的火熱,他也像完全感覺不到一樣。
但是,他還沒感覺呢,綠竹卻表現得很不高興了。她鼓了鼓臉,對着我開口:“小姐,你爲什麼一直盯着呆撒三看?他長得這麼難看,有什麼好看的?”
聽到綠竹的話,又想到了阿三拿我當小孩看的事,我的眼神頓時詭異起來。
我困難的將我的眼神移開,移到一臉不高興的綠竹身上。我看了綠竹好一會兒,才伸出手,特別是深沉的拍了拍綠竹的肩膀,沉聲道:“有的時候,被一個男人盯上不是件可怕的事,甚至,被一個渣男盯上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
“但,但是什麼……”大概是我被我深沉的樣子嚇到了,綠竹沒維持住自己的包子臉,結巴了一下。
我眼睛一眯,開口道:“最可怕的是,被一個悶騷渣腦補的變態男人盯上!”
綠竹顯然沒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她滿臉的茫然。
我嘆了一口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綠竹:“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小姐又在做這種事了,吸引了別人的所有注意力卻不接着說下去吊人的胃口,這種事最討厭了。”綠竹很不高興的嚷嚷,我卻笑了。
這種事怎麼能說得明顯呢?聽不懂最好,聽得懂不就不好玩了?
以我的觀察看到,綠竹這丫頭的情商……絕對是負的。
說完後,我高興的坐在桌邊,拿勺子吃飯。沒辦法,右手傷到了,不好運動,只好左手拿勺可憐的吃飯。
見我已經吃飯了,綠竹也只好和阿三一起坐在我旁邊吃,一邊吃一邊說着一些無聊又沒營養的對話。從表面上看來,我們正過着悠閒有舒服的日子。的確,要是沒那十個糟心的男人的話,我的確是能過上這樣的悠閒生活的。
我高興的吃了幾口,突然發現不對了。
我眼睛掃了一眼綠竹,再掃了一眼阿三,慢慢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少了些什麼?”
綠竹無辜的看着我:“沒啊,所有人都在這了。”
阿三也朝我點了點頭。
我放下勺子,單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真的少了一個人,的確是少了一個人,這麼大個人我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聽我這麼說,綠竹嚴肅的放下手裡的筷子,接口道;“不可能,我們就這麼多人,哪裡有少?少了我難道不會發現麼?沒少的小姐。”
“疤哥呢?”
綠竹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學着我的樣子開口:“那是誰?我認識嗎?”
“少爺呢?”我接着問。
綠竹伸手捏了捏鼻子:“完全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我抽搐了,要不要把我裝傻時的樣子學得這麼像?我真的有教綠竹做人的道理嗎?我其實沒有吧,我只是崩懷了她的人格吧?我們四個人中真的有一個人是正常的嗎?我終於產生了這樣的自我懷疑。
扭頭,我看向阿三:“疤哥在哪裡?”
阿三想了一會,茫然的看向我:“那是誰?”
想裝天然嗎?這隻腦補帝!
“我去他的房間找找。”我嘆了口,我現在認爲我是他們中間最正常的一個了,我站起了起來,第一回拋棄了食物去找別人。
綠竹見此,立刻抓住了我的手:“那個人不知道爲是麼竟然鬧起彆扭來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那種人管他做什麼,讓他餓死餓死吧,免得成天礙眼。”
“你這是不行的,竟然因爲嫉妒這樣簡單的事就像抹掉疤哥的存在。”我伸手,敲了綠竹的腦袋一下。
她不高興揉着腦袋:“我這不是隨便說說,開玩笑的麼。”
“他當真了怎麼辦?我覺得疤哥是一個心靈特別敏感的人,不管你有心無心,只要這樣說了,他就一定會放在心裡,一直想一直想然後去鑽牛角尖,最後覺得自己是個被全世界放棄討厭的人,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最後,他會去自殺!”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
突然在我背後響起的聲音讓我靈魂都爲之一抖,我小心的,慢慢的慢慢的轉過頭去,卻只來的及看到一個蕭索的背影慢慢走遠。
“小姐,我認爲你嚴重的傷害到他了!”綠竹說道。
我:“……我,我去找他!”
我連忙把飯端上了一份,去追那個孤單離去的背影。疤哥似乎是聽到我朝他追來了,他雖然是用走的卻越走越快,讓我完全追不上。等到我追上的時候,他已經回了房間,並且把房門關死了。我悲傷的端着飯飯,站在門外邊,背後那個北風吹。
“小冷門兒,一頓不吃餓得慌。”
裡面發出了一個“哼”的鼻音。
“還是說你在彆扭在害羞在不自在在尷尬?”
“我不想吃,我在想怎麼自殺才不痛苦。”
“別呀小冷門兒,你的心靈怎麼可能這麼脆弱呢?乖,快別傲嬌了。”我何時這樣哄過一個人?疤哥完全就是我心甘情願哄的第一人,他該撒花來慶祝了。
可惜的是, 疤哥並不知道他成了第一個人,他還房間自己自己傲嬌着,就是不開門,聲音有多冷漠便多冷漠。
“我的心靈就是這麼的脆弱,受傷實在太深,我簡直沒臉見人。”
“那個,哥們,你剛纔是不是不小心說了……真心話。”我慢吞吞的說了這麼一句,在我話音剛落的是,我被迎面而來的風一刮,面前的門瞬間開了,門那頭,站着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他臉上都是疤。
他果然是覺得沒臉見人了?是害羞,是尷尬,是不好意思,還是彆扭?
之前他就發現我偷聽到了他的話了,現在我又口無遮攔的這麼說,是個男人都該生氣該發火。來吧,不管是洪水還是暴風雨都衝我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我一臉豁出去的樣子,站在疤哥面前。
疤哥慢慢的朝我走來,腳一步步踩在地上的聲音,就像是踩在我的心口上。終於,他來到了我面前,伸手,拿走了我手裡的飯碗轉身回去了。
我之前的心理建設感情都白建設了!他竟然不發脾氣?他竟然完全不發脾氣?!還是不是男人!
我呆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就聽見裡面發出筷子碰到碗的聲音,疤哥很明顯的在裡面吃一起來了,他一邊吃,一邊開口說話:“別白費勁了,媳婦兒,想惹我發火,你還太嫩。”
我不高興的皺起眉毛,蹲在他的房間門口。
疤哥知道我沒離開,於是接着開口:“我之前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你根本就沒拿我當自己人吧,我知道。但我想至少可以幫一幫你,但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得到你,你得給我說,知道嗎?不然我只能壞事兒。雖然挺不想承認的,我的腦子大概的確不夠好。我只想把事情快點解決了,我想讓你解脫……”
“你很討厭這個世界吧,討厭這個世界的一切,是不是也包括我在內呢?既然你想離開的話,我就努力送你離開。想要我做什麼,你說,我給你去做,別再弄髒自己的手了。”
明明是一大段讓人感動的話,但是,伴隨着吃飯的筷子碰撞加吞嚥聲,這實在是讓我很難感動得起來,就算我想文藝一把,他也不給我這條件。我默默的在地上蹲了一下,再擡頭看了看天,學着阿三那副樣子,我突然很想笑。
對我好的人,現在就在我身邊,在我身後,在我周圍。我真傻,竟然在這個時候纔看得到。他們沒有被任何人控制,而是自發的來到我的身邊,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呢?這個世界早就沒有一開始討厭了,因爲有了讓我討厭不起來的人。
或許,我和疤哥沒有一個美好的相遇,但是,至少現在很美好。
他真心在對我好,即使,我沒有對他付出過一點點的感情,任何的東西。
想了一會,我還是開口道:“哥們,你是在同情我嗎?因爲同情我之前的遭遇?’
“怎麼說呢……”疤哥再次發出了吞嚥聲:“同情倒是有一點點,我骨子裡還是有一點冷漠的,只是同情或者可憐的是根本不可能自我犧牲到這種份上的。如果真的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丫頭,你堅強又狠心得讓哥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你自己找找,找找我不對你好的理由,找到了告訴哥。”
怎麼能把這種事推到我身上來呢?他是傻的麼。那種理由,真的存在?我突然相信了一句話,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好,其實是沒有理由的,只是因爲,想對那個人好。
我沒再說話,轉身走了,我覺得我不能再聽下去,負責,我怕我的心會動搖到我不敢相信的程度。那麼讓我驕傲的鐵石心腸怎麼可能就這麼輕鬆的被融化掉?幾句話就想融化掉我的黑心?沒那麼簡單。
我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回去了,回去默默的吃完了飯,發現才子到這時候還沒來時,我把綠竹和阿三叫來,和他們一起商量作戰計劃。沒錯,這次是一起的,我們,可是一個重要的團隊,我怎麼還能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幹呢?那不是很傻?
“要是那個人來的話,你們就要這麼表現,注意,必須要讓他注意到你們的神情有異之處,這絕對是很考驗演技的。阿三,你不用表現,假裝自己是門板就行了。等他問你們問題的時候,你們要說一半收一半,既要說我沒事,又要表現出我病得很重的樣子,明白嗎?”
阿三眼睛眯了一下,我細心的發現,他有些不高興了。他不高興,我就高興了,叫你裝,叫你腦補,叫你悶騷!
不同不高興的阿三,綠竹倒是高興得很,她顯然很喜歡我吩咐她去做什麼事。雖然她表面上是個丫鬟,但她做的事早就超出了丫鬟會去做的事,可是,有的時候她卻又有些奴性,我覺得我都快看不透這丫頭了。
她的成長絕對超出了我的估計,既然她那麼喜歡幫我做事的話,就讓她做去吧,順便還能磨練演技。綠竹能是一個好丫鬟,但同時也能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搭檔。
在才子來到之前,我跟她面對面的磨練演技。
雖然綠竹的應變能力和演技已經算不錯了,但離最好還有些距離,於是,我決定訓練她。在訓練她的時候,我打發了阿三去看門。
才子這麼久還沒來,他該不是……還沒爬上來吧。我記得山崖邊又不少的碎石,他搞不好就算爬上來,身體也傷了。我默默的在內心念了一聲阿門,就沒再去擔心他了。在他找上來前,我們還是先把計劃安排的嚴密一點吧!
以我之前的表現看來,他要是有能力,是一定會找來我這裡的,對此我非常有自信。
練了一下午的面部演技後,我又叫綠竹給我去買了一架琴,這個地方是小村子,自然被有琴,於是綠竹得去遠一點的地方纔買得到。自然的,阿三而已自動的跟上去了,他真的是自動的,基本不用我發話。
他們這一個是賣身給我的,一個是我的貼身丫鬟,怎麼能這麼的女幹情四溢呢?
一想到阿三是個腦補帝,我突然覺得綠竹很可憐。
罷了,就算綠竹被腦補帝盯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爲綠竹的情商真的是負啊負!該擔心的,應該是腦補帝纔對。
而我現在,該想的是我接下來的計劃。對付這種才子,古琴必不可少,那些歌兒也必不必可少,以琴傳情什麼的,最適合這樣的才子了。而身爲女主角,將流行歌化成古琴聲簡直就是必備技能!
作者有話要說:菊花露出來歡迎勞資回來吧!我這麼趕稿竟然沒死,還有一萬字!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