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瀟湘男遭遇女
我現在面臨這一個非常困難的處境,我這手,到底是鬆,還是不鬆呢。
我要是鬆手了,現在才子掉下去也摔不斷手腳,因爲我拉着他這麼久已經緩衝了那些力道,而且,我現在的手真的很疼很疼好嗎!血不但染紅了我自己的袖子,還滴答的掉在了才子的臉上。我垂着頭,面色蒼白的拉着才子,眼淚直往下掉……是疼的。
我想,我真是太過賣力了,但說了那樣的話後,我要怎麼鬆手纔看起來符合現在的場景?
這個時候,我身後的綠竹再一次開口了……
“真的要頂不住了小姐……”
我睜開眼,悲傷的看着才子,他怎麼可以這樣!身材這麼消瘦而且還是個病嬌男,竟然這麼重。以我這點小力氣,把他拉上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是,不被拖下去就已經不錯了。而且,要不是我身後被人拖着,我百分百已經被拖下去了。
我眨着眼,表達着我的無力:“表哥……”
才子顯然感覺到了我拉在和他的手力氣越來越小,我已經要堅持不下去了。他堅定的看着我,道:“你開放手吧。”
“我不……表哥……”
就在這時,他困難的伸手,掰開了我抓住他的手指,在掉下去前,他還深深的看着我,道:“不要覺得愧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喂!爲什麼說得他好象要去死了一樣?
我順從的被他掰開了手指,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假裝的向前一撲,伸手虛空的撈了一把:“表哥!!!”
才子摔了下去,背砸到了碎石上。我看見他那張好看的臉疼得一陣扭曲,卻沒有暈過去。我藏好我的失望,做出焦急的模樣來,看着才子強撐着疼痛,困難的爬起來向上看來。
“不要過來……”他看着我,努力對我笑得溫和:“我沒事。”
我眼泛淚光的看着他,另一隻手朝綠竹打了個手勢,她立刻站了起來,做出朝這邊跑過來的假象,一把將我扯了回去。
“小姐!你怎麼了,你的手在流血。”
我扭回身去,面無表情的用十分着急的聲音道:“快,快去救表哥,表哥掉下山崖去了,快點去救他!”我一邊說着,一邊打了個哈欠,雙手握住了綠竹的手。
這時候,阿三也“出現”了,他抓住了我的手,帶着我走,一邊開口道:“小姐,你的傷必須儘快治療。”
我接着着急道:“可是表哥還在下面。”
綠竹聽了,聲音立刻帶上了哭腔,非常大聲的道:“小姐!爲什麼你還是不肯死心呢?表少爺從來沒有把小姐放在心上過,他一直在利用小姐啊,清醒一點吧,那樣的男人就不要再去管。”
“不,我要去救表哥!”我將手伸了出來,淡定的坐在草堆上,讓阿三給我上藥。綠竹在旁邊弄我的頭髮,把我的頭髮弄得亂了一點後,她又弄自己的,一邊弄她一邊開口和我對戲。我們想到那說到那,怎麼悲傷怎麼來,怎麼大聲怎麼來。
反正,我現在的定位就是深情到犯賤的小白花,死巴着表哥不放。
“小姐,不要再想着那個男人了,從小到大,你爲他做的還少嗎?他要是真的有良心,便不會這麼對小姐。表少爺簡直,簡直……”綠竹詞窮了,她呆滯的看向我。
我默默的思考了一會,接戲:“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我一開始便知道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我無怨無悔。他愛書,我便愛書,他愛琴我便愛琴,他愛到處走,我便也到處走。我的人生裡塞滿了表哥的喜好,我根本不知道失去了表哥後,我還能做什麼……”
綠竹聽我帶着哭腔的話,雙手抱胸,一副冷到顫抖的樣子。我不高興的用沒受傷的手拍了她一下,這不懂事的小孩。現在就應該什麼話酸說什麼話,什麼話冷說什麼話,這才子就吃這一套!
阿三沒兩下就幫我把傷口給包紮好了,我滿意的給了他一個誇獎的眼神。
綠竹見此,不甘示弱的開口:“小姐,我可憐的小姐……”
在我們對戲的時候,成功的將救表哥這樣的話題給扯開了,轉到了說什麼話比較酸的戲份上。在我以爲綠竹再次卡住了的時候,她突然大聲的叫道:“小姐,你又咳血了!”
我勒個擦!我這個時候就是不咳也不行,怎麼能突然轉戲呢。
“咳咳咳……咳咳……”在綠竹說了那樣的話後,我立刻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得那叫撕心裂肺,聽着那聲兒都可怕。
在我咳了一會後,綠竹再次開口。
“小,小姐,你怎麼了,快醒醒,別嚇奴婢啊小姐!”
這次我是得暈嗎?好個綠竹,竟然連落幕都自行安排好了。既然這樣,我又還有什麼理由留着?而且,綠竹這麼做正得我心,我剛好在想要怎麼退場,暈退最好了!
綠竹得意的仰着小腦袋,接着繼續焦急:“呆子,還不快帶小姐去找大夫,快點啊,要是小姐出了事,我們該怎麼辦……”
阿三沉默了一下,將我打橫抱起,正要擡腳下山時,山崖下方終於冒出了才子的聲音。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我斜了綠竹一眼,讓她悄悄去看了一眼。綠竹得令,立刻小心的摸到山崖邊,小心的朝後看去,看完後,她又小心的摸了回來,湊到我耳邊道:“小姐,那人正在費力的朝上爬來,看起來哦很是辛苦的樣子。他身上似乎受了一些小傷,但爬上來不成問題,要我把他踢下我嗎?”
“……你想暴露嗎?”我眯眼問。
綠竹也眯眼,一把捂自己的臉:“我可以蒙面。”
“你以爲你是蒙面超人,一蒙別人就不認識你了?”我無奈的翻了白眼,正經的教育着她:“做人不可以這麼黑心的,明白嗎?像我們這種天真善良之輩這個時候就應該走得乾淨利落,讓他一個人孤獨又擔心的慢慢爬啊爬的。”
綠竹微微睜大眼,無辜的開口:“聽小姐這麼一說,果然有道理,不虧是黑心的鼻祖。”
我:“……黑你大爺!”
我說完,便柔弱狀的讓阿三抱着我回去了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回去後,我便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把那身白衣染血的衣服丟在一邊。我非常嚴肅的讓綠竹和阿三兩個人守在門口,要是那才子找來這裡的話,便說我誰也不見。
當然,務必要讓他知道我這個誰也不見是被迫的。還要讓才子知道,我現在完全受不得刺激,病得非常重。
今天爲了爬山,我起得有些早了,現在手上又受了些傷,精神又累,我很快就打着哈欠犯起了困。我正想爬上牀去好好睡一覺,突然我雙眼一睜,覺得有些不對。該守在家裡的人,似乎是少了一個。
綠竹和阿三守門去了,那個沒跟過去的人呢?上哪了?
我仰頭看向牀帳,想起來我出門時那人委屈的模樣,一個大男人還委屈成那個樣子,是嫌我不夠冷麼?我蹲坐在牀上,慢慢的皺起了眉毛,那人會去哪裡?我這樣想着的時候,又重新把脫下來的鞋子穿了回去,腳步輕輕的走到窗邊,我剛想推開窗戶吹吹風,外面就傳來了阿三的聲音。
我一愣,有點做賊心虛的屏住了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偷聽着種事,我也不是自己想做的,誰叫他們的是聲音那麼特殊,我一聽就能聽出他們誰不是誰呢?
阿三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很是平淡的開口:“小姐睡下了。”
疤哥的腳步聲頓了下來,似乎是在想着什麼,我努力的支着耳朵,就聽到一些衣服摩擦聲。
“哦,這個記得拿給她,她的傷口有點深,用這個藥比較好。”疤哥的聲音也冷冷淡淡的,冷淡得讓我有點小小的不高興。不過,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知道我受傷,一定是也去了山上,真是個傲嬌。
我一邊在內心腹誹着,一邊接着聽。
我聽到阿三接開口說:“之前爲什麼不出現?”
“我出現不是惹人煩嗎?”疤哥反問。
要是平常的狀態的話,我就要誇這哥們有自知之明瞭,但是現在,我心裡卻有點小難受。我是這樣無情的人嗎?疤哥現在的聲音裡也不單單是委屈了,還有一些受傷。雖然他語氣冷淡,奇怪的是,我就是聽得出來。
我做得真的過分?我慢慢的回想着之前的事。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疤哥說:“呆貨,陪哥去喝酒吧。”
“不去。”
阿三拒絕得很是乾淨利落,疤哥明顯不高興了:“連你也討厭我?”
疤哥那是被什麼附身了麼?這自怨自矣的小聲音。
阿三依舊乾脆:“小竹讓我守着小姐睡覺。”
聽到阿三這麼說,我悄悄朝前邁了一點點,透過沒關緊的窗戶,剛好看到阿三直接坐在了地上。疤哥這個時候面無表情着一張臉,雙手抱胸,抽搐着嘴角說話:“守的話是在前門纔對吧,這裡是後院好嗎。”
“無聊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玩,不要在小姐的屋前轉來轉去。”阿三道。
“……”
“小竹讓我說的。”
“我就轉了,我就轉來轉去怎麼了?!”
這種沒營養的話題,讓身爲偷聽者的我情何已堪!疤哥啊疤哥,他果然是真的變態了,竟然在我的房間外轉來轉去,難道是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恩,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在我皺着眉頭,十分不認同這種話題的時候,他們終於換話題了,還是難得的阿三換的。
“你很焦慮。”他一針見血的說。
疤哥悄悄後退了幾步,才慢慢道:”剛纔耳鳴,沒聽到你說什麼。”
“其實小竹也很焦慮。”阿三接着道:“我也有一點點,我們大概都是一樣的,沒有遇見小姐前。做什麼樣的事,說什麼樣的話,走什麼樣的路,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樣。不會很高興,不會很難過,不會心情激動,就連我父親死的時候,我也沒有特別難過。”
阿三茫然的擡起頭,看向藍天,並沒有看疤哥,彷彿那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棵樹,一面牆。
“後來,遇見了小姐。那時候我心裡不知道爲什麼非要她把我給買下來,心裡非常衝動,好象有什麼在迫使着我做什麼。等小姐真的買了我後,那種感覺卻消失了。我覺得很奇怪,於是去找小姐,接着,我發現我的人生不再茫然了。”
疤哥靜靜的看着阿三,道:“我並不是很想知道。”
阿三無視了疤哥的聲音,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接着開口:“我很奇怪的發現,我竟然有了很多的情緒。後來,小竹也跟我說了,在遇見小姐前,她也與我是一樣的,但不同的是,她沒有我那種強烈讓小姐買下來的慾望,她一開始腦子就是清醒的。”
“真的很不想聽。”
“小竹說跟小姐相處的時候,她才能感到到自己是活着的,會高興,會興奮,會覺得愉快,不想做的事也不會甘心去做的,而是生起了反抗的情緒。小竹有點害怕,要是小姐走了的話,她會不會變回原來那樣的狀態,那太可怕了。於是,她要做的便是,牢牢的抓住小姐,她想做一個會高興,會難過,會感覺到真實的人。”
“難怪……”疤哥嘆道。
我也在內心悄悄嘆道:難怪她老是巴着我不放。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爲,小姐教會了小竹做人的道理,這讓小竹很高興,她很尊敬和喜歡小姐。”
這個時候,我清楚的看到疤哥的嘴角抽搐了:“做人的道理……”
我眼睛一眯,疤哥這副樣子簡直是欠修理。我怎麼就不能教她做人的道理了?怎麼不能。
“這些都是小竹跟我說的,她要我幫他抓住小姐,不讓她跑了。”阿三露出表情了,一個很無奈很無奈的表情:“但是我覺得,就算小姐離開了,我們也能真正的感受到各種各樣的情緒了,但是,小竹已經對小姐產生了嚴重的依賴。你沒有發現嗎?小竹的思想是不正常的。”
“早就發現了。”
“和小姐一樣是不正常的。”
“她要是知道你說她不正常,她會殺了你的。”疤哥說。
我悄悄一笑,沒錯,我已經發現了。
阿三恢復了面無表情:“小姐不會發現的,就算你對小姐說了小姐也不會相信,小姐看起來很厲害很強悍,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單純的人。”
疤哥沉默了一下,才默默開口:“我發現了,你的思想很強悍。”
阿三終於看向了疤哥:“小姐還是個孩子。”
“你的意思是說她很好哄嗎?”
“不,她是個難纏的孩子。”
“有那個孩子能把男人的那個啥弄下來而面不改色的?”
“正是因爲還是個孩子,所以她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的,她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茫然的,必須要有人去正確引導。”
“我終於發現了,其實真正思想不正常的人,不是別人?,是你!”疤哥重重的伸手,拍到了阿三肩膀上。
阿三還是面無表情:“我是你們中最正常的一個,不要試圖帶歪我。”
我想,我終於知道爲什麼阿三平時話那麼少了,因爲他是真正的——腦補帝!
疤哥的手都顫抖了,他顫抖的拿回了手來,就見阿三再次開口:“這些話在我心裡憋了很久,終於向天空說了出來。”
“原來我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嗎?”疤哥的聲音抖了抖,可是,現在阿三已經不說話了,他又變回了原來那個阿三,就好象之前那個話嘮不存在一樣。
從我這個方向,能看到疤哥深深被打敗的挫敗表情,他蹲在了阿三身邊。
“你的思想竟然能複雜中帶着單純到這種地步。”
“……”阿三不說話。
“我本來很焦慮的,聽了你說的話後,我覺得我的焦慮是在搞笑。”
阿三還是不說話。、
夠了,就算他不說話,我也已經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我虎着一張臉,思考着衝出去的時機。
可是,疤哥卻再次說話了。
“我只是很簡單的想幫一下我的媳婦兒,不想讓她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抗,雖然她有說讓我和她一起走這條路,但是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看着她去做那些事,你瞭解我的焦慮嗎?哪個男人能看着自己的媳婦兒去做那種事的而無動於衷的?最重要的是,她做那種事真的能開心嗎?”
阿三突然扭頭看向疤哥:“你認真的?”
疤哥非常嚴肅的皺着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就算把自己的肩膀送出去,她也不會靠,你明白我的感覺嗎?我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就算你們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們。”
“沒人問你。”
“我想幫她去做接下來的事。”
“哦。”
“她很辛苦,我只是想讓她依靠一下我,很難嗎?難道我真的看起來這麼不可靠?”疤哥越說越不高興,最後,終於泄氣了:“來,陪我去喝酒。”
“不去。”阿三已經變會來原來的阿三,拒絕的還是那麼幹淨利落。
疤哥沒再說話,轉頭朝我這裡望了幾眼,轉身走了。
我慢吞吞的打了個哈欠,完全沒有了跑出去的想法。我敢打賭,在最後的幾秒內,疤哥發現了我在偷聽。也不怪他這麼晚纔出現,要知道我隱藏功力向來是非常好的。我縮回來牀上,雖然一點也不困了,卻還自欺欺人的讓自己覺得很困,我閉上了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睡着。
作者有話要說:我另一個文被活力了,我苦逼的在趕那個文!T??T?木有去買包子!
兩個文都是2萬任務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