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都走了的話,那你可能會忙到很晚啊。”這是不管在哪裡都很客套的說法,雖然咖啡搭檔將折磨新同事當成樂趣是不爭的事實,但該講禮貌的時候還是要講的。
“所以,我們做個交易吧,今晚我留下發短信,明天一直到週五都給我留出充足的午飯時間。”
承美捏着咖啡搭檔的手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當然,當然是…沒有問題了。”咖啡搭檔結結巴巴的說到一半,見朋友默默的將注意力轉移在收拾包包上,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喂,別推我,這種程度的交易算什麼。”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互相埋怨了一番,而體格比她們瘦小的承美,則雙手抱肩、腳站三七步,那是一種在任何人面前毫不畏懼的姿態。
“那我們真的走人了啊。”、“承美要不下次我們請你吃頓飯吧,叫上敏荷跟智媛。”
咖啡搭檔聲音顫抖,始終無法正眼瞧向承美。
“我能理解成是女員工聚會嗎?”說完承美就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撐住下巴直盯着兩個擅長演戲的同事道。
“當然可以了,但孫美玉除外,然後聚餐的時候,我們再痛痛快快的碰兩杯!”
“我的酒量你們是知道的啊,千杯不醉。”
咖啡搭檔的迴應極其敷衍,但承美卻很堅決,眼睛裡又充滿了奇妙的微笑。
“那就讓我們所有女員工都跟你單獨碰杯吧,李千杯!對了你的頭髮上好像沾了什麼東西,我給你拿掉了。”
“辛苦了,那明天見,如果相親順利,我會給你帶熱拿鐵的。”
咖啡搭檔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想到什麼就直接脫口而出,甚至連承美那麼引人矚目的喜好都忘得一乾二淨。對此嗤之以鼻的是明曜與煜誠,雖然他們幾乎是互不交談也不看彼此的坐姿,但卻不乏默契。
“那我也走了,承美。”明曜揮了揮手,又朝煜誠輕蔑的哼了一聲,煜誠連忙乾咳着並慢慢站起身。
“明天見鄭代理、周代理。”
“終於安靜了,加油承美,早點發完就能早點回家啦!”
目送煜誠離開後,承美懊惱的嘆了口氣,很快便再度毫不在乎的翻閱起那沓厚厚的資料…
世間的灰晶都在冰冷的雪夜中活動和發光,原本死氣沉沉的枯枝上也漸漸開滿各色花朵。沒錯,這種從冬天切換成春天,甚至整個大地都迅速解凍再抽出新芽的巧思只是存在於煜誠那雙灰色調的眼睛裡。
記憶飄回到那個風和日麗的春天,煜誠拿來了一隻和漫畫書上一模一樣的塑料瓶,裡面有一隻展翅飛翔的蝴蝶,不知道是不是瓶子太小的緣故,蝴蝶到處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
“咦?這是什麼?”
“明知故問,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驚喜嗎?”
承美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不是在開玩笑,只見她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瓶子裡抓起蝴蝶。不久,蝴蝶像花瓣般薄弱的翅膀便開始無力的掙扎了起來。
“煜誠學長你別杵在那裡了,快點過來幫忙啊。”
“不是,承美你別抓着翅膀了,蝴蝶也會痛的,一痛就不會再跟你親近了。”
“如果你是想讓我感覺到快樂才做這種事的話,就快點過來吧。因爲在經過一些同理心教育後,我突然不那麼想得到她了。”
把蝴蝶抓出來的承美,兩隻手各捏着蝴蝶的一邊翅膀並慢慢的朝窗邊靠近,蝴蝶的觸角到處彎來彎去,身體劇烈的抖動了幾下後便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現在看來,我好像並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不是還有這隻空瓶呢嗎?”
後視鏡裡,承美正頑皮的直視着一臉暗惱的煜誠,有那麼一瞬間,煜誠終於可以將承美與記憶中的那個她重疊在一起了。
“過分!短信量絕對不會少,這要弄到什麼時候才能全部發完啊,李承美,無論是哪一個時空中的你,都那麼愛多管閒事!”
煜誠的眉毛開始上下跳動起來,牙齒緊咬着上揚的嘴脣,好像在嘲笑承美一般。接着他往左又往右的對着後視鏡撇了撇嘴,同時也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起做着各種更加奇怪的表情。一會兒是咕噥着尷尬嘴角的微笑,一會兒又是模仿“拜託別這麼傻”之類的話語,而每當對着空氣說話,後視鏡中的自己都會像鸚鵡或者小丑一樣將他的滑稽拉到滿格。就連他的吸氣與吐氣都一一照着做了。
“李承美,下次你能不能不要犯傻了,你照顧別人,誰會照顧你。但要說過分,孫美玉和咖啡搭檔不管做了什麼,都比不上從前的我。所以,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