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羲的西北從來都沒有想現在這樣熱鬧過,不管是人還是妖獸,一股腦的往這邊涌過來。眼睛稍微亮一些的人都看的出來,西北這塊地方要出大事了。
鳳凰臺
自從陳重器到了鳳凰臺的那天開始,每天早晨他起牀之後洗漱更衣,吃過飯就早早的登上城牆。宇文鼎問他這是做什麼,他說等人。
城牆上,那個看起來這幾日頭上多了很多白頭髮的落魄王爺,搬一個小凳子,一坐就是一天。每天中午送到城牆上面的飯菜,都會原封不動的端下去。就算是那位先期走別的路早一步到了鳳凰臺的紅顏知己,也根本勸不動他。
日復日一,似乎他等的人不會來了。
宇文鼎站在遠處看着那端坐在板凳上的王爺眉頭緊鎖,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宇文無極:“無名和無塵都去了金陵城,算是咱們宇文家對皇家的一個表態。你留下了,是你叔叔對你的愛護。所以從你留下的那一刻起,你就要肩負起三個人的責任,無名的,無塵的,你自己的,都要你肩負起來。”
宇文無極垂首道:“父親,我知道怎麼做。”
宇文鼎道:“咱們宇文家上上下下都很團結,從來沒有鬧出過什麼家亂。當初你爺爺選擇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你二叔,他非但沒有欣喜,反而一直很惶恐。其實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學識還是修爲,我都不如他,所以這也是你爺爺做出的正確選擇。但是你二叔一直覺得是虧欠了我,寧願把自己的兒子女兒送到京城去,也不願意讓你去。”
宇文無極道:“父親,宇文家之所以一直能威震西北,一直不動不搖,正是因爲家族內部從來沒有什麼分歧。孩兒深知這一點,也永遠堅守這一點。”
“那就好。”
宇文鼎道:“你二叔去了邊關,家裡的事我和你都要多操持一些。他雖然是家主,但是每次都坐在我後面,也不止一次的對所有人說過,這個家裡,他拍在我後面......做人要懂本分,知尊卑,你二叔知道怎麼維持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你也要懂。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人,你二叔對你也一直看的很重。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將來,你二叔是要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你的,而不是無名。”
宇文無極的臉色一變:“這萬萬不可!”
“那是以後的事。”
宇文鼎又看了一眼陳重器:“無極,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守着這位王爺。雖然朝廷的旨意是已經把他貶黜爲民,然而陛下的心思其實很明白了。爲什麼不送到別的地方去,偏偏是咱們西北?”
“因爲陛下不想讓王爺出現什麼意外。”
“對。”
宇文鼎道:“所以,這位王爺早晚都還是要出山的。如果他在西北出了什麼事,咱們宇文家承受不起。我還是那句話,做人做事,都要仔細的思考。你剛纔提到了一個詞......威震西北。你說的沒錯,宇文家確實威震西北。但是,這威震西北是陛下給的。陛下可以給咱們宇文家,也可以給別人家,你要時刻謹記。”
“嗯,孩兒記住了。”
“最近來鳳凰臺附近的亂七八糟的人太多了,其中還有很多來自異世界的妖獸。你傳令下去,巡防的人手增加一倍。神機營十二個時辰待命,隨時都能應戰。”
“遵命。”
宇文鼎擺了擺手:“你去忙吧。”
他舉步走到陳重器身邊,招了招手,士兵們也送過來一個小凳子。宇文鼎在陳重器身邊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道:“王爺,你到底在等什麼人啊,你已經在這等了十幾天了。”
“一個我虧欠太多了的人。”
陳重器嘆了口氣:“昨天是不是有消息過來,九峰山城的赫連家完蛋了?”
“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傳聞是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本來二弟臨走之前提到過,等他回來就安排人手調集軍隊討伐九峰山城,結果出了這樣的事,倒是讓人意外。”
“我不意外。”
陳重器道:“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就算已經死過一次也一樣不會改變。有些人的齷齪是在骨子裡的,再怎麼衣衫光鮮道貌岸然也藏不住。有些人的正直也是在骨子裡的,就算身處泥潭之中,也一樣不染塵埃。”
宇文鼎隱隱之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
陳重器猶豫了一會兒後說道:“如果......算了。我......我知道當初你對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方爭極爲推崇,你們兩個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你和我通信的時候,曾經幾次提到過這個人,對吧。”
宇文鼎忽然之間反應過來,這位王爺之所以被貶黜,正是因爲那件事。
“這個......”
“你不用避諱什麼,方爭之死確實和我有關。所以,假如......如果方爭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傳人,他要來殺我。你不要阻攔,誰也不能阻攔,那是我欠他的。”
“方爭還有傳人?!”
宇文鼎猛的站起來。
陳重器微微皺眉:“怎麼了?”
宇文鼎臉色有些不好看:“可是,可是沒聽說他有什麼傳人啊。”
陳重器擺了擺手:“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比如我現在坐在這鳳凰臺的城牆上,一年之前,半年之前都未必想的到。我知道跟你說這個有些爲難你了,若是我死在你這鳳凰臺的話,陛下必然會過問,雖然我已經被貶爲庶人,但最起碼還是他的兒子。”
陳重器也站起來,看着城外:“可這件事,終究要有個交代,就到我爲止吧。”
宇文鼎臉色有些難看,仔細品味着陳重器這到我爲止四個字之中隱藏着的含義。到我爲止?爲什麼是到我爲止?
就在這時候,他們看到從遠處來了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輕男人,步伐穩定,不急不緩,雖然大路上行人無數,可這個人是隻要看過去,就會吸引別人注意力的人。
“白色道袍?”
宇文鼎問道:“王爺可是知道,中原那個道宗分支是穿白色道袍的?”
“沒有。”
陳重器搖了搖頭:“你派人盯着這個人,我覺得這個人不尋常。”
“是。”
宇文鼎轉頭吩咐了幾聲,隨即有人快步走下城牆。
就在那白衣年輕人剛要走進城門的時候,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陣的妖獸嘶吼之聲。緊跟着,一頭看起來至少有上百米高,算上尾巴足有三百米長的巨大妖獸從遠處狂奔而來。每一次腳步落下,大地都爲之震動。
“這是什麼東西!”
宇文鼎回頭喊了一聲:“迎戰!”
城牆上,那些精銳的訓練有素的大羲邊軍開始行動起來,其疾如風,但不慌不亂。這些士兵縱然面對的是一頭從來沒有見過的巨大的妖獸,每個人臉上卻連一點的畏懼表情都沒有。他們動作迅速的做好了準備,城牆上的離火炮和重弩全都對準了過去。只要那妖獸再靠近,這些威力巨大的城防武器就會發威。
而於此時他,距離鳳凰臺不到十里的地方,高坡上,安爭他們幾個全都看着這妖獸。
“安爭,那是什麼鬼東西,太特麼醜了。”
“孰湖,召喚靈界的東西,很強。”
“有多強?”
“還不知道,看不出來血統是否純淨。如果是後來血統被污染了的,雖然大倒是不算難纏。如果真的是一頭緣故血統的孰湖,那麼這次麻煩了......孰湖是旱獸之一,之前幹掉過的化蛇是水獸之一。”
“幹了再說。”
杜瘦瘦剛要衝上去,就看到遠處城牆那邊流光溢彩。城牆上威力巨大的離火炮朝着孰湖猛攻過去,離火炮帶着毀滅性的紅光,而重弩激發出去帶着耀眼的藍光,這些城防武器之中的霸主,一旦開動起來就有毀天滅地之威。尤其是大羲研製出來的離火炮,威力真的不容小覷。大羲的軍隊之所以能讓四鄰爲之膽寒,軍隊善戰是其一,武器強大是其二。
孰湖那樣子看起來很醜陋,有着虎豹一樣的身軀,有着雄鷹的翅膀,還有這四條牛腿似的四肢,臉更恐怖,遠遠的看着竟像是一個人頭。
看到城牆上離火炮的紅光過來,孰湖仰天發出一聲咆哮,那聲音就如人憤怒大吼一樣。
砰!
孰湖擡起一條前腿在地上踩了一下,大地一陣晃動,緊跟着無數的沙子從大地之中分離出來,迅速的在孰湖面前形成了一道極爲厚重的牆壁。那不是土壤,而是沙子。孰湖只是隨隨便便用腳踩了一下,那周圍幾百米範圍之內,本來的良田都變成了沙漠。
沙子騰空而起,牆壁的厚度至少有幾十米。離火炮,重弩,這些威力巨大的東西面對沙子的時候,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那沙子形成的牆壁不是堅硬的,反而像是流沙一樣,炮火打進去,石沉大海一般,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去!”
城牆上一個身披鐵甲的修行者騰空而起,朝着孰湖衝了過去,半空之中,他長刀一斬。匹練般的刀芒朝着孰湖的頭頂劈落,眼看着就要劈中的時候,一條沙龍從大地之中飛起來,一口將刀芒吞了進去。轟的一聲,刀芒將沙龍震碎,一大片沙子好像暴雨似的灑落下來。
不管那修行者怎麼進攻,刀芒有多霸道凌厲,可是四周的沙子卻好像活的一樣,自動升騰起來爲孰湖將刀芒擋住。短短片刻,那修行者已經連攻了三百六十六刀,可是沒有刀能落在孰湖身上。
孰湖的腳又跺了一下,一片沙幕騰空而起,然後沙幕之中形成了五六個沙子形成的手掌,一把一把的朝着那修行者抓過去。那修行者在半空之中左躲右閃,可終究還是沒有躲過去,從背後過來一隻沙手一把將他攥住,然後沙子瞬間流動起來將修行者包裹住。
咔嚓一聲。
沙子好像蟒蛇纏住了什麼東西驟然收緊似的,被包裹住的修行者瞬間粉身碎骨。
天空之中漂浮着一個巨大的沙團,血從裡面一點一點的滲透出來,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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