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烏,這個位於浙江東部的一個小城,是個盛名海內外的小商品城。
之所以選擇這個城市,只因他盛名下的安逸,他不似上海繁華,卻又不會像周莊烏鎮般枯燥乏味,更何況遍地開花的外貿公司,讓我這個外語專業畢業的人有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
我叫史連,是個無所事事到處浪蕩的人。
像我這樣胸無大志的男人,娶妻生子已不奢望,只求在精神上達到某種境界,或涅槃,或滅亡。
我在小城的郊區找了一處租房,價錢很合理,且又是別墅,因此更合了我的心意。房東是一個垂髫老人,褶皺的紋路攀爬過整張臉,一看便知是經歷過風霜後,被子女供養着安度晚年。
別墅的裝潢氣派非凡:豪華的裝飾燈,昂貴的古董花瓶,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精雕細琢的傢俱,以及四周牆壁上琳琅滿目的壁畫,一切的一切都顯示了房主人的財力。但最讓我留意得是二樓邊上的古樸房間,當我一腳跨入這個簡潔淡雅的空間時,還以爲不小心踏入了竹子的世界:竹製的櫃,竹製的桌椅,竹製的牀,甚至於連燈罩也是清雅的竹製品,我閉上眼睛,感覺主人停留在這裡的身影,她一定是一個着淡雅衣裝的賢淑女子,於是,走到窗前,看見別墅前的小花園,在冬日的殘陽下淒厲的站着,不免感懷於自己墮落無目的的生活。
“爸,我不是說過,別把房子租出去嗎?家裡又不是沒錢。”樓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沉默了一陣,緊接着是房東老伯渾濁的回覆:“阿凌,房子那麼大,空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錢,我倒是不在乎;只想多一個人好熱鬧一點。將倪死了都好些年了,他走後,就我一個老頭子守在這裡——說實在的,太寂寞了。”
“你怎麼又提起弟弟的事,都快成祥林嫂了。”
“祥林嫂——祥林嫂是誰?我們這一處好像沒有叫祥林嫂的?”
“說了你也不知道。”
我並不想偷聽他們太多的家務事,於是急急忙忙走下樓欲告別離開,只見一位與我年齡相仿的女子一襲白衣地站在沙發前,兩手正在去除脖子上的圍巾,房東先生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似乎正在沉湎於某種痛苦的回憶之中,抿緊的嘴脣偶爾顫抖幾下,想說話,卻又生生地嚥了回去。
“房東先生,如果你女兒不同意,我可以另外找房子。”雖然心裡有些不捨,但我更不想和未來的房東相處的不愉快,於是忍痛說出了告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