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忽然噗通一聲跪在金希面前,低聲下四地哀求:“哥,我要去見他,讓我去見他,我想見他,讓我死都行。”
“死混小子,說什麼胡話,先把衣服穿上,還有……”金希從桌子上掏出一隻筆狀注射器,“先把藥打了,對你身體好,我特地託朋友從醫藥公司拿出來的。”
荷花乖乖地伸出手,任憑金希折騰,只要他答應讓他去見阿濤和肉球,要他做什麼他都欣然同意。
不過,當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藥品盒子上的英文字母,心裡卻突突地跳了兩下。
“哥,你知道這是什麼藥嗎?”
“進口藥,很貴的,我也看不懂,對你大三陽有好處,等血液轉陰了,你再找個正當一點的工作,我存了一點錢,足夠讓你進好的單位。”
“我明白了。”荷花癱倒在沙發上,半晌,硬撐起虛弱的身體,換上衣服,在鏡子前努力擠出一個健康的笑容,卻只看見一張慘白無血色的臉。金希雖然好賭成性,利用荷花賺不利之財,卻從來沒有虧待和背叛過他,即使玩‘仙人跳’的那幾年,他都從來沒讓僱主有機會揩荷花的油。荷花了解這一點,所以從來沒有恨過他。
到了中心醫院,在掛號處問了問,才知道根本沒有叫郭濤的進醫院,還有肉球,這種情況,應該被轉入上級醫院進行更好地治療了吧,荷花沮喪地跟在金希身後,看着車來人往的大街,猛然覺得這個城市太過陌生,陌生到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擠上公交車,去工廠附近轉悠了半天,金希小心翼翼地拽着他往隱秘處走,小聲嘀咕:“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要是被郭海看見,非打斷我們的腿不可。”
“我在這裡等他出來,等他三個月。”三個月後,荷花笑笑,想起藥品盒子上‘insulin’這個詞,轉頭問一旁莫名其妙盯着他的金希,“哥,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死小子,以後不許說這種喪氣話。”
望着金希不似假裝出來的真摯,荷花寧願相信,他是因爲聽信了某個人,纔會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金希瞭解他的英文水平,如果他有意害自己,就不會大大咧咧地把藥盒子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Insulin——胰島素,正常人注射一段時間,會導致低血糖,不出三個月,即會循環系統衰竭而死,死亡症狀與心臟病突發相似。)
工廠大門處駛出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荷花跑上前,不顧一切地用身體擋了下來。
熟悉的臉,熟悉的車內環境,熟悉的讓人想落淚的一切。
但,熟悉的他,卻換上了一副陌生的表情,搖下車窗探出頭:“你是誰,不要命了。”
“阿濤,我是荷花。”
阿濤轉頭詢問志峰:“這個人,我也認識嗎?知道我的名字,應該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