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年收到高考通知書的時候,不管被錄取的大學是好是差,我都決心要上了,那時候我還是個上進的青年學子,懷着爲社會做貢獻的偉大想法,即使出門遇到小偷也會很正義地扭住他去公安局,
但是院長很明白的告訴我,要上學,就得自己籌錢,或者找一個富商贊助,我沒有什麼討好人的能耐,每次有人到孤兒院裡認領小孩,我都躲在僻靜的角落裡,安靜地望着他們,看着被領走的人臉上歡天喜地的表情。
但是最後,我還是得到了贊助,對方是個浙江義烏的富商,每月按時給我寄來一千塊錢,在那個時候,一個月一千塊錢的生活,已經可以過的很舒服很得瑟。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對義烏這個地方,產生了厚重難以化開的情感。
九月份的西安城,天灰濛濛的,走出西安火車站的通道,擡頭仰望,只能依稀看見幾多雜色的雲朵,洛陽和西安,兩個同樣的文化古都,我卻選擇了可以逃避和遠離的城市,因爲我不想讓自己以後的同學知道,我是個孤兒,悽慘的孤兒院的棄嬰。
拖着新買的行李箱,坐進兩層的公交車,朝學校出發,富商答應供養我三年,所以我只能忍痛捨棄了交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進了西安外院新辦的一個專科學院。
進門的那一刻,我即被裡面狹小的空間震驚了,這個地方,簡直連我的高中學校都不如,兜兜轉轉走了幾圈,依然沒有發現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鬱結,後悔,所有負面的情緒都在一瞬間涌上了心口,但學長們還是很熱心地爲我引到了男生宿舍樓前,灰舊的,像是從窯子裡剛燒出了的黑炭。
黑炭的形容當然有點過了,但初次進學校的失落心情隨着接踵而來的緊張學習變得更加嚴重,不過見到那些刻苦用功的同學們,又點燃了我當初的雄心壯志。
某一個陰涼的早晨,我從食堂買了早餐出來,經過報廊前,在鋁合金支架的縫隙中見到一個飄揚着長髮的女生,獨特的,氤氳於一片白光之中。
晨讀的女生很多,一邊大聲朗讀一邊閉眼背誦,她也是,並沒有什麼出衆的地方,但我卻自然而然地注意到她,爲她傾倒,爲她癡狂。
肩膀上傳來一陣刺痛,我轉過頭,是同宿舍的唐林。
“小子,視線有問題哦!”
“什麼意思?”
他朝郭凌的方向努努嘴,嘲弄道:“看上她了?”
“說什麼呢?”我癟癟嘴,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情,“那麼普通的女人,我怎麼可能看的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