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究是在人們的期待中到來,又在人們的歡鬧中離開,薛米粒在煎熬中度過了在婆家的日子。薛米粒之前拒絕來婆家,就是爲了避免這樣的煎熬,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逃脫,用她自己的話說,在婆家過年那簡直是度日如年,飲食的差異,休息時間的差異,聽不懂的方言,讓薛米粒在演戲的間隙幾次想放棄,但是她還得努力的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
只是賢良淑德之外,薛米粒只想在睡眠中度過,所以薛米粒很是感謝自己肚子中的那個小生命,她用懷孕這個藉口推掉了很多的應酬,也免了和更多的說着她聽不懂的方言的人交談。
薛米粒以爲自己煎熬過初一就是勝利,卻沒想到,大過年的程慧會出現在陸昊的家裡,那是大年初二,按照當地的風俗,是女兒回孃家的日子,陸昊的大姐二姐都回了孃家,薛米粒正和他們聊天,說着彼此的孩子,說着米粒肚子裡可能是男寶還是女寶,他們正談的興奮,突然有人敲門,他們安靜下來,還沒說話,院子裡就闖進了一個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物。薛米粒正看向那個人影,還沒看清楚那個人影,陸昊的兩個姐姐還有陸昊的父母就都飛一樣的奔向那個影子,幫着那個女人拎包,輕聲的說着家常話,他們說話的語速很快,薛米粒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即使是自己支起耳朵,聽到的也就是幾個簡單的好哇好哇。
陸昊在很早之前就和薛米粒說過家中的人口,卻從來沒說過在他的家裡還有這樣備受歡迎的人,她也走出屋門,想和那個女人打個招呼,畢竟這是陸昊家的客人,可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地愣在了那裡。
薛米粒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程慧。薛米粒看着程慧,看着程慧熱烈的和陸昊的父母姐姐說着什麼,他們和程慧說話的時候眼角眉梢也全是喜悅,那樣的和樂融融,是自己一直努力做到的樣
子。她知道這些天陸昊家人在自己面前的辛苦絕對不會比自己的辛苦少多少,他們故作親近卻隔着心,米粒以爲他們對兒媳就是這個樣子,畢竟兒媳婦終究是個外人,她沒想到他們原來也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外人,那是自己奢求不到的。
米粒想聽一下他們說的什麼,可是他們說的是方言,米粒只能一點點的猜,只是看着他們熱絡的樣子,聽着她聽不懂的方言,突然想哭,他們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也是努力的說着普通話,現在想來,那普通話也是透着隔膜和疏離的。
他們終究是將她當成了外人。
薛米粒就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他們圍在院子裡,連進屋的架勢都沒有,好像老友重逢,沒有了客氣的寒暄和禮節,只剩下了簡單的敘舊。
薛米粒羨慕不已,她重新回到屋子裡,坐在炕上看他們在院子裡說話,她一言不發只是呆呆的看着,程慧的闖入讓他們忘了薛米粒的存在,薛米粒也努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低着頭坐在牀上許久都不說一句話,她覺得現在自己最好的選擇是找個地方藏起來,現在,只有自己是個外人,程慧和他們儼然一家人。
但是薛米粒終究還是沒能堅持下去,她覺得自己這戲已經演不下去了。她終於還是走出了屋子,走到程慧的面前,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程慧說話,更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現在的尷尬和落寞,她終於鼓足勇氣,說出的卻是:“院子裡太冷了,還是屋裡坐吧。”
米粒終究還是找到了主人的姿態,她的突然出現和話語,讓當場人的人都不由得一愣,剛纔他們只顧着見到程慧的興奮,卻完全忘了屋子裡還有個薛米粒。
薛米粒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虛脫,但是自己還是很慶幸,自己說的這話,是一個主人該說的話,現在的程慧,不管和這個家裡人關係多好,終究是個
外人了。
薛米粒笑着看向程慧,一切好像回到了去年的正月十六,當時程慧到了自己和陸昊合租的房子裡,看到自己的時侯,說的也是這樣的一句話:“外面太冷了,還是屋裡坐吧。”
當時的程慧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和別的女人同牀共枕許久。
米粒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站在一邊,把她當成了外人,所以今天,薛米粒是報仇的,可是真的報仇了,她的心底卻又不爽。
不過真是天意弄人,僅僅是一年的時間,現在程慧成了這個家裡的外人,而當時被程慧請進家門的女人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一切都好像輪迴一般,薛米粒想逃過去都逃不過去,程慧對着薛米粒輕輕地笑笑,臉上全是疲憊和憔悴,看到程慧慘淡的笑着的樣子,薛米粒的心中終究是有了幾分的不忍和愧疚,她慌亂的低下頭,率先走進了屋子。
她沒想到在自己走進屋子之後,陸昊的二姐說了一句:“她在屋子裡了,咱們還是在外面吧。”陸昊二姐說話的聲音不大,本是偷偷的對程慧說的,卻沒想到落到了薛米粒的耳中。
薛米粒一愣,卻不敢回頭,她怕自己的眼淚會落了下來,剛纔她以爲自己是佔了上風的,卻不想陸昊姐姐的一句話,讓薛米粒丟盔棄甲,再也沒有了勝利的可能,其實在這個家裡,薛米粒再好,都戰勝不了程慧,這一點,薛米粒可能沒有感覺到。
在這家裡,薛米粒是在努力的扮演者自己的角色,而程慧,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那個角色,所以也就更自然,更生動,更容易打動人心。
薛米粒更沒想到的是,家裡所有的人果真都在院子裡聊天,整整一個上午,中午回屋裡做飯的時候,陸昊的母親才很是愧疚的對薛米粒說了一聲:“剛纔在忙着,都把你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