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洞暗室金鷹劍殺綠袍怪
心誠意摯終得兩心神功法
這時距離元霄節還有兩天,可是武昌城裡卻早已是燈掛彩,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熱鬧歡樂的景象。千面俠一行進了城,在一家盛泰客棧找了三間上房,然後再梳洗用飯。
那個客棧裡的夥計待人非常熱誠,一會茶來,忙着進進出出的兩趟,又一會兒是水,並把飯菜送進千面俠的房裡。
他們一路之上都是租三間房,何玉芝佔一間,千面俠兄弟一間剩下的一間便留給宋鐵岑了,可是用飯的時候卻是一起的,這樣可以熱鬧一點。
那個店夥計起先還在奇怪爲何車伕與主人同席,等到收了宋鐵岑的銀子後,便不敢用奇怪的眼光,打量這個老車伕了。
他們一行四人用完了飯,休息了一會兒,千面俠道:“小白,你累不累?要不要上街去看看花燈?”
司馬白搖搖頭道:“我不想看。”
千面俠詫異道:“爲什麼?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花燈的嗎?”
司馬白道:“這裡的花燈還不是跟大名府沒什麼兩樣,有什麼好看的?”
司馬上雲連趕了幾天路,每一處,都要帶司馬白去當地的名勝玩一趟,儘管再是匆忙,也要買點當地的特產給司馬白,爲了讓弟弟開心。”
現在,他已經放心了,那個綠袍老怪居然在七年前定居武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司馬白不會死了。
何玉芝也死不了。
要死的人,就是天霸莊的爪牙,以及改名南霸天的綠袍老怪。
殺掉南霸天還在其次,主要的還是解藥。
他要前去,須是自己獨自前去,絕不可增加何玉芝和司馬白的負擔和痛苦。
千面俠想了一下,微笑着道:“好!你既然不喜歡花燈,那麼我們到街上去走走,看看你喜歡什麼東西,好不好?”
司馬白搖頭道:“我不要。”
千面俠望了宋鐵岑一眼,詫異地道:“咦,我弟弟怎麼啦?”
宋鐵岑正待說話,何玉芝已站了起來,道:“上雲,我要回房了。”
千面俠點了點頭,望着眼她走出房門的背影,倏然道:“小白,是不是你嫂子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司馬白道:“她只跟我說那兩心神功是玄門最高的心法,能夠使人一心兩用,好像兩個人一樣……”
“啊!”千面俠有色一凝,問道:“小白,你告訴大哥,可是想那兩心神功吧?”
司馬白默然不作一聲。
千面俠愣了一愣,苦笑道:“小白,你曉不曉得……”
話聲一頓,揮手道:“我跟你說也沒用……”說着,他站了起來,要向門外走去。”
宋鐵岑忙道:“堡主!”
千面俠腳下一頓,輕嘆口氣道:“唉,小白,你怎麼會有這個念頭?”
司馬白看到大哥的爲難之色,曉得自己要求太過分了,垂下了頭?低聲道:“兄弟只不過是想要看一下而已,如果你不肯,我不看就是了……”
千面俠看看司馬白那張蒼白的小臉,比前幾天要清瘦多了,致使一雙烏亮的眼睛,顯得更大,彷彿失去了往昔的神樂。
他的心中有種不可言喻的感覺。
五年前,他替京城雙師鏢局總鏢頭前往河南討回被劫的鏢銀。
一場惡戰下來,被他殲滅男女匪徒七十餘口,最後發現這個孩子,卻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母是誰?
到底這個孩子是被搶來的呢?還是這些匪徒之子?當時孩子太小,也說不出來。
司馬上雲只好把他帶回金鷹堡,當做自己的弟弟撫養,因此種下真正的感情,司馬上雲總覺欠下這老弟的一份情,一份造成他的孤兒的情。
千面俠心頭一痛,暗。忖道:“由於我的罪孽,使得小白遭到如此悲慘的際遇,小小年紀,便將面對死亡的威脅,他只不過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來滿足他的好奇心,我竟然狠心拒絕,我怎能對得起他的……”
心中意念一閃而過,他走到司馬白的身邊,將弟弟抱了起來,道:“小白,不管你要什麼,我一定拿來給你……”
他的心中一陣激動,緊緊地摟抱住司馬白,喃喃道:“小弟,大哥對不起你……”在以往的兩年中,千面俠一直是個嚴厲的大哥,他雖是愛這唯一的弟弟,從來都沒有表露在面上,只是嚴肅地督促司馬讀書、練功而已,哪裡有像這樣親熱地摟抱過司馬白呢?所以司馬白被哥哥摟入懷中,他起初顯得有點疏而手足無措,隨即由於兄弟感情的表露,他也緊緊地抱住千面俠,一股幸福滿足的感覺充塞心中,使得他流出淚來。
宋鐵岑跟隨千面俠也不少日子,可是從來只見過千面俠威武,沉肅,嚴厲的一面,卻從沒有想到這江湖上歹徒聞名喪膽的司馬上雲,還有他溫和的另一面,一時之間,倒也愣住了。
他張大了眼睛望着這兄弟感情交流的一幕,心頭卻也泛起歡愉的感覺,接着當他看到千面俠流出眼淚時他忍不住心裡一酸,淚水已充盈着整個眼眶,緩緩地流了出來。
時間在這一剎彷彿已經停頓,客棧裡嘈雜的聲音也都全部靜止,整個房間唯一動的東西,只有那顆顆真情的淚珠流過臉龐……
過了一會,千面俠方始收斂起奔騰的情感,悄悄拭去了臉上的淚珠。
他緩緩地把司馬白推開,替弟弟拭去流在臉上的淚水,微笑道:“小白,你怎麼哭了?”
司馬白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我也不曉得爲了什麼,只是……只是我忍耐不住……”
千面俠憐愛地捧着司馬白的臉孔,道:“弟弟,我要你記住,要做一個真正的大丈夫,是寧可流血,絕不流淚的,就算是面臨死亡的威脅,也要想辦法克服,絕不可流一滴淚……”
司馬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兄弟記得。”
“這纔是我的弟弟。”
千面俠站了起來,道:“小白,你在屋裡等着,我出去一趟,最多兩個時辰就回來了。”
司馬白問道:“你要到哪裡去?”
千面平道:“我去把那兩心神功借來給你看看。”
“不!”司馬白道:“我不想要看……”
千面俠凝視了弟弟一下,道:“小白,你等着吧!有宋大伯陪你,如果你想出去玩,就要他陪你到街上走走。”
他側首對採鐵岑道:“鐵老,小白託付給你了。”
宋鐵岑早已拭去臉上的淚痕,這時見到千面俠要到天霸莊去,連忙站起來道:“堡主,你真的要去天霸莊?”
千面俠微微一笑道:“鐵老,難道我不能去?”
宋鐵岑道:“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他望了司馬白一眼,低聲道:“堡主,老奴有話要說,我們到門外去。”
“你的意思我很瞭解,可是我非去不可。”千面俠道:“天霸莊的主人就是綠袍老怪,我要去拿解藥,要兩心神功秘笈,只是順便的舉手之勞而已。”
宋鐵岑道;“但是……”
千面俠道:“鐵老,你認爲我辦不到?”
宋鐵岑深知千面俠的武功,不敢辯駁,只是說道:“堡主,請您小心點。”
千面俠道:“鐵老,你替我好好看顧着小白就是了,我儘快趕回來。”
司馬白見到大哥要走,奔了過去,道:“不,您別去行不行?我……我不想看什麼兩心神功了,我只要你陪我……”
“你不要看,我也得去拿來。”千面俠柔聲道:“不然,我的心裡會覺得難過,永遠都不會寬恕自己的。”
他輕輕拍了拍司馬白的肩膀道:“小白,你等我回來。”說着,舉步行了出去。
千面俠緩緩的步出了客棧,一路之上,心裡充滿着一臉難以形容的感覺。
那是一種什麼的感覺,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來,裡面似乎包含着溫馨、憂愁和迷惘……
這些複雜的情緒使得他一直恍恍惚惚的,連客棧裡的夥計和掌櫃跟他打招呼,他都沒有答理。
可是當他一走出客棧,面對着燈光燦爛,人聲吵雜的街道時,他那迷惘的神情立即收斂起來,整個精神迅速地凝聚而起。
他身形一閃,站在客棧房的屋檐陰影下,眼中射出鷹隼一般的光芒,凝視着街上一切。
此時將到元宵佳節,滿街之上,有許多攜着小孩的行人,也有一些三五成羣趕着觀看熱鬧的輕薄少年,他們專門擠在女人的身後,一有機會便伸出手去捏一把,等到惹來一聲驚叫,便又笑着一鬨而散。
千面俠的目光犀利,從那些在路上行走的人羣裡,發現了不少身上帶有兵器的江湖人物。
那些人打扮得如同一般老百姓,形態上沒有露出什麼痕跡,夾在人羣裡來來往往,顯然是在留意有沒有新入城的武林人物。”
千面俠暗忖道:“這些人大概都是五虎盟設置在城裡的眼線,他們的根據地也可能是在武昌,由於五大門派的高手進入武昌,他們唯恐不敵,所以要派人去通知奪魂神手陰無極。
他相信這些年來自己行走江湖,一直隨意變換相貌,五虎盟的人定然認不出來,可是像他這等高手,若是置身人羣,遇上五大門派的高手一班行家,就能夠發現他並非常人,而要設法探查……
他並非害怕五大門派,只是不願因爲爭奪兩心神功秘笈而惹起許多麻煩,以致影響他往天霸莊找綠袍老怪要解藥的計劃。
是以他忖思了一下,目光一閃,向那個站在客棧門口招呼來人旅客的夥計招手,道:
“喂,小二,你過來一下。”
那個店小二是個胖嘟嘟的傻小子,他起先站在門口見到路人便喊,一直把喉嚨喊幹了,也沒有叫到一個旅客,所以一睹氣,乾脆站在那兒看熱鬧,也不招呼客人了。
店小二望見那些少婦被人捏着屁股,不時發出尖叫,忍不住咧着嘴傻笑,由於嘴巴裂得太久,連口水都流出來,他都不覺得。
千面俠連叫兩聲,他纔回過神來,一吸口水道:“啊,是誰叫我?”
他的一雙眼睛本來不算小,只因被胖厚的臉肉擠起,才顯得小起來。
眼睛一小,再加上司馬上雲是藏身在陰影裡,所以他一時沒有看見是誰叫他。
司馬上雲招了招手,道:“小二,我在這裡,你過來一下。”
這下他可看見了,傻笑着走了過來,道:“客官,原來你躲在這裡,怪不得我看不出來,敢請你是在跟我捉迷藏。”
千面俠道;“小二,我有話要問你”
“客官。”那店小二傻笑道:“我叫小寶,不叫小二,因爲在家中我是獨子,沒有大哥。”
“小寶,我問你。”千面俠道:“你曉得不曉得天霸莊在哪裡?”
“天霸莊?曉得呀!”小寶瞪大眼睛,道:“客官,你問這個做什麼?那裡面的人兇得很,平常人進去,都沒有活着命出來”司馬上雲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道:“小寶,你認識這個嗎?”
小寶愕了一下,傻笑道:“這是銀子,我怎麼會不認得?”
千面俠道:“小寶,你只要說出天霸莊在哪裡,這個銀子就是你的了。”
“真的?”小寶嚥了口唾沫,道:“客官,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
千面俠把銀子遞了過去,塞在小寶手裡,道:“這是像開玩笑?”
小寶捏着銀子,愣了一下道:“天霸莊就在這條橫街過去,出了南門一直走,大概走半時辰就到了……”
他剛纔站在客棧門口光亮之處,一直望着大街,剛剛走到屋檐下的陰影裡,根本就沒有看清千面俠的模樣,這下站了一會,眼睛已能適應黑暗,立即便看清楚站在面前的這個人竟是眼光如同鷹隼,沒有眉毛、頭髮的怪人。”
陡然之間,他只覺全身一寒,驚駭地道:“你!你怎麼沒有眉毛?”
千面俠見到他那種驚駭之態,曉得這個店小二是個傻人,唯恐他會引起別人好奇,過來查看,所以不再逗留下去,身形一動,已飛身到屋頂之上,照着小寶所指的方向,朝天霸莊奔去。
小寶剛一驚叫出聲,便見到眼前一花,那個沒有眉毛的怪人已經消失了蹤影。
他張大了嘴巴,望着灰白的牆壁,怔立一九摹然轉身朝客棧奔去,驚叫道:“有鬼,有鬼”
在驚慌之下,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地下,還沒有奔進客棧,他絆倒在門檻上,摔暈過去,手裡的元寶也摔出老遠……
且不說客棧裡爲小寶看見鬼而受到一陣驚擾,單提千面俠沿着連綿的屋脊飛奔而去。
他施展獨傳的“鷹遊萬里”的身法,在黑夜裡,有似一縷影子,飛越過數百座巨大的莊院。
那座天霸莊莊院離開官道約有十丈之遠,有一條容馬車通過的碎石道路直通過去,顯然是莊裡的人自己修築的。
可是千面俠看到那條道路時,腳下一頓,身形一折,改了方向,朝田野裡奔去,此刻春耕還沒開始,田裡留下的是一簇簇的稻根,還有一些新萌發的葉苗,千面俠在田野一掠丈許,腳尖踏着簇簇稻根,遠遠的繞一個大弧,來到了天霸莊後面的竹林裡,方始停下了前進之勢。
他站在搖曳的竹枝下,打量了一下天霸莊。
他發現這座莊院佔地遼闊,莊中房舍之多,不亞於金鷹堡,所不同的則是圍在莊外的是根根巨木所結成的大柵,高達三丈有餘。”
千面俠站在遠處,視線被柵木圍牆所攔,只看到連綿不斷,鱗次櫛比的屋瓦,看不到裡面的活動情形。
他的目光一閃,飛身掠過竹稍,提氣輕身,隨着在夜風裡搖曳不停的竹枝搖擺着身軀,仔細地觀察了一番。
靜寂的夜色裡,整個天霸莊都是靜靜的,那些高樓低閣,有些窗戶是敞開的,有些則是緊閉着。
千面俠只從偶而映現在窗上的人影,可以看到房子裡還有人活動,他觀察了許久,沒有看到一個出現在莊院裡。
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象這麼一座龐大的莊院,最少也有幾百人在裡面,此刻只是寅時時刻,正是一般人活動得頻繁的時候,怎會看不到一個在莊院裡呢?
千面俠忖思了一下,暗道:“是不是南霸天知道秘密外泄,莊裡將有危險,所以已加強莊中的戒備,早早就讓莊丁潛伏在黑暗中等候來敵人侵……”
假如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南霸天可能早已準備好了遠離天霸莊之計,甚至他已離開這兒了……
因爲武林中人對於財寶都不太看重,只有關於武學的秘笈或者神兵利刃的出土,才能引起他們的覬覦。
尤其這本兩心神功秘笈,能夠使人在極短的時間內熟練之後,增強本身的功力一倍有餘,無論何人得到了,都能夠稱霸武林,躍爲高手中的高手。
南霸天身爲武林人土,他自然知道這一點,也曾瞭解到這個消息傳出江湖時,他將會有什麼麻煩。
那麼他爲保全本人的性命,很可能會暫時離開天霸莊,遠避他處,找一個隱秘的所在,住上個三年兩載,等到練成兩心神功的心法之後,再重出江湖,到時候便足以對付來犯的敵人了。千面俠想到這裡,不再多加考慮,振臂一躍,藉着竹枝一壓一彈的力量,騰空掠起三丈,斜斜飛進天霸莊。
他如同一隻碩大的蒼鷹,悄無聲息的越過後莊那塊寬度兩丈的草坪,落在一幢樓房的屋頂上。
他的雙腳一踏上屋瓦,立即蹲下身子,凝目四望,發現莊裡依舊一片靜寂,院子裡也沒有一個人影。
他停留了一下,立即越過數十重屋脊,轉身撲往莊裡最高大的樓房上,然後伏身在屋脊的暗影裡,向下面望去。
這幢樓房最高最大,好象是莊裡議事廳,是較爲靠近前莊的。
千面俠這下可以看見整個前莊了,他只見前面的莊院裡不但有許多持兵刃的莊丁在巡邏,並且有不少人在忙着佈置馬車,顯得一片忙碌。
那些在巡邏的莊丁,全都手持火把,把整個莊院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千面俠不用多費神,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們活動的情形。
他只見一些莊丁忙碌地裝套馬車,每套好一輛馬車,便有兩個人上去,然後由車伕馳到一旁等候,似乎是在等着命令出發。
千面俠數了一數,只見那些已經套好的馬車共有六七輛之多,另外還有在套的馬車,約摸也有七八輛。
他不禁暗暗詫異,忖思道:“南霸天這樣做,真的爲了要撤出莊裡的人,好準備迎敵?
可是看了這個樣子,又不太象。”
他忖思未了,只見一個身穿藍袍的高大漢子走進莊院裡,大聲道:“你們快一點,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開始行動了。”
這時,有一個小頭目打扮的漢子走了過來,道:“二莊主,車輛已經準備好,現在只等莊主命令。”
那個藍袍大漢道:“胡說,這兒不是還有沒備好的嗎?”
那個小頭目道:“莊主吩咐,那些是第二批的……”
藍袍大漢沉聲道:“方纔我跟莊主商量,現在不分前後,要一起出莊,各人的路線也分配好了……”
千面俠聽到這裡,只見又有三個人從廳裡走到院中,那個藍袍大漢聞聲回首,迎了上去,對那三人中間的一個綠袍老者躬身道:“莊主,您也出來了。”
綠袍老者道:“我先上去了。”說着,便走到已備好的馬車中間,閃身上到一輛馬車裡。
千面俠在綠袍老者出現時,便把整個精神都放在他的身上,凝神望着他的一舉一動。
在他們短短的兩句話裡,千面俠已瞭解到南霸天之所以準備馬車的原因。
敢情他已經曉得五大門派出高手到了武昌,所以決定了逃離武昌之計,底下準備那麼多的馬車,就是爲了防備有人中途攔截。
千面俠暗暗冷笑:“他這條計策用得真妙,模仿昔年秦始皇出巡的辦法,派出十多輛馬車同行,混淆別人視聽,可是他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早,恰好把他們的行動看得很清楚了。
他正。時想之際,已見到南霸天登上了第三輛馬車,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心頭倏地泛起一絲警兆,立即一斂心神,凝目在四下查視一下。
千面俠的目光如電,閃動之時,已發現不知何時,左右兩邊的樓房一伏着兩條人影。
那兩個人蹲伏在屋角的陰影,本來是很難發現的,可是千面俠就在他們立後方約摸丈許之外,把他們的容貌形象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見那主首的是一箇中年僧人,他身穿灰色僧衣,光禿禿的頭上印着六個戒痕,僅是蹲在那裡,便有一股雄偉逼人的氣勢,看那樣子,顯然是少林寺的高手,並且還可能是寺中地位很高的僧人……
另外那個勁裝打扮,頭上帶着青色布的大漢,則是揹着長劍,腳履軟靴,由於他的臉孔朝裡,認不出他是何人。
千面俠打量了一下,忖道:“這人身上背的長劍式樣古樸,定是一柄好劍,從他跟少林高僧在一起看來,定然是五大門派的高手……”
他默默的望了那兩人一下,只見他們全神注意着下面莊院的情形,全然沒有發覺在屋頂高處還另外有人潛伏着。
顯然他們是比自己要晚來一會兒,來了以後便被底下套車的形動所吸引,這纔沒有四下查視。
想到這裡,他突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南霸天若是要潛逃出天霸莊,爲何不在深夜裡?
或者也可以在白天,然而他卻要先在夜幕剛起的時分……
千面俠一時沒想出結果來,於是繼續往下面望去,他只見那十多輛馬車此刻全部都套好了,一齊集中在莊院門口。
那個藍袍大漢仔細檢查了一下,又對每一個駕車的人慎重叮囑了一番,然後大聲吩咐道:
“開門,出發!”
底下傳來一陣喧譁之聲,那厚厚的莊門被啓動了開來,接着馬嘶陣陣,從第一輛開始,慢慢地出了莊院……
就在這時,千面俠聽到右側傳來了一陣低低的蹄聲,那個青衣勁裝大漢道:“悟勇大師,我們是不是要追下去?”
那被稱悟勇大師的中年和尚道:“成師弟,依貧僧之見,我們還是分開來行事,由我負責盯住馬車,你趕快去通知江師兄他們……”
千面俠聽到他們說話時的稱呼,暗暗一驚,忖道:“沒有想到少林寺的神威護法長老悟勇大師竟然如此年輕,聽說他已深得百步神拳的真締,精通少林七十二種絕藝十八種之多,他此次遠離少林寺而來,與他在一起的那人可能便是他的方外好友,在武當俗家現存弟子裡被稱爲第一高手的左手神劍成鈞……”
他並不是爲這兩位高手的出現而驚,其實以他的武功聲望來說,悟勇大師和左手神劍還不是他的敵手……”
他所感到驚異卻是五大門派這次竟能夠團結起來,共同爲奪取兩心神功而合作,顯然是因爲百年前落星追魂李劍銘得到兩心神功後,對於中原五大門派造成太多的傷害之故……”
千面俠沉吟一下,曉得自己這下插足進來,確實會惹出不少麻煩,因爲他敢惹任何一派就會被目爲公敵。雖連武林牛耳少林派,他也是不放在眼裡,可是若是五大門派聯合起來……”
“假如五大門派這次果然聯合在一起!”他暗忖道:“恐怕我會讓小白失望了……”
這個意念有如電光一閃而過,他又聽得成鈞道:“悟勇大師,依小弟之見,還是我追蹤而去,以我們的速度,頂多追出二十里,便可以把南霸天截住”
悟勇大師道:“不,成師弟,還是我一起去的好,你沒有聽到峨嵋八指頭陀說過,藍衫客恐怕已經來了武昌,若是你碰見了他……”
千面俠聽到悟更大師提到藍衫客,心中更是爲之一震,敢情藍衫客被當今武林目爲劍道中第一好手,傳說中他能飛劍殺人,劍法已到化境,可以當得上劍神的稱呼而無愧……”
藍衫客行蹤飄忽,神秘無比,從來沒有人曉得他的來歷,因爲二十年前,江湖上稱爲絕頂高手的八個魔頭在一夜之間被殺死於巫山神女峰上。”
十五年前江湖第一大幫——血盟幫也遭人一夜瓦解,幫主震八荒洪天壽被殺,全部是藍衫客所爲……
千面俠出道江湖之前,便聽到有關於藍衫客的傳說,然而他從沒見過藍衫客,只曉得藍衫客已是武林第一劍高手,被武林中千千萬萬學劍的人所推崇……
他自小跟隨師父學藝,這些年裡沒有擱下武功,雖登峰造極,其實每一天都精心研究劍法,他苦練劍法的目的,也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趕上藍衫客在劍道上的造詣。
他既然以藍衫客作爲他的假想敵,自然不會忘記藍衫客,是以當他驟然在這裡聽悟勇大師提到藍衫客時,他心中的震動較之方纔更爲驚憾。他震驚了一會,繼續凝神聽了下去,只聽悟勇大師道:“藍衫客與本門悟能兄有淵源,他若出現,見到貧憎,可能會多少對我賣帳,若是你在,恐怕……”
成鈞沒等悟肋大師說完話,點頭道:“大師說得不錯,若是藍衫客來此,只怕本門沒有人阻擋得了,好吧!你我分頭進行……”
他望了底下莊院裡接連速馳出去的馬車一眼,道:“大師,你還記得南霸天在哪一輛車子裡面?悟勇大師當須特別注意,南霸天雖然學的是毒門武功,卻是頗爲狡猾,小心他換車子……”
悟勇大師道:“這個貧衲知道。”
他拍了成鈞一下肩膀,道:“成師弟,我們走吧!”
他們兩人身形一起,象是兩隻夜鳥,消失在黑黝的天空裡。
千面俠眼看他們兩人騰身掠入夜空,從莊院左側飛身消失在濃濃的夜空裡,身形一動,也想追趕下去……
然而他的身形一長,還沒有掠過屋宇,正好見到那個藍衫大漢轉過身來,要進入廳裡。
那些莊丁手裡持着的火把,閃亮的火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使他臉上的表情能看見了,只見微微蒼白的臉龐上,浮起一絲詭異而又得意的笑容,急急的走進大廳裡。
那個笑容映進千面俠的眼中。深深印入他的心底,使得他停止了想要追下去的意念。
他的意念一動,在屋上躡行而去,走到屋檐旁,一個倒掛珠簾之式,懸掛在屋邊,伸出一指,在窗上點破了一個小孔,凝目向裡面望去。
那個藍衫大漢一走進廳裡,立即便把廳門關上,然後走到右側的一根巨大石柱之前。
他的腳下一頓,在四下望盼一眼,然後右腳伸了出去,踏着一塊淡藍色的瓷磚,伸手在石柱上按了一下。
只聽得一陣軋軋響,那根巨大的石柱上,露出一個寬廣約二尺餘的大洞。
那藍衫大漢身形一躬,低頭鑽進石往裡,不一會又聽到一陣輕響,石柱仍然回覆原形。
若非是親眼所見,千面俠真不會想到大廳裡還有如此巧妙的機關。
他看到藍衫大漢行動詭異,心中更加有了計算,曉得南霸天絕不會這樣輕易的便坐在馬車裡逃走了,很可能是躲在石柱底下的密室裡。
他忖思了一下,伸出手去,拍開了窗門,閃身躍進廳裡,然後悄悄關上窗門,向石柱行去。
他站在石柱之前,低頭打量了地上的瓷磚一下,發現整個大廳都是由一塊塊瓷磚所嵌成的,其中各種顏色都有,一時之間倒找不到方纔藍衫大漢所踏的那塊瓷磚。
他估量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再計算一下角度,然後確定面前的那塊淡藍色瓷磚,便伸出腳踏了出去,再伸手按在石柱之上的一塊顏色較深的地方。
果然他計算的設有錯誤,當他力量用出去時,底下傳來一陣軋軋之聲,那巨大的石柱中間,有一塊移了開去,露出一個窟窿。
千面俠凝目向裡面望去,只見裡面是一道石階,一直通往底下,望將進去,看不情到底通至何處。
他站在那裡等了一下,沒有聽見石柱裡有任何聲音發出,於是用手託了託劍柄,彎腰走了下去。”
石往裡面靠頭頂處,懸掛着有一盞油燈,燈光照射下來,剛好把他的身影投在石階上,使他看不情地上的路,是以他很謹慎的一步一步向底下行去。
才走兩步,他便覺腳下一沉,底下又傳來一陣軋軋的聲響,那門立即封閉起來。
他默然立在石階上,定了定神,用手在石柱上輕輕一敲,發現這個石柱竟然不是真正的石頭做成的,而是用巨木雕成,只是外面塗上青石的顏色而已,難怪能夠在裡面佈置有地下室,還有機關設備。
他凝神戒備,緩緩舉步而行,走了十多步,便已看到眼前一片開朗,一條長長的甬道從眼前筆直的延伸出去……
甬道中間都是用一塊塊的巨石築成的,非常寬敞,每隔數步還有油燈可以照明,也不曉得通往何處。
千面俠自出江湖以來,這些日子中所經的危險困難,可說不在少數,其中甚而有幾次瀕臨死亡的關頭,險險不能復生。
然而每一次,他都能仗着本身突出的機智與武功,超脫出危困的環境,擊敗敵人,贏得勝利。
由於經驗的累積,使得他愈是危機來臨時,也愈能保持心智的冷靜。
此刻,當他面對着這條靜寂無聲,看來沒有一個人存在的空蕩蕩的甬道時,他的警惕之心油然而起,深知外表看來愈是平靜,所潛伏的危機也愈是嚴重。
那些建築得牢固之極的石牆,很可能隨時洞開,從裡面射出無數的毒箭,或者看來平坦的地面,也可能隨時裂開,底下則是一個毒蛇窟……
千面俠並沒有輕估這條甬道的危險,也沒有輕估他自己的力量,他只是謹慎地踏出了第一步。
他全身的勁道都已運起,左手距離長劍不足五寸,只要一有危險出現,他立即便可拔劍應變。
當然,以他的一身精粹的武功,幾乎刀劍不入的地步,區區的毒箭是難以傷害得了他的。
誰知他小心提防着將有暗箭自複壁射出,卻在走出十步之後,依然沒有見到,整個甬道里仍是一片靜寂……
千面俠暗暗詫異地道:“我不明白南霸天那樣工於心計的開鑿出這一塊地下密室,竟會連點機關埋伏都沒有。”
他在忖思之際,已跨出了第十一步。
就在他的左腳剛一踏上地面時,倏地整塊地面陷裂下去,頂上一陣輕微聲響,一排尖刃疾刺而下。
這一着確實頗爲陰毒,不但把陷阱設在甬道中間,並且唯恐來人輕功了得,在地面陷裂開來的剎那,能提氣飛身,又在甬道頂端設有整排槍尖利刃,逼得人沒有選擇的餘地,非得跌進陷阱裡不可……
但是千面俠始終沒有鬆馳過心情,一直都凝神提氣,提防突來的變故,是以當地面剛一裂開的時候,他的雙腳已整個釘在地面,沒有隨着身形前傾而摔落下去。
他的腳跟剛一站穩,頂端後排長槍利刃已疾刺而下。
這時,千面俠手裡的長劍也倏地揚起,泛出一片波瀾似的劍幕。
他一向慣用的金鷹劍,在聽到劉神醫宣告司馬白無藥可治,只有半個月生命的時候,被他悲憤交集之下,已經摺爲兩段。
這次他身上所佩帶的長劍,是何玉芝早年行走江湖所用的,較他的金鷹劍要輕得多,劍刃也較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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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俠已領悟上乘劍術堂奧,一枝較好的劍,與一枝柳枝,在他的手裡已沒有什麼差別。
是似他手裡雖是用的並非自己稱手的兵器,所發揮的威力還是一樣的。
剎那之間,但見一片劍芒泛出,那一排犀利的槍刀還沒降下尺許,便被這片劍芒斬斷,掉進裂開的地窖裡。
千面俠身形一頓,以長劍護胸,馬上便斜斜飛掠前去。
他在飛身閃過那裂開的地面時,他清楚的看到底下羣蛇蠕動,在根根斷槍插落下去時,發出吱吱的叫聲,閃挪開去……
他剛一飛身掠起,只見遠處的甬道盡頭,一座鐵門緩緩啓開來了,似乎是由地窖裂開,才被引發而起的。
千面俠一口真氣運行,本可以一直躍進鐵門之後,可是他在飛身掠到鐵門之前,卻沒有就此進入。
千面俠碩壯的身軀在虛空裡微微一停,右手長劍已插進甬道旁的牆壁,把整個身體懸在劍上。
劍刃微微一顫動,他的身軀也微微地搖晃了一下,趁此換了一口氣,打量了一下鐵門裡面的情形。
他的目光閃爍,發現那座厚厚的鐵門後面,是一間佈置得頗爲精緻的客房,靠牆的太師椅上竟然坐着一個身穿綠衣的老者。
不是千面俠方纔見到已經上了車的南霸天是誰?
南霸天滿臉驚訝地打量了他一眼,隨即站了起來道:“尊駕武功超羣,機智絕倫,何不進來小坐?”
千面俠的目光從南霸天面上閃過,落在室內其他地方,卻沒有看到方纔進入密室的藍衫大漢。
他一向在北六省行走,俠名遠播江湖,可說南七省的武林高手沒有不認得的。
然而綠袍老怪崛起江湖,建築天霸莊於武昌之事,還是近些年的事,他由南蠻苗疆移居江城武昌究竟爲了什麼?
所以千面俠打量了一下南霸天,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對方,他曉得綠袍老怪以前也沒有看見過自己,如今也不會認得。
南霸天見千面俠沒有說話,還以爲他運功提氣,無法開口,於是微微一笑,道:“老夫南霸天最是好客,尊駕既已來此,何不請進來?”
千面俠看不到那間客房裡會有什麼機關埋伏,可是他見到南霸天那麼急於要自己進入房間,曉得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關於南霸天的武功,他並不清楚,但他有信心可以將南霸天制住,怕的只是在動手之前,還有什麼詭計陰謀出現。
南霸天又道:“尊駕武功絕高,想必也是五大門派中的高手,既然已經通過小小的機關,又害怕什麼埋伏。”
“該進來時我自會進來。”
南霸天設料到這個沒有眉發的怪人,內功竟然如此精純,身軀懸在一枝劍上,依然還能說話。”
他的臉色微變,退了一步,欲待坐向那個太師椅上。
千面俠見他動作怪異,已沉聲道:“南霸天,你不要妄動!”
說話之際,他已拔劍,站立在門檻之上,長劍斜斜指着南霸天,喝道:“你若是想要坐回椅子上去,在下長劍定然取你性命。”
南霸天設料到對方的行動如此迅快,他才身形一動,還沒退回太師椅,已覺得一股犀利的劍氣直襲胸前,自己整個身軀都受到侵襲。
他距離門口只有八尺之搖,等到劍氣襲上身來,便知道對方絕非虛言恐嚇,確實是有能力在如此短的距離催動劍氣將自己殺死。他的臉色一片鐵青,怔怔地站立在那兒,果然不敢移動絲毫。
定了定神,南霸天臉上堆起一絲笑意,道:“尊駕何必如此?本人並無意與五大門派爲敵。”
千面俠道:“在下並非是五大門派的。”
“哦!”南霸天道:“請問尊駕是誰?”
千面俠道:“這個你不需要曉得,否則在下只有將你殺死。”
南霸天道:“尊駕的劍術已經到了最高境界,莫非是……”
他的話聲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失聲道:“尊駕是有神劍之譽的藍衫客?”
千面俠微哂道:“你看我有沒有穿藍衣服?”
江湖傳言,藍衫客終年穿着一襲藍色長衫,就是寒冬之時,也不改變,如今千面俠只是穿着灰衣罷了,與傳說中的藍衫客完全不同。
南霸天被千面俠提醒了,怔了一怔。忖道:“既不是藍衫客又是誰呢?”
他自信本身的武功已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但是方纔一時輕估對方的武功,竟是失去了先機,毫無反抗的餘地。”
憑對方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是鼎鼎有名的劍道高手,但是南霸天想了一會,都無法想出這個無眉無發的怪人到底是誰。
千面俠見到他面上泛起疑惑之色,冷笑道:“南霸天,你也不用多想了,在下是誰,無關緊要,重要的是……”
南霸天強笑道:“老夫知道,尊駕是要來取兩心神功秘笈的,其實真冤枉不知哪個造我的瑤,害得我……”
千面俠冷聲道,“你不需要爲自己辯白了,在下此來並非奪取兩心神功秘笈。”
南霸天訝道:“你不是爲奪兩心神功秘笈而來……”
千面俠道:“醜丐劉彪是你老怪的門下,他用你的無影之毒害死無數人,並且還以金蠶蠱害死在下妻舅。現在且有兩個中毒的人不死不活,我要你交出解藥,同時交出兩心神功秘笈給在下吧!”
南霸天道:“你要無影之毒的解藥不成問題,至於兩心神功秘笈不在老夫身上。”
說着,由懷中取出一個白瓷瓶,雙手奉上,道,“此藥名爲百毒丹,功能除百毒,而且起死回生。”
千面俠接過白瓷瓶,道:“還有兩心神功秘笈。”
南霸天面有難色道:“你朋友在強人所難!”
說話間,又要坐回椅上。
說時遲,那時快,千面俠的長劍一震。
涮!一劍穿胸而過,竟經綠袍將南霸天釘死。就在這時,千面俠已到了椅子前。
千面俠揚掌,一掌拍去,椅子當即粉碎了。
在碎屑紛飛中,一本書出現了,赫然就是兩心神功秘笈。
何玉芝有救了,司馬白也有救了,而且也替何中堅報了大仇。
司馬上雲成親了。
這是轟動武林的大事,天下英雄來得不少,而且都是前來向司馬上雲這對新人討杯喜酒喝的。
這些客人裡,主賓還有:“俠中俠”唐繼、關中大俠閔中天、範二姑、王承學、天下三大名擁、範廷元和他的姐姐範廷瑜,還有喬瑛兩姐妹。
最令司馬上雲感到意外的,來了一位老者,送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是三枚鋼環,他就是“飛環門”的——狄弘。”
他帶來了“飛環門”的感激——因爲司馬上雲替他們除去欺師滅祖的叛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