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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飛在禪房之中盤算了一會終究沒有什麼頭緒,此時度空已經抱着一大包牀褥晃了過來,那牀褥太大甚至將他大半個身子都擋在了後面,小傢伙只能憑着記憶試探着往前跑,走起路來難免會搖搖擺擺,好似一隻小鴨子一般憨態可掬。
袁飛不由莞爾,手指一點便要將那被褥攝過來爲度空省些力氣,但他想了想卻將手指收了回來,邁步出了禪房,來到度空身前伸手將那牀褥接了過來。
袁飛溫和一笑,也不提謝字,只是說道:“度空你這麼小究竟爲何要進入佛門呢?是缺衣少食無以生計麼?”
度空喘了口氣擦着額頭上滴落的汗滴道:“當然不是,我家雖然不算富裕,但在我們黃村也算是上等人家,田地也有數十畝衣食什麼的都有人伺候不必費心的。”
“哦?”袁飛奇道:“那你小小年紀爲何要當剃去煩惱絲來做個和尚呢?寺廟之中這般辛苦又枯燥乏味,在外面花花世界裡玩耍豈不快哉?”
度空小臉上微微一黯,露出一絲與年紀不符的滄桑,隨後嘆氣道:“我母親兩年前去世了。”
袁飛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道:“這和你做和尚有什麼關係?”
度空小臉上露出一絲憨憨的笑容道:“這個原因我只和幾個師叔師伯說過,你可不要說出去啊,不然我會被人笑話的。”
袁飛心下好奇,自然點頭應允。
度空一屁股坐在院中的一處石階上,深吸了口氣雙目之中略微有些出神的摸樣,似乎在回憶往事一般的道:“我孃親向來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齋淨身禮佛的,但後來不知爲何突然不信佛起來,甚至對佛有了怒火,不但拆過她捐建起來的黃村唯一一座佛堂砸爛了藥師佛佛像,甚至還將黃村之中所有的和尚全部攆走,也不許任何和尚進入黃村的地界,這其實也還不算什麼,畢竟我孃親她信不信佛都是自己的意願,即便謗佛也算不上是什麼大罪,但我孃親不知何時開始喜好食肉起來……”
說到這裡度空微微頓了頓。
袁飛奇道:“吃肉?連砸佛堂拆佛像都不是大罪難道吃肉反倒成了大罪?”
度空卻搖了搖頭道:“不是畜生肉,是人肉,是嬰兒肉!孩兒肉!”
袁飛後背略微一寒,雙目之中露出一縷淡淡寒芒。
度空卻接着說道:“她最開始去外村墳地偷吃方死的嬰兒肉,後來慢慢的開始去偷鄰村人家的孩兒回來吃,最後竟開始吃起本村的孩兒來,後來,後來我的孃親,想要吃我!”
袁飛雙目原本的寒芒陡然被驚訝取代,有些愣怔的看着眼前這個小小的孩童,原本他以爲只有度空這個年紀的孩子纔是最無憂無慮的,誰知道這孩子暖洋洋的笑容之後竟有這樣叫人毛骨悚然的身世。
度空卻沒什麼驚悚的表情,反倒淡淡一笑道:“當時當真危急,幸好被剛巧回來的我父親發現了,因爲一起來的還有我父親的數位朋友,如此一來母親的罪行便曝光於天下,當時全村乃至外村的人都趕了過來,人們架起火把,將孃親緊緊地縛在上面,一邊咒罵着一邊不停地往孃親身上潑油,那場面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父親以爲他把我鎖在房中我便出不來了,但他卻不知道我身子小可以順着窗戶的縫隙鑽出去。”
說道這裡度空笑了笑道:“那縫隙還是以前孃親看我被父親關在屋中習字可憐偷偷幫我撬開的。”
“我知道外面即將要發生什麼,我一路飛跑,我要救我的孃親,我不相信她會真的吃我的肉,我遠遠地看到人們在潑油在謾罵,當我摔了一跤再次爬起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天都紅了。人們也歡呼起來了……”
度空說到這裡雙目之中漸漸地沒了神采,也沒有淚水,他並未忍耐什麼,但是那股悲傷卻比淚水更富感染力,連袁飛的道心之內都似乎產生了一絲不妙的情緒,不過袁飛也並未去強行抹殺這股情緒,天地善感,人物多情,本就是天性使然,強行抹殺那是佛家爲了滅殺自我才做的事情,袁飛這種骨子裡全是道家思想的人物是不會這般作爲的。
度空緩了好一會後才道:“孃親死了,孃親臨死的時候看到了我,孃親笑了,旁人看不到,但我卻看到了,有什麼漆黑的東西張牙舞爪的從孃親的身體裡鑽了出來,鑽進了地下,那東西一從孃親身上出來孃親便恢復以往的摸樣了,孃親對我笑了笑,似乎有話要說,但我哭的聲音可能太大了沒聽到,或者是她被火燒的已經說不出來了,隨後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的牀上了。”
度空嘆了口氣隨後道:“後來我知道了,我的孃親定然是被魔物俯身這纔會謗佛拆寺,那魔物在我孃親瀕死的一刻逃走了,我孃親卻被活活燒死了,並且那吃了無數嬰兒的罪業也都加在母親身上,畢竟那嬰兒肉走的是我孃親的腸胃,孃親是多麼溫婉的人啊,對我的好天地再無,孃親死後揹負着這許多嬰兒的罪業定然是要墜入十八層地獄永受業火煉炙、永受無窮痛苦的,所以我才入寺爲僧,希望以我持咒誦經的功德來化解孃親的一身罪業。”
說到這裡度空恢復了一些神采,小臉之上微微一紅道:“其實我入寺之時曾經發下弘願,要度空地獄之中的所有魂魄,使天下罪業消於無形,這樣便可救了我的孃親於那萬劫不復之地也可救出無數和我母親一般經歷的魂魄。”
袁飛看着眼前這個才十歲左右的孩童,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許久許久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微微搖了搖頭,看了看度空那張對將自己母親從業火之中解救出來充滿了信心的小臉,最終還是決定不將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地獄這種東西存在的話語告訴度空,袁飛也不知這樣究竟是對是錯,現在告訴度空或許可使他早早解脫,從孃親被燒死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卻也可使得度空心下更空,人死之後便什麼都沒有了確實有些太過殘忍。有總有個念想在,沒有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度空現在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現在告訴他這些有害無益。
況且像度空這般的孩子已經極是難得了,若是換了他袁飛有此經歷的話,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尋了那侵佔母親的魔物報仇雪恨,但是度空卻心中沒有絲毫仇怨,反倒是起了度空地獄的慈悲之心,這纔是佛應有的性格,這樣的人才應該成爲佛,才配叫佛。
袁飛想了想覺得世間並無地獄這個真相還是等到度空長大以後自己來揭開吧,畢竟那個時候度空已經足夠大,有足夠的心念來對抗這種衝擊。
袁飛此時突然發現這些佛徒也不完全似他最開始所想的那般盡皆是不忠不義不孝,只爲自己清淨而枉顧家人之徒。
“你父親也贊成你出家麼?”
度空揉了揉鼻子道:“家中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三個姐姐,我最小,我爹疼我,什麼事情都順着我,他最開始不同意我出家當和尚,我便胡鬧,最後他沒辦法便只能隨了我的意願了。對了,師兄我在這佛寺之中很少能夠有時間出去,不像師兄這般開了三識可以隨意出入佛門,你若有時間便去黃村幫我給我老爹帶個口信,就說孩兒地藏在寺中一切皆好不必掛念。全村只有我們一家姓地所以很好找見。”
袁飛點了點頭笑道:“地字這個姓氏還真是少見。”隨後道:“據你所知這佛寺之中向你這般的和尚多麼?”
度空一怔道:“什麼像我這般的和尚?”
袁飛想了想道:“或者說是許了弘願纔來修佛的。”
度空一聽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一個和我一樣,不過他早就不在這佛寺之中了,據說去不遠的童家村獨自潛修去了,他叫淨慧,和師兄你一樣佔淨字。”
“哦?”袁飛一聽度空在說那顛僧,不由來了興趣問道:“他許了什麼弘願?”
度空露出迷茫的神色道:“淨慧師叔的弘願我修爲太淺不能明白其中深意,所以只是強記下來了,原話大概是——”
“我願,我佛盡死,那時便可人人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