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九章

看着地上的狐狸屍首,原來在他們這些仙人眼裡,自己和它們並無分別。貔貅笑了,自己一直以當天將爲榮,現在才知道原來在這些仙人眼裡,自己與看門狗無疑。

看守天門的天兵也憤怒了,一個個握緊自己手中的兵器,他們是神族,從不低頭屈服的神族,就等着貔貅放話,殺了這些自以爲是的仙人。

“你們今天誰要敢踏出天門半步殺無赦。”揮劍瞬間取了紫衣上仙的首級,貔貅站在天門之外,劍尖對準一衆仙人。

“你們這是要造反啊,我去稟報天帝。”清韻仙君哆嗦着駕不了雲,急忙向天宮狂奔而去。一衆仙人駕雲緊隨其後。

“切,一幫膽小鬼。這清韻老頭跑的倒是很快。”貔貅知道這幫仙人視人命如草芥,平白享受着凡間香火卻每日只會飲酒作樂,真要和自己打起來怕是對自己半點殺傷力也無。

“走吧,紫萱。領我去找你姐姐去。”貔貅帶領一衆天兵天將跟隨紫萱去往下界。

天宮之內,雲霄寶殿,天帝正端坐在寶座上看着奏摺。

“天帝,請爲我做主啊。”清韻仙君跪於殿上,滿頭亂髮,神情哀慼。他乃是紫衣上仙的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寶貝了上萬年就這麼沒了,讓他情何以堪?

“請問有哪位天將願意前去緝拿貔貅?”天帝緊皺着眉頭看向衆仙。一衆仙人無人應答。貔貅乃是守門神將,論起武技來,唯有囚牛堪與其一戰,但囚牛現在與廢人無疑,怕是放眼天界無人趕去找死。天帝的目光狀似無意的掃過龍斌與東華仙君,此二人對此事似乎都是無動於衷。

“無人願意前去嗎?”天帝的面子多少有些掛不住了。先是狐族坐騎集體逃跑,後又是天將殺人叛逃,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偌大的天庭靜寂無聲,人人肅立在那裡,彷彿空無一人,鴉雀無聲。

“請天帝准許我去,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我也要爲女兒討回公道。”清韻仙君憤然起身,怒視殿中衆人,他們怕了那貔貅,自己可未必怕。但話雖說如此,自己心裡仍是有些惶恐的,怕是真與那貔貅動起手來,自己這把老骨頭肯定不是貔貅的對手。

“我准許你,清韻仙君。東華仙君,你陪同清韻仙君同去吧,畢竟那貔貅是你的徒弟。”天帝面有緩和,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還是我去吧,師父前一陣子歷劫歸來,法力有所損傷,還是我去,更穩妥些。”龍斌直到此時纔出來,東華仙君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幫頑劣徒弟中只有這一個龍斌最是讓他放心,由龍斌出面自是最好不過了,給自己也省了大麻煩。說起來自己還真是不願意面對貔貅那隻混小子,和緋色那個不省心的主。

“好,就這麼定了,去吧。大家也都散了吧。”天帝顯得有些疲累,起身率先走出了大殿。

“您此次莫要太激動了。”龍斌與清韻仙君行至一處騰雲。

“我激動?我女兒死了,你知道嗎?爲人父母的心情。”清韻仙君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哦,是嗎?據我所知,要不是紫衣上仙出言侮辱貔貅,貔貅也不會如此光火,失手殺人。”

“那我女兒爲了一句話就該死嗎?”清韻仙君的臉色鐵青,怒氣滔天。

“呵呵,您消消氣,這就快到了,希望您能討回公道。”龍斌輕搖摺扇,看起來就像要去遊山玩水般自在,絲毫不再理會清韻仙君。

“站住,來者何人?”守門狐兵將清韻與龍斌攔住,看着倆人周身濃厚的仙氣,很是敏感。

“我乃天界清韻仙君,來此捉拿天界叛徒貔貅,你們還不速速讓開。”清韻趾高氣昂的樣子,映在衆人眼中,殊不知自己不過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活像一隻跳樑小醜。

“奧,是嗎?貔貅大人乃是我們狐王與聖女的貴客,豈可容你在此放肆。”守門狐兵紛紛亮出兵器,暗地裡一狐兵火速前往狐王殿報告。

“你們主事者何人?我乃是你們狐王師兄龍斌,此次前來專門拜訪與她。勞您通傳一聲。”龍斌收了扇子微一抱拳。

“我是狐界守門將軍胡安,久仰久仰。”胡安出列微一抱拳回禮,對龍斌的禮遇很是受用。

“久仰久仰。不知現在,我可否進去了?”龍斌淺笑悠然,絲毫未管在身旁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清韻仙君,彷彿二人不是一路的。

“您請在此稍後,我們已經有人進去稟報了。”胡安輕輕收起兵器,卻並未示意其餘狐兵收起兵器。其餘狐兵,兵器雪亮,嚴陣以待。

“狐王說請他們進來。”一報信的小狐兵輕輕在胡安身邊耳語。

“放行。請隨我來。”胡安示意狐兵收起刀兵,走在龍斌,清韻身前爲二人帶路。

狐王宮看起來並不巍峨,卻氣勢磅礴。守衛狐王宮的狐兵似乎已得到指示,並未上前盤問就放三人進殿。

三人走進狐王正殿中,只見緋色高坐在狐王寶座上,身旁站着貔貅與紫萱呈護衛之姿。殿中狐族四大長老也目露兇光,防備之意甚強。

“貔貅,你這個叛徒,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清韻搶在龍斌之前開口,意欲先聲奪人。

“哦,我不知道貔貅這是叛的哪兒呀被叫做叛徒?”緋色好笑的看着清韻將臉憋得通紅,在自己的神威壓制之下,還能站着已經算是不錯了。

“你明知故問,貔貅殺我愛女叛逃天界,你豈會不知?”

“哦,是嗎?據我所知,貔貅是我神界中人,就算是殺你天界中人也是事出有因,就算要制裁也只有我神界之主玄武有此權利,你們憑什麼來我狐界拿人?”

“你蠻不講理,草芥人命。”

“草芥人命的是你天界,指使龍族肆意殺戮我狐族。從你天界之人口中說出草芥人命這話未免有些可笑了。”緋色笑得囂張,存心氣死清韻。整個狐王正殿中爆發出一陣刺耳大笑,笑聲之淒涼尤勝哭聲。

“你,你。你定要包庇那貔貅是吧?”清韻氣極,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是又怎樣?你能奈我何?”緋色站起,緩緩步下臺階,來到清韻眼前。威壓更甚從前,壓制的清韻喘不過氣,險些就要跪倒在地了,龍斌輕輕扶住清韻,深深望向緋色。緋色這才緩緩收起神威壓制。

“你這是要挑起爭端是嗎?”清韻緩過氣來,睜開龍斌的扶持。

“是嗎?我覺得挑起爭端的是天界,無故追殺狐族。”緋色走回狐王寶座落座,比起清韻的激動來,緋色始終是從容淡定的,彷彿談論的不過是天氣如何?白菜多少錢一斤而已。

“那是因爲狐族不遵從天界之人,不肯爲我們的坐騎。對於遵從的狐族,我們向來是網開一面的。”清韻陣陣有詞的說着。

“憑什麼我們狐族要爲你們天界之人坐騎?我們騎在你頭上你願意?”黑雲氣憤說道。

“你們就該是被人騎在身上的□□。”清韻的臉色鐵青,壓根忘了自己是在狐族的地頭之上。

“奧,是嗎?狐族是神族,神族的驕傲不容侵犯,來人,將清韻拿下。”緋色示意殿內衆人稍安勿躁,在緋色的眼神安撫下,義憤填膺的狐族四長老才勉強壓下火氣。

“你敢?你憑什麼拿下我?”清韻在胡安的壓制下,試圖反抗未果。

“就憑你侮辱狐族,侮辱神界,夠要你命的了。”緋色看着指尖,撫摸着指尖鮮紅蔻丹,笑容嗜血卻不顯得殘忍,反而分外好看。

“你這是挑起戰爭,你等着天界滅你狐族吧。”清韻在被胡安押走之時仍不忘對緋色撂下狠話。

“不是我小看你天界,這也得要你們有那本事才行。”貔貅朗聲說道,對此不以爲然,膽小怕死的天界之人能有那血性,他還倒真不信那邪。

“緋色,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龍斌開口了。

“好。隨我去書房吧。大家都該幹嘛,幹嘛去吧。”緋色悠然自得的起身前行,她等龍斌開口很久了。

“小色,你就不能收斂下你那性子嗎?”龍斌追上緋色,有些生氣了。

“我收斂可以,我若收斂,天界就會不追究此事嗎?”緋色詫然而止,微有些不滿。

“你明知道,天帝已經不追究你私放天界狐狸坐騎之事,已是很給你面子了。”龍斌揉揉額角,示意緋色繼續前行帶路。

“我還很給他面子不追究他擅自捕捉狐狸爲坐騎,肆意追殺不從的狐族呢。我給他的面子不更大?”

“你這有些胡攪蠻纏了。”

“我胡攪蠻纏?理就是這個理,這三界不是你天界說的算的。”緋色有些氣怒,雙頰染上淡淡紅暈。

“好好,你對。那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貔貅交給我,我保他平安無事。”龍斌寵溺的說道,彷彿緋色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在耍小性子。

“你所謂的平安無事就是□□貔貅一輩子,把他關到天荒地老是吧,沒有自由,我相信貔貅寧可死也不要這樣活着。”緋色不懂,龍斌怎麼會如此殘忍。

“你我之間的這一步,走了幾千年,你真要爲了貔貅毀了我倆的情分?”龍斌上前抱住緋色,他對緋色失望的目光實在是招架不住。

“我們是我們,狐界與天界是勢不兩立的,這是命運,不要混爲一談。”緋色輕輕掙開龍斌的懷抱。

“你就半點不讓步嗎?”龍斌有些難過,他低估了緋色的固執與堅持。緋色認準的死理,彷彿從未變過卦。

“不是我該讓步,而是天界應該適可而止。我會下令放了清韻的,你們速速離開吧。”緋色轉身離去,眼角一滴淚滑落,她與龍斌的緣分怕就要終結於此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只能學會接受了。

“緋色。”龍斌仍然不死心的喊道,緋色卻頭也不回的遠去。龍斌深深凝望緋色的背影,似是要將這背影刻進心裡。

“龍斌仙君,請您隨我來。”不知過了多久,紫萱來到龍斌身旁,龍斌依然渾然未覺,癡癡凝望前方。

“哎,你何苦爲難我姐姐,她看似無情,其實心裡她的情怕是最多的。”紫萱的話震醒了龍斌,是啊,他的緋色向來是溫柔多情的,只是把自己包裹在強硬的外殼裡,輕易難以觸碰得到而已。

“把清韻帶來讓我帶走吧,我會就此事想辦法的,讓你姐姐放寬心。”龍斌臉上浮現出勢在必得的笑意,他已經等了緋色幾千年了,再等幾千年又何妨?

“好的,隨我來吧。”紫萱微微一笑,這才該是姐姐愛上的男子,心懷天下,志向高遠。龍斌的野心也許掩飾的巧妙,但紫萱相信自己的姐姐是不會愛上平凡男子的。姐姐能夠愛上,此男子必是不凡的。

帶着灰頭土臉的清韻回到天界,單獨面見天帝。

“天帝陛下,那緋色怕是要帶着狐族反了,不但不將貔貅交出,還把小老兒我關了起來。”清韻混餚是非顛倒黑白的搶先說道。

“奧,這緋色如此膽大妄爲,若要長久下去還不反了天了?宣旨,傳衆人進殿商議此事。”天帝怒急道。

“不是這樣的,哥。”龍斌急急拽住天帝。

天帝深深看向龍斌,自打自己成爲天帝之時起,龍斌就再也未曾開口叫過自己哥,一直是跟衆人一樣尊稱自己爲天帝。沒有想到,上萬年了,龍斌第一次開口叫哥竟是在如此情況之下。“龍斌,你說清韻說的可是事實?”

“是,但是不盡然。”龍斌想要反駁卻又無從說起。

“緋色不肯交出貔貅是吧?緋色也不肯狐族再爲天人坐騎是吧?”

“是,可是哥,緋色不想挑起爭端的。”

“但是她已經挑起來了,因爲緋色是你心儀之人,哥哥知道,所以纔對她一再容忍。現在,已經到我容忍底線了,哥哥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你留在此,不必去大殿了,免得你爲難。”天帝走出書房,仍然不放心的回頭看了龍斌一眼,龍斌呆呆的站立在書房裡,不知何去何從。

“吩咐下去,從今天起,不許龍斌踏出天宮半步,如龍斌不聽從,則立即擒住。”天帝吩咐近身內侍說道,不再看龍斌轉身離開。徒留龍斌站在原地。

天宮正殿

“對貔貅的逆行和狐族的狂妄我們必須嚴懲。”清韻站在殿上,髮髻散亂,言辭激動。

“大家意下如何?”天帝掃視殿中衆仙。

“我反對,對狐族我們何至於如此殘忍發動戰爭?我們本就不該捕捉天狐爲坐騎,他們修煉成小神也不容易,我們卻硬要用術法禁錮住他們,動輒打罵的驅使他們成爲坐騎,本就不該。我反對出戰。”東華仙君義憤填膺的嚷道。

“應該出戰,區區狐族□□,滅了倒也乾淨。”龍王暗暗發誓,正好趁此機會,他可以趁亂殺死緋色,爲囚牛報殘廢之仇。

“你們呢?”天帝掃視殿內衆人,心裡明白衆仙全是些牆頭草,關鍵時刻還要靠龍族。

“請天帝准許我龍族出戰。”龍王單膝跪地,想起他的大兒子囚牛現在不死不活的樣子,龍王恨不得將緋色碎屍萬段。

“好,我准許。”天帝握緊雙拳,他已經等了近萬年了,他這次一定要先聯合龍族滅了狐族,這是他一統三界的第一步。憑什麼他們上古神君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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