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見狀,韓平右臂上被射中一箭,透甲穿肉,他眼睛也沒有眨一下,用嘴猛的把長箭拔出,血箭滋流不止。他手中長槍揮的霍霍生風,應聲而下便有數十隻鐵箭“叮噹”一聲掉落而下。
他如此義氣,奮不顧身,將他的下屬拼命護持身後,如此愛惜他們的生命,以一人之軀擋立萬箭,深深觸動着林道,同生共死,榮辱與共,這不正是林道一直所看重的兄弟義氣嗎?
林道當即策馬疾馳,縱馬提槍衝鋒上前,擋立在韓平身前:“韓將軍,當以大局爲重,由我斷後,掩護你們退去。”
林道顧不得多做言語,當即長槍狂掃擋立在箭雨中,將韓平他們護持在身後。
“好的,多謝小兄弟,如此義薄雲天,來日再報!”韓平謝道,他不由對眼前這位俊逸青年男子捨身忘死刮目相看,他在感謝當初時誰把他招入軍營中,更加堅定他心中的想法,這一戰之後好好提拔培養他。
韓平拍馬回身,指揮着剩餘二十騎鐵騎,在林道的掩護下,策馬疾馳,衝散外圍黑鎧甲騎兵,終是死傷六人,只剩十四人突圍而出。
箭雨越發的密集鋪天蓋地的呼嘯而來,弓助箭勢,箭趁風勢。
林道英俊挺拔的身影,一人一馬立身在萬箭之中,那琥煒陣方怡然把他當做了靶子。
林道漸感體力不支,長槍揮擋着萬箭,終是百密疏露,身中數箭,他咬牙忍痛,他必需要全力支撐着,掩護韓平他們退後,這一刻他將湮滅在箭雨之中,再難生還。
“啊!”林道一聲大喝,拼盡全身最後力氣,殊死抵抗淋漓的箭雨。
他的戰馬早已鋪跪在地,他的雙腳被四五隻鐵箭穿透膝蓋,滲透着血跡,戰馬在做着垂死掙扎,他在做着最後的殊死抵擋。
林道膝蓋跪立在地,如若錐心之痛,痛的他盜汗直流,可是他不能跪地,那是屈服的表現,他忍痛強撐着意志吃力的站立而起,剛一站落了起來又跌落了下去,哪怕他意志再頑強,哪怕他再傲氣,哪怕他心中再不甘,卻跪落了在地,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跪落了在地,他心中滿是倔意。
“嗖,嗖,嗖……”看着無數飛箭激射而來,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揮使着長槍,上擋下支,卻終擋不住密集如雨的鐵箭。
“嗖!”的一聲,一隻突如其來的強弩之箭飛逝猛的朝着林道左胸膛處凌厲的透發而來,“錚”的一聲鐵箭透穿了他的胸鎧,激射開來,射中了林道心臟處,入箭三分,血液直流。
他終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也擋不住鋪天蓋地如此密集的箭雨。
他隨着他跨下的戰馬“轟”的一聲,重重倒落在地,不甘的閉上了眼睛,他手中緊握的長槍“砰”的一聲摔落在地面上發出最後的哀鳴。
就在林道倒落下的那一刻,前一秒還是豔陽高照,剎那間天空烏雲翻飛,電閃雷鳴,像一把利劍劃破了天空,無數銀蛇在天空中曼舞,狂風捲起陣陣黃沙,頃刻間驟雨自那烏雲中傾灑而下,豆大滂沱的大雨傾斜肆虐而下。
“韓將軍,末將救駕來遲,我等失職罪該萬死。”兩個車騎校尉縱馬上前,向着前方氣宇軒揚的男子連忙賠罪道,他們身後二萬鐵騎外加五萬步兵跟隨在後。
“爾等無失,不必罪責加身,只怪我輕敵率意,幸得那新兵捨身忘死,英勇就義,我等才存留希望,只可惜那勇士,定要好生厚葬。”韓平鄭重嘆道,他望了一眼,救駕而來中軍主力,正是蓬兵與蔣亮兩個車騎校尉,他心中充滿了惋惜之感。
他任由暴雨淋落在紅袍鎧甲上,洗刷着身上的血跡,他擡頭望向了天空,對於突現異像,心中感到驚異,莫非那小兄弟之死引起天之動容,爲他哀尊祭奠。
他在腦海中盤思很久,他在謀劃着一場圍敵殲敵之戰,此刻天之異像,想必敵方早已懈怠無心戀戰。
他揮使着虎符令牌,義憤填膺:“中軍聽令!”
“末將聽令!”兩個車騎校尉低頭領命,異口同聲道。
“蓬兵,你領一萬精英鐵騎作配合三萬步兵爲主力衝鋒出其不意,突擊敵軍將帥部隊,蔣亮你率一萬精英鐵騎剩下步兵自背後兵分兩路至兩翼圍殲敵軍……”韓平一陣軍事部署,謀略盡顯。
……………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打落在林道冷冰冰的身體上,血跡滲透進雨水裡面,地面染成了血泊。
黑暗,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眼前是無盡的虛無只透入着點點白光,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衰敗,沒有任何的生氣,卻又無盡的安和,林道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他被吸進了一個白茫茫光門。 光門在灰濛的天空中若隱若現,他看不清手腳更不知道身在何處,他能聽見一些奇異的音符在空中飄蕩,他凝視着四周眼前灰濛濛一面,他甚是感覺不到自己存在,似乎只有一縷微弱的意識能夠感覺到這個奇異的世界。
眼前是灰濛濛的一片,隱現出浩瀚無垠的海域,微波浮動,水是那樣的灰濛,不是海的藍色,更不是泉水的清澈,那波光的水面隱現一絲絲白芒。
空中枯骨般灰濛的根根建築物,在水波上面影現着,前方是一環環孔洞“回”字型的白芒門在水面上空,一層層串連着,似乎通向另一個寂靜安詳的世界。
“剛剛明明被一箭穿心,自己倒落在血泊之中,難道我真的死了嗎?”林道感覺如此怪異,他感覺不到疼痛,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居然全是虛無。
“這?這難道是自古以來傳說中的黃泉路?難道我真的死了?步入地獄?”林道心裡尋思着,他甚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思維的,只有一絲絲微弱的意識,好像風一吹就會消散空中,融於這片天地中化爲虛無。
“難道我被黑白無常,勾去了魂魄來到地獄?”林道回想小說中描述着地獄一幕幕,屍骨堆山,油炸着厲鬼,拔舌,刀刮,火燒……魂魄受盡一切苦難折磨,死不如生。
可是眼前卻沒有那樣悽慘的場面,爲何如此安逸?難道這是天堂,還是什麼鬼地方?他在尋思着,身形漂泊在半空查看着四周,他甚是不知道自己怎麼看見這周遭奇異的世界,或許只是腦中的影像。
“不!我不能輕易就這樣死去。”林道回想着往昔的一幕幕,他心裡有太多不捨,還有那麼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完成,他心中沒有絲毫恐懼,只有不甘,那是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悲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