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符紙果然是有些溼漉漉的,查文斌閉着眼睛狠狠拍向自己的腦袋道:“怎麼會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我真該死,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牆壁上的冰凍會化掉!”
“你該不會以爲我們現在這樣子是什麼髒東西作祟吧。”胖子道:“就這小破山廟裡能折騰出什麼來,況且老二和你那都是有道行的人,如果你們都能中招那也太……”說着胖子不禁的就嘶了嘶鼻子道:“怎麼這麼香啊,哪裡來的香味兒,”他把腦袋湊着到處聞,終於是聞到了那地上燒着的炭火道:“這火裡有香味啊。”一邊說,他還還一邊吸,跟要上癮了似得,可也就是吸着吸着那腦袋跟着就又暈乎了起來,他立刻反應道:“查爺,柴不對勁,這柴有問……”這會兒胖子已經開始舌頭僵硬了,話都說不了一半就停了。
終於意識道問題所在後,查文斌趕忙把柴火接二連三的往外丟,掀開那堵着的門簾讓外面的山風呼呼的往裡面灌。起初的時候那風越是吹人越是覺得頭痛,可是時間越長人也就開始慢慢有些緩過來,看來這問題終究還是出在這柴火身上,他們應該是中毒了!
用銀針扎開中指,擠出來的血呈紫黑色,尤其是葉秋格外嚴重,胖子被紮了幾針後也清醒了一點,據他說,柴就是從附近的樹枝上掰扯下來的。
“一定是什麼有毒的樹種讓你給帶回來了,”查文斌道:“現在看來得想些辦法了,我去弄點碳水來。”眼下他跟那孩子是唯一還能動彈的,可能是他的位置比較靠裡,那地方的牆壁上又有個小小的破洞,空氣能流通一些,所以症狀要比其他人輕好多。
可是這孩子?查文斌心想難道這東西只對大人有害,對孩子沒害嘛?
這回他儘量挑一些自己認識的樹木,撿回來燒得火濃煙雖嗆人可卻是無害,燒剩下的木炭用石頭磨成粉然後泡水挨個灌下去,這是一種土方法。木炭具有吸力和降解毒素的作用,然後便開始催吐,外加上銀針排血和一些解毒藥丸,折騰了一整個上午,人們的症狀總算是勉強好了一些。
最終經過鑑定,張老漢說,這是一種被當地人叫作“勾人魂”的有毒樹種,其樹葉到樹根果實種子都含有劇毒,不知道怎麼就被胖子鬼使神差的給弄了回來。
張老漢道:“你應該當時是撿了好幾種,輪到這位小哥守夜的時候,恰好就用上了這種木柴,離得最近的他自然是第一個倒下的。”衆人也都紛紛點頭,這張老漢分析的是有道理的,這事兒也不好怪誰,胖子又不認得那些落了葉的樹木,哪裡知道差點鬧出人命來。
“這女娃子真神奇,”大長老道:“她竟然對有毒物免疫,這種機率可是十分罕見的,只有在古書上聽人講解過百毒不侵的人。”
“老二啊,你覺得怎麼樣,”胖子見葉秋醒了也有會兒了,他說道:“要是不行,咱就還在這裡住一晚,你也是真大意,那麼香怎麼都沒聞出來。”
“你們真的以爲是這樣嘛?”葉秋的這句話瞬間讓室內的氣氛開始凝結,他說話是那樣的簡短卻總又是那樣的讓人震撼,默默地披着衣服走出山神廟,山風迷糊了他的眼睛,如果他葉秋連毒都分辨不了的話,那麼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秋兒,”查文斌跟着走了出去小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兒?”
“沒什麼。”葉秋道:“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自己被困在一個四面都是冰凍的房子裡,很冷,我找不到出口,裡面一片的雪白,八面都能倒影出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旁邊一直還有一個影子跟着,無論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就一直在那個屋子裡跑,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也做了個噩夢,”查文斌道:“這座山神廟有些不乾淨,能走的話還是不要久呆了吧。”
“做噩夢啊!”胖子正巧也在裡面走了出來,聽到他們二人在談話,便說道:“巧了,昨兒夜裡我也噩夢了,給老子嚇慘了。老子夢到一個漂亮女人,正想跟她膩歪呢,狗日的忽然把舌頭伸出來,那傢伙一下子就從我喉嚨裡面伸了進去,我感覺她那舌頭都挑着我的心肺了,那叫一個難受,不能喘氣不能喊叫。後來那女人不見了,又出來一個老頭,拿着刀砍我,追着我跑了幾座山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被薰壞了。”
查文斌調笑道:“跟你膩歪的是九兒吧,砍你的那是丁勝武,說你不負責呢。”
“不是他們,“胖子一本正經道:“砍我這裡的,我記得可清楚了。”說着他還把自己的後脖子給露了出來跟查文斌比劃位置,查文斌還真就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可出問題了,只見胖子的後脖子上果真是有一道淺色的印記。
“別動!”查文斌一把扯下他的衣服,這季節冷,胖子還不樂意道:“哎哎哎,你幹嘛呢,整人玩呢,別鬧了。”
“秋兒,你過來看看,這痕跡是什麼時候弄上去的,又是什麼東西弄上去的?”
葉秋是武術裡的行家,只看傷痕,他基本可以鑑定出是出自什麼東西造成的,胖子的衣服被扒拉了大半,冰冷的山風讓他胸前那二兩肥肉都在不停地來回抖動着。
“你們倆快點好不好,真懷疑你倆是不是心裡變態,居然在山野裡扒拉我衣服,這要傳出去,我指定是沒法做人了。”
“刀痕,”葉秋用手仔細的來回測量了一下,他用自己的手掌比喻成刀的形狀斜着凌空劈斬了下去道:“就是這樣,這個人而且是左手拿刀,刀長三十公分左右,出手速度極快,不過這卻是一把還沒有開刃的刀。”
“我靠,你真神了,夢裡面的那個老頭還真是左手拿了一把短刀!”胖子穿起衣服有些緊張的看着查文斌道:“查爺,咱不會是真遇到什麼什麼玩意了,他孃的,在夢裡面砍我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要是往我脖子上來兩刀是不是就沒命了?”
“你這個夢不算什麼。”現在查文斌倒是更加擔心起自己來了,那個跳躍出來的白衣服無常鬼會是一個警告,或者是一個預兆嘛?
地上倒塌的泥塑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邊臉,現在不是以前有時間,查文斌無心想和一個鬧鬼的地方糾纏,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一羣人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在深山老林裡繼續前行着,只是速度比起昨天更加要慢了。
下了這個山谷的確是有一條河,正中的位置還能看見一尺寬的水流,厚實的冰凍早就塵封了這片大地。張老漢說,翻過眼前這座山崗就是今晚他們的露營地,不過僅僅只有半天的時間,怕是到不了了。
“那山腰上有個洞,以前挖草藥的時候經過一次,今晚可以在那兒露宿。”張老漢走這山路,體力比起這些後輩竟然也是不落下風,按照他的說法,再有兩個山頭便就到了神仙台,也就是三天的路程。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趕路的時候是很少說話的,就連一向囉嗦的胖子都會管好自己的嘴,晚上這裡的雪雖然是牢固的,可是不代表白天就是安全的。
南方的雪水分重,白天見了陽光就會迅速升溫融化,最是容易形成大塊的冰坨子,這麼陡峭的山崖,一旦順勢滑落,雖然不比北方的雪崩可埋上幾個人是完全沒問題的。一整個下午他們已經經歷了數次,還有被凍了多時才解凍的石塊,那都是藏在暗處的地雷,一腳踩下去就會滑落從而讓身後的人腦袋中槍。
“就是那兒了,那門口有棵野柿子樹,很好辨認。”張老漢指着不遠處說道:“瞧,還有倆果子凍在上面呢,那樹的背後就有個洞。”
“您以前進去過嗎?”查文斌問道。
“沒有,誰往那裡面鑽,我們這邊地多是一些野獸,指不定裡面就是有豹啊虎啊,在林子裡的規則只有一條:安全第一。”
“搞得我怕怕的,”胖子道:“一會兒我先進去檢查一下,萬一真有什麼剛好拖出來就當是晚飯了。”
洞口處有一些早已乾枯的雜草,有這樣的地方住可比山神廟強多了,洞口的兩幅蛛網好似才結得不久,見到有東西靠近飛似的躲藏了起來。一股苔蘚的腥味兒和臭烘烘的氣息夾雜在一起,野洞多半都是這樣,地上零星的散落着不少老鼠的糞便,往裡面走了一小節就出現了一點坍塌,胖子爬上去瞧了一下,貌似往裡面還有更深的位置,看來這個山洞還不小。
生了火,這一次可不敢再去讓胖子弄柴了,喝着溫熱的玉米燒,驅一驅身上的寒氣。早上的中毒顯然還沒有好徹底,幾個人除了那孩子都沒什麼胃口。脫掉鞋子用木棍插着,就着老大的火堆,靠在石頭上幾個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上午葉秋醒來後的那一句話還在查文斌的心頭纏繞,他到底想說的是什麼?如果他知道什麼,那爲什麼又不肯講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