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貧道看來,不如放它一條生路。”
還沒等玄遠說完,就算那些人再尊敬玄遠,此刻,他們也忍不住嚷嚷了起來。
“道長,這恐怕不好吧?”
“道長,萬一它再次回來報復我們呢?”
聽着周圍的聲音,兩隻黃仙露出絕望。
玄遠無奈,擡起手向下一壓:“貧道既然放他一馬,自然不會任其作惡,肯定會將它拘在身邊進行監督。”
做出這樣的決定,玄遠也是經過了一番思索以及周詳的考慮。
之所以如此,除了因爲這兩隻黃仙天賦異稟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與那妖境遺物有關。
無論是鎖妖塔,還是化妖碑,都是與精怪妖靈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
前者可用於拘禁妖物,後者則是能夠培養妖靈。
很顯然,對於目前的玄遠來說,鎖妖塔幾乎毫無用處——所以,玄遠肯定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只不過,玄遠若是想要將充分利用化妖碑,那麼就有一個繞不過去坎,必須滿足一個前提——他得收服一定數量的精怪,而且越多越好。
這樣一來,化妖碑才能夠更大程度地發揮它作用,點化靈智,撒播傳承,甚至,培養出清微觀的護山靈獸來。
否則,要是化妖碑在清微觀建成後,但它四周卻沒有一個精怪因此受益,那這豈不是和擺設無異?
就在玄遠說出這句話後,衆人一愣,隨後,眼睛均是一亮。
胖大媽更是喜形於色,忙不迭地說道:“行,行,行!那真的是多謝道長了!”
玄遠淡淡一笑,沒有應聲。
元樂忽閃着眼睛,看着地上一隻只油光發亮的小東西,擡頭看向自家師傅:“師傅,我們要帶它們回清微山嗎?”
“嗯,你不願意嗎?”
“當然沒有了。”元樂咧嘴一笑,蹲下身子好奇地觀察起它們來,“師傅,它們叫什麼名字啊?”
“額,它的學名叫作黃鼬,不過一般我們都喊他作黃鼠狼。”
“不是不是,我是說應該給它們起個什麼名字。”元樂苦惱地皺着小眉毛,咬着手指頭一臉爲難,“一共要起十八個名字呢!”
玄遠哭笑不得,搖搖頭:“這個,你去問問你的兩個師叔吧。”
就在這時,米家宅院的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村民們回頭一看,正是去追趕玄遠的那一隊人。
“沒想到道長你這麼快就就回來了,早知道我們就乖乖待在屋裡了。”胡壯山咧嘴一笑,略有喘氣地說道。
玄遠看到他身後的米老根,有些意外:“老丈,你也跟着跑山丘上去了?”
“哪能跑山上去,我這胳膊腿可禁不住折騰,只是站在村口等他們回來罷了。”擺擺手,米老根連忙澄清。
看着地上的黃鼠狼,他一臉驚奇。
旁邊的阿廣上前一步,把剛纔發生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米老根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感謝。
“不必如此,”玄遠搖搖頭,“隱患基本得到解決,老丈你倒是可以安心居住了。”
“確實確實,”米老根有些感慨地點點頭,隨即轉過身面相衆村民,“事情已經解決,剩下的就交給道長吧。家裡出了這檔子事情,真是勞煩大家了。”
看了眼胡壯山,胡壯山會意:“走,還沒有吃飯的,去前院吃酒席去!”
村民瞅了眼滿地的黃鼠狼,心裡雖然有些好奇後續的解決,但既然主人家已經發了話,他們自然不會不識趣。
跟在胡壯山身後,衆人一起走了出去。一瞬間,後院只剩下了清微觀四人以及米家三人。
見閒散人等都已經離開,米老根看着枯井,終於說道:“尋思着最近的動靜,我覺得這一家子黃仙,恐怕是在一個月前搬到了這口井裡。”
“只不過我有些想不明白,自個兒家裡到底有什麼值得黃仙惦記,琢磨來琢磨去,愣是想不通。”
“雖然它們已經被道長你降服,但我還是厚着臉皮,想請道長你最後再查看一下這口枯井,看看這口井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發現任何情況,全憑道長你一個人處理。”
玄遠一聽最後這一句話,立刻就明白了米老根說出這句話的真正意圖。
想必,他心中也隱隱有個猜測,覺得後院這口井之所以把黃鼠狼們吸引過來,很有可能是因爲裡面藏着什麼好東西。
而現在他請求玄遠出手,一是想要借花獻佛,報道玄遠的相助之恩;而是想一勞永逸,將這顆“不定時炸彈”給徹底拆除。
畢竟,即便玄遠會帶走這羣黃仙,但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再出現一羣白仙、柳仙......
難怪米老根突然說請衆人出去吃酒席,原來是怕人多眼雜,影響玄遠“探寶”。
到底是經過歲月洗禮的老人,雖然身子骨不硬朗,但爲人處世都有着自己的講究。
於是,玄遠欣然答應。
看到玄遠會意,米老根展開了笑容,露出沒有幾顆牙齒的嘴巴。
轉過頭,他拉着自家的孫子孫女,一邊往屋外走,一邊對玄遠說道:“那我們就先去吃酒席了,道長要是處理完了,也來湊湊熱鬧啊。”
看着他們走遠,玄遠手中法訣掐動,捆綁在黃鼬身上的藤蔓頓時鬆了下來。
沒有了束縛,那些小黃鼬立馬圍作一團,聚攏在雌黃仙周圍,不安地抖動着身體。
玄遠看到兩隻黃仙沒有立即選擇逃脫,嘴角露笑:“你們倆應該是聽懂我剛纔所說的話了吧,你們對這個結果有何不滿?”
雄黃仙站直身子,竟是對玄遠鄭重地躬身一拜。
玄遠愕然,在此之前,他有想過這兩隻黃仙可能會做出的反應。
它們可能會不滿,也可能會不情不願地勉強答應,甚至,它們還可能會繼續進行反抗。
但是,他唯獨沒有想過,黃仙會對自己感激至此,不惜躬身一拜。
看着縮在一旁正不安地抖動的小黃鼬,看着大着肚子護在幼崽身邊的雌黃仙,玄遠突然明白過來。
眼前這隻黃鼬,它不是爲了自己的性命而躬身,而是爲了妻兒得以繼續存活而感謝。
都說人爲萬物靈長,最易受到情感的羈絆。
然而,殊不知眼前這些卑微的小東西,卻是更爲珍惜這得之不易的親情。
它們不會爲了金錢而選擇拋棄,也不會爲了利益而選擇背叛。比之極小一部分人,它們的付出不求回報,純粹而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