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折騰了一夜,但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原計劃,今天上午要和胖子去機場接老胡,畢竟有求於人,第一次見面,放低姿態是應該的,只是現在恐怕難以脫身了。
出了‘門’煩躁的在院子裡逛,不知不覺又到了那塊庭院處,白天看去,假山造型生動,還有流水潺潺,周圍疊着青松,由於時間尚早,晨霧未散,看起來景緻非常好。
我只看了一眼,就想起了昨夜的景象,此刻是大白天,膽子也壯了些,我便忍不住往那個井口的地方走,我確信昨晚不是我眼‘花’,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後來那幫人去查找時,一無所獲便也罷了,偏偏卻找出了一個‘女’模特,這模特實在來的蹊蹺。
我想着昨晚那張可怕的臉,以及那種奇怪的味道,剛走過去沒幾步,突然從假山處拐出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看見我,面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恢復平靜,問道:“起這麼早。”
我盯着對面的解語‘花’,意有所指的擡擡下巴,示意他背後的假山,道:“沒有你早。”
他眉頭皺了皺,不打算說話,直接擦身而過,走過我身旁的時候,他回了下頭,盯着我的臉看了半天,眼睛眨也不眨,我正覺得不對,這小子這麼早一個鑽假山後面,難道跟昨晚的事情有關?結果被他盯着大半天,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道:“看什麼看,小爺在這兒站着,還能飛了不成。‘奶’‘奶’的,有着功夫,不如去看你媳‘婦’。”
解小九嘴角抿了抿,道:“你臉‘色’不好,回去休息,別到處瞎逛,免得吳二叔說我虧待你。”他這話看似關心,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小子是什麼個‘性’,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即便關心人,也不會掛在嘴邊,況且咱們現在相看兩相厭,他會關心我纔怪。
這麼一想,我反而覺得,這小子讓我別到處瞎逛,難不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一聯想到那口枯井,頓時心中一動,他‘奶’‘奶’的,這小子果然有問題。
“哦,謝謝,我習慣晨練。”說完,我當着他的面,開始在庭院裡打太極拳。解小九腳步頓了頓,隨後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掏出手機開始玩。
我本想等他走人,好去那枯井出打探打探,誰知這小子會看孩子一樣,把我盯的死死的,頓時覺得憋屈不已,停止了打拳的動作,道:“我說小‘花’,解家家大業大,您不出去打理生意,在這兒坐着算什麼?就算你不打理生意,你不是還兼職唱戲嗎?戲也不唱了?”
解小九眼皮都沒擡一下,低頭按手機,我湊過頭看了一眼,‘操’,俄羅斯方塊,旁邊的最高紀錄顯示,八萬分。
我十歲之前的紀錄就是十四萬分了,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智商啊。
解小九不走人,我也沒辦法行動,最後乾耗了半天,眼瞅着薄霧散去,日光大盛,想起和胖子接機的事情,便也顧不得那口古井了,忍不住長嘆一聲。
這一嘆,解小九總算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誰知又盯着我的臉不動了,眼神不斷閃爍,手裡的手機啪的掉到了地上,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難道……
我趕緊掏出這個月隨身攜帶的鏡子,一照,立刻看到了一張青白的臉,眼珠子血紅血紅的,臉部的經脈根根鼓起,比昨晚見到那‘女’鬼還要恐怖幾分。
就在我上北京的前兩天還發作過一次,當時已經服食了硃砂,怎麼着也該撐個十天左右,怎麼這麼快就發作了?難道硃砂已經剋制不住了?
我盯着鏡子裡那張可怕的臉,頓時覺得冷汗都出來了,不行,現在不管二叔那邊怎麼樣,我絕對不嫩被解語‘花’困在這裡,否則兩個月不到,我恐怕就要變成一具活糉子了。
沒等我緩過神,小‘花’已經臉‘色’發寒的問道:“吳邪,你到底怎麼了?”
我看到他的神‘色’,心中一動,於是將這個心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然後道:“小‘花’,我二叔是讓你看着我,不是讓你害死我。”
小‘花’臉‘色’‘陰’沉,冷笑一聲,道:“你爲了一個外人,跑到那種地方去找死,吳邪,現在他有沒有管你的死活?只有你這種沒腦子的人,纔會相信什麼兄弟情義。”
我頓時就怒了,喝道:“解小九,你怎麼罵我,我都忍了,但你別拿我兄弟說事,呵,像你這種血液冷到骨頭裡的人,怎麼會明白。”
我話音剛落,整個人被打的一個踉蹌,臉上頓時捱了一拳頭,頓時,一股熱血直往腦袋上衝,我也什麼也不顧,衝上去跟姓解的打成一團,雖然他身手好,但我好歹也不遜,雖然比不上悶油瓶這些人,但在普通人羣中,也能以一敵三,姓解的也沒討到好,被我狠狠的揍了幾拳。
我身手不如他,被揍的比較慘,但每打到他一拳我就覺得解氣。
“砰!”姓解的被我一拳揍到地上,周圍已經圍上來的黑衣人正要衝上來包圍我,解小九擡了擡手,冷冷道:“退下。”接着,他整個人手臂一撐,如同一根箭一般‘射’了出來,瞬間將我推倒在地,騎在我肚子上,揚起拳頭就要往我臉上砸,大約是我臉已經腫成了豬頭,他拳頭一頓,變成巴掌往下扇。
‘操’,我二叔打我就算了,你小子都敢扇我耳光!
腦袋一偏,我腳一屈,用膝蓋往上頂,直接將人從肚子上頂了上去,一反身將他壓在下面,正揚着巴掌要報仇,姓解的突然一咳,扭頭吐了一口血。
我頓時呆了,騎在他身上,巴掌揚在半空。
這、這……我沒這麼厲害吧?
雖說把他揍的臉上發青,但受傷最嚴重的是小爺我好不好?我現在臉、‘胸’口、肚子、大‘腿’,沒有一處不痛的,我都沒吐血,你吐什麼血?
“咳咳……咳。”
“九爺。”那中年大漢連忙奔上來,大力將我一推。
解小九緊閉着眼,抹了把嘴角的血,睜開眼時,眼中光芒黯淡,如同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怒火頓時滅的乾乾淨淨。
解小九行事手段強硬,換做任何人也會發火,但發火歸發火,畢竟是我的發小,倒鬥那幾次,沒少救我,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連忙上去扶他,尷尬的要命:“小‘花’,我、我……”我真不知道自己下手這麼重。
小‘花’睜開眼,居然笑了笑,道:“你那點力氣,想讓我吐血,還差的遠。”說完,伸出手臂將我肩膀一鉤,道:“不過這一架,打的痛快。”
我看着他比‘女’人還漂亮的臉,都被我揍成豬頭了,居然還說痛快,難道這人真是欠打?沒等我回話,他衝其它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退下,接着道:“跟我來。”
我跟他到了前廳,姓解的涮了涮嘴裡的血,神‘色’恢復如常。
我見他吐的那口血似乎沒造成什麼影響,但這人一向喜歡強撐,於是忍不住道:“小‘花’,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解小九眼皮都沒擡一下,掏了掏耳朵,道:“囉嗦。”
好吧,當我沒說。
接下來,他開始喝茶,時不時看我一眼,我心裡想着老胡的事,被他看的煩躁,乾脆翻了個白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活糉子!”
解小九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片刻後,手指輕叩着桌面,淡淡道:“那個姓胡的可信嗎?”我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老胡的事情。
“沒接觸過,不過他跟胖子以前是過命的兄弟,這次肯回國幫忙,也全是看胖子的面上,我相信胖子的眼光,應該不會有問題,怎麼?”
解小九皺了皺眉,道:“你都說那是胖子十年前的兄弟。”說完,他眯起眼,淡淡道:“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我驀地想起了爺爺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同樣,最善變的也是人心。
我心裡頓時煩躁起來,這種全世界都不可信的心態,使得心中產生了一種孤獨又無奈的挫敗感,彷彿自己變成了一座孤島。
“我沒什麼好讓人家圖的。”
“我去。”
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接話,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明白小‘花’的意思,忍不住瞪大眼,道:“你?爲什麼?”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解小九現在手頭上應該有很多事情。他同樣在等兩個月後,甚至可以說,他是那件事情的背後參與者,我不知道二叔究竟在這兩個月內從事着什麼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路人甲所說的大變故是什麼,但通過解小九的態度也能瞭解,他知道的,要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多。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以解小九的‘性’格,再掌握了那麼多線索後,他絕對不會像我一樣,只能傻傻的等結果。但現在他卻提出,要跟我一起去。
爲什麼?
我確實是一陽光帥哥,時不時也有小姑娘偷看我,但我自認,魅力還沒有大到男‘女’通殺,讓解九爺爲我下斗的地步。胖子也就算了,過命的‘交’情,我都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他也把我從糉子手上搶了幾個來回,我有難,他玩命的奔走,我不奇怪,將心比心,哪一天胖子出了事,要我玩命,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至於小‘花’,我們確實出生入死過,但這其中的糾葛太深,要說跟他‘交’心‘交’命,純粹瞎扯,他憑什麼爲我的事去倒神仙‘穴’?
我問完,解小九皺了皺眉,道:“我答應過二爺,這兩個月,一定讓你平平安安。”他的說法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潛意識裡,我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
我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解小九看起來,似乎是在遵守自己的承諾,細細一想,人品極佳,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承諾,重如千金,有些人的承諾,比紙還輕。
解九爺自然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但我不認爲,他會爲了對二叔的一個承諾,做到這種地步。
這件事情,太古怪。
我想了想二叔的舉動,又想起小‘花’現在的行爲,頓時升起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拋開那些未知的謎團,單從事件本身來看,二叔和小‘花’,似乎是在保護我。
而且我覺得,這不是一種常規意義上的保護,如同我是一件珍貴的東西,一旦打碎,就會引起巨大的災難一般。這種感覺,十分古怪。
這個認知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二叔保護我,我並不奇怪,誰讓我是他侄子,是吳家唯一的獨苗苗,我一旦出了岔子,老吳家就絕後了,我爺爺非的起屍掐死他。
但解語‘花’的態度也是如此……這太古怪了。
我吳邪雖然下了鬥有些蹩腳,但還不至於讓人像娘們一樣護着,這解小九,究竟在打什麼算盤?難道我出了事,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可是,無論是從家族產業還是其它方面,似乎我的死活,都不會對他產生影響,既然如此,小‘花’爲什麼要淌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