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們便到了石階的底部,由於光芒慘淡,我們眼前的可見度並不大,石階的盡頭是一個水坑,距離石階的高度,大約有一米多,也就是我們剛纔爬上來的地方。
兩邊是石壁,我們將河清放在地上,舉着冷煙火去查看左右兩邊,發現兩邊的石壁都延伸入水中,由於光芒太小,很難對這裡的具體結構做出判斷。
但比較幸運的是,在石壁上,我們發現了兩個燈座。
燈座的是石制的,與整個石壁連爲一體,造型是女性人蛹,手捧燈芯跪坐。我從河清衣兜裡掏出打火機,將燈芯點燃,頓時,一顆黃豆大小的燈焰緩緩亮起來,但由於光芒太微弱,因此對於我們並沒有產生太大的作用。
但有總比沒有好,於是我緊接着點燃了另一個燈芯,之所以這麼大膽,是因爲這是一條密道,我懷疑,應該是建造之初,張家人給自己留下的綠色通道。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這條通道原本就是通向終極所在地的,張家人在此基礎上,佈置了機關,以此將這一條通道掩蓋住。
但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所以打着膽子將兩個燈座都點燃了。
點燃後,光芒亮了一些,我細細的嗅了一下空氣中,沒發出什麼特別的味道,也沒有吸引來一些蟲子,這燈油應該沒問題、。
緊接着,我開始去觀察周圍的水面。
之前跟着我們一起掉下來的東西,聽聲音,體積並不小,應該也有一人大,甚至我懷疑,會不會就是有個人一直在跟着我們。
可是,這地道里,除了我們,就沒有其它人了,唯一的人,恐怕就只有死去的河明瞭。但跟我們跳下來的,顯然是有形體的東西,而河明,早就變成碎塊了,即便陰魂不散一直跟着我們,也不可能發出什麼聲音纔對。
水面黑漆漆的,十分平靜,如果是一汪死水,沒有任何其它東西,同樣的,更沒有留下胖子等人的線索。
而這時,錦景突然道:“那是什麼東西?”她手指着對面。
我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遠處有一個很巨大的東西,浮在水面上,黑漆漆一團,也看不出形狀,如果不是因爲光線加強了一些,就幾乎與黑暗融爲一體了。
此刻,我們最大的難題就是光源不夠,如果我們有隻強力探照燈,就能夠將這裡的情況看個分明,即使這裡有其它的通道,也能很快發現。
而現在,我們必須拿着冷煙火,慢慢查找,或許才能找到其它通道。
這地方很安靜,胖子等人顯然已經沒有在此處了,他們當時的遭遇應該與我和錦景差不多,只不過胖子身上有探照燈,即便掉進水裡,也能很快摸清地形。
那張棠瑞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他這一跑沒事兒,但是把我可坑苦樂。
我對看着黑暗中那圖陰影,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但就這麼待着也不是辦法,於是我道:“你在這兒等着,我下水看看,周圍有沒有通道。”這時候,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下水,也只能自己親自上陣了。
我將裝備包脫下來,舉着冷煙火跳下水,開始像着對面那團巨大的陰影游過去,它離的比較遠,大約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可見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水潭,面積應該很大。
而且這水很冷,我估計這應該是一條鏈接的很深的地下水。
越往前,那東西的輪廓就越清楚,很快我便看清了,那是一個如同羅盤一樣的東西,傾斜着倒在水面上,羅盤的後面,緊挨着一道山壁,山壁上有一個大敞的洞口,洞口處似乎還有兩個人影,應該是石像一類的東西。
我心中一喜,看來胖子等人應該是進入此處了,只要爬上這個羅盤一樣的東西,順着走過去就行了。
但爲了保險起見,我沒急着往上爬,而是順着羅盤周圍慢慢遊,緊挨着石壁,花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確定周圍沒有其它出口之後,我才朝錦景招了招手,示意她帶着河清過來。
片刻後,我們兩人架着河清游到了這個類似羅盤的東西底下,它的底部是黑鐵,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泡在水裡這麼多年,完全沒有生鏽的跡象。
而羅盤就嵌在這個鐵柱上,造型有些類似我曾經在汪藏海沉船墓裡所見到的機關,但差別還是很大。羅盤本身的材質,應該也是金鐵一類的東西,我們三人爬上去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真正的羅盤。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它像羅盤造型,但等爬上來後,才發現上面竟然天干地支、星宿南北、五行八卦圖案,十分複雜,密密麻麻佔滿了整個羅盤。
羅盤直徑約有五米左右,算的上十分龐大,但上面的字卻猶如蠅頭,畫了一圈圈的縱橫線,所包含的範圍實在廣大,越靠近中心的東西,越容易看懂,上面多是五行吉凶一類的東西,但越靠近外圍,範圍就越大,而且晦澀難懂,完全看不明白。
我問錦景有沒有什麼見解,本以爲她好歹是張家的人,多少應該知道一些,誰知錦景卻搖頭道:“不清楚,我數了一下,它的縱橫線,一共是六十四圈,但咱們普通使用的羅盤,多爲八圈,而堪輿風水的,則有十六全,這是極限了,這地方竟然有六十四圈,實在是看不懂。”
這裡會放置這麼一個東西,肯定有它的意義,我尋思着研究研究,但一想到再耽擱下去,胖子等人沒準兒就跑的沒影了,便架起河清,準備朝羅盤後的洞口走去。
而就在這時,突然又響起了一陣落水聲。
我和錦景頓時呆了。
從聲音的大小來看,至少也有一人大,難不成,又有一個人落水了?還是說,跟剛纔多出來的聲音,是同樣的?
我倆立刻提高了警惕,呆在原地沒動,細細聽着動靜。
只聽那陣落水聲以後,周圍便再無動靜,我和錦景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勁。錦景道:“恐怕不是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離開。”
我也正是這麼打算的,如果這地方燈火通明,我也不怕了,關鍵是黑漆漆的,我們又光源有限,要真是遇到了什麼糉子或者海猴子一類的東西,那真只有站着捱打的份兒,於是我倆架起河清,準備往前走,然而就在這時,從我們身後,又傳來了無數的落水聲,而且有些聲音,還離我們極其近,這次我看清了,居然是一隻只穿山甲!
這些穿山甲都不知活了多少年頭,有些長的就跟小孩子一樣,從我們的頭上不斷往下掉,一個個一入水就沒了蹤影,就跟集體跳河一樣。
咋回事?
怎麼會冒出這麼多穿山甲?
我倆同時將目光移向頭頂,奈何光源有限,上面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
就在這時,錦景突然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我道:“明白什麼了?明白這些穿山甲爲什麼自殺?”
錦景道:“不是這個,咱們遇上天大的好事了。”
我道:“穿山甲是挺貴的,但我們就算想拉出去賣錢,也得等你們族長的事情解決了再說。”錦景氣的瞪眼,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道:“老男人,就知道油嘴滑舌,我想起這是是什麼東西了!”說着,用手指了指我們腳下的羅盤,完全不去看那些自殺似的穿山甲,臉上的表情十分興奮。
我心下好奇,忍不住道:“這東西,有什麼來歷?”
“有。”錦景搓了搓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片刻後,她道:“我問你,羅盤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道:“大多是風水堪輿的先生用,用來尋氣穴,辨五行方位的東西。”
“還有呢?”錦景道。
我想了想,還真想不出其它作用,羅盤這東西,正常人家裡很少用,一般都是道士或風水先生會涌到,於是搖了搖頭。錦景嘆道:“還有算命的時候會用。陰陽明理、風水堪輿,五行八卦,皆是以《易》爲其總綱,《易》又分爲三部《連山》、《歸藏》、《周易》。這其中,連山和歸藏都已經失傳,而現代的羅盤,則是容納了周易的理論,因此最大隻有十六數,但命理卦象中,卻是八八六十四卦爲一輪迴,卦卦相生,演變出無數命相,以此來斷命,但卻非常含糊,比如算一個人的吉凶,大多隻能算出:吳邪,往東有血光之災。”
我道:“等等,別拿我做比方啊,不吉利。”
錦景道:“你已經夠不吉利的,還怕這個,別打斷我。”緊接着,她又道:“這往東有血光之災,範圍可太大了,所以很多人都不信命理,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東西不可信,而是它的理論,原本就殘缺不全,據說,連山和歸藏,加周易,合起來,剛好可以組成六十四全卦,可以非常精準的預算一個人的命理,歷史上,就算是東方朔之流,也沒能遇上六十四全卦的,所以我說,咱們遇上好事兒了。”
我頓時明白過來,道:“你是說,用這個東西來算命?”
錦景點了點頭,道:“能將三易全部研究透徹,推算出這樣一個羅盤的,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沒準兒還是我們張家的祖師爺乾的。”
我道:“那你們祖師爺可真夠忙的,一邊建造機關,還要一邊給人算命。”
錦景嗆了一下,道:“也不一定,這《連山》《歸藏》我也知道,據說是伏羲氏所創,成書與夏朝,後來秦始皇焚書坑儒,《連山》《歸藏》皆遭遇,唯有《周易》,因爲被丞相李斯列爲醫藥占卜之書,所以才倖免於難。這地方既然有六十四全演命盤,那至少也是秦朝時期的事情,你們張家祖師爺,那會兒應該還在西藏放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