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過來,連忙從隨身的打撈袋裡摸出水袋,想了想,我自己還是先灌了一口,將自己灌飽後,我將水袋從圓弧的縫隙中塞了進去,緊接着,對面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我又問了兩個問題,根本就沒人再回答我,甚至連那種刮地板的聲音都沒有了。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給耍了,難道對面真是路人甲的人?又或者是德國人?
但就在我懷疑時,從封門石後面,突然傳出了人的聲音。
那種聲音簡直不知該怎麼形容,嗓子嘶啞的彷彿一支四面漏風的笛子,如同含了一把沙子在說話一樣,聲音十分低弱刺耳,我甚至分別不出他在說什麼。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裡面的人應該是因爲乾渴而失去了發聲功能,看來我如果再來晚一點,恐怕裡面的人離死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猛的,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照這樣的情形看,裡面的人顯然被困了很久,這麼一想,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叔的人,但我之前問他是不是二叔的夥計,他怎麼不回答?
說話的聲音還在繼續,但那種嘶啞的如同破鑼的聲調,我實在是聽不出來。
他在說啥?
聽發音,好像是過節,這他媽的命都要沒了,還過個狗屁節。
我忍不住道:“你先別急,再喝點水潤一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但聲音依舊沒有停,對面的人依舊在重複一個發言,聽的我幾乎要不耐煩時,我突然聽明白了,隨後,渾身都打了個激靈,雙腿一軟,整個人幾乎跪下來。
他說的不是什麼過節……他在叫小邪。
靠,這是我二叔偶爾溫情氾濫時對我的稱呼啊。
但……二叔不是依舊死了嗎?那這裡面的人是誰?難道真是胖子所懷疑的那樣,之前那個二叔,是我物質化出來的?
之前,我也曾經懷疑過那個二叔是不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畢竟二叔的死對我打擊太大,任何一點能推翻他死亡的證據,我都想去證明。
但當時的情況卻不一樣,先是悶油瓶去探路,直到他發現對面有人後,悶油瓶纔回來叫我們,也就是說,在我還沒有想到二叔時,那個二叔就已經存在了,他不可能是悶油瓶物質化出來的,第一,悶油瓶沒必要,也不可能想到二叔,第二,悶油瓶是個慾望很少的人,如果他真的物質化,我懷疑他最大的可能,是物質化出一張舒適的牀,然後躺上去睡覺。
所以,當我看到二叔骨瘦如柴的那一刻,雖然我很希望他是被物質化出來的,但潛意識的理智告訴我,那是個真貨,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裡面的人爲什麼會這麼叫我?
其實,這個稱呼是小時候經常叫得,但長大後,一般就很少叫了,只偶爾家人聚會,長輩們懷念之際會對我這個快滿三十的的老男人叫一聲小邪,我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稱呼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叫出來。
裡面的人究竟是誰?
我腦海裡轉了很多念頭,但戌時,我聲音幾乎有些發抖,道:“第一個問題重來,如果是,你就刮一下,你是……你是我二叔嗎?”
“咔……”對面響起了熟悉的摩擦聲,緊接着,對面的人也沒有再喚我的名字了。
我整個人的神經幾乎都跟着緊繃起來了。
我不信。
我親手火化的二叔,而且,當時雖然有物質化存在,但在我還沒有想到過二叔時,悶油瓶就已經發現他了,那麼也就是說,那個二叔不可能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現在封門石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
他在冒充?
可如果是冒充的,他怎麼會這麼叫我?
這件事很可疑,但他既然自稱是二叔,我就不能坐視不理,如果他是個真貨,或者被我火化的那個真的是物質化出來的,那我如果現在坐視不理,豈不是相當於害死了後面的人?
想了想,我必須得救人,但這塊封石怎麼解決?這是一次性的機關,封石落下之後,就跟所有機關切斷了聯繫,也就是說,從機關上,我是想不出任何辦法的,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似乎只有一點,那就是得先弄清楚,裡面那個‘二叔’究竟是怎麼進去的。
他是被困在裡面,還是說被擋在外面?
當我懷着這個問題再次觀察這個機關道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之前被我忽略的問題。
這塊封石是怎麼運到這裡來的?在古代的陵墓中,我們如果想用封石封住一條墓道,那麼就要是先在這條墓道的上方,再挖一條墓道。
這條墓道可以很簡陋,甚至可以什麼都沒有,事實上,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來放推動封石的機關。
封石一開始被放在上層,並且在下層需要放封石的位置,開鑿一條與封石體積一樣的直上直下的通道,這就使得整個墓室形成了一個橫放得u字形,而封石落下時,就會從上方的墓道,通過打直的井口落下來,從而同時封鎖兩條墓道,但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預見,在封石的頂部,必然會有一個洞口,這個洞口雖然被封石堵住,但由於其圓形的構造,洞口與封石間,必然會留下一些縫隙,就如同我剛纔遞水的那個縫隙,但這裡卻沒有。
這說明,這塊封石,並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甚至,上面根本就沒有墓道。
那麼這塊石頭,是怎麼被運到這裡的?
而且最奇特的是,在這塊石頭前方不遠處,就是密佈的機括,如果這塊圓形的封石,往前多滾那麼一圈,就有很大機率衝進機關道里,但偏偏,這塊封石沒有逾越,它就在最尷尬的位置停住了。
導致它停住的原因,是頂部的石壁凸出了一塊,剛好將封石卡住,一切都算計的剛剛好,這樣子看來,這塊石頭反而不像封門石,而像某種機關石。
在墓道里,也常常有跟封門石結構相當的機關石,盜墓賊一進入墓道,機關石就會啓動,後門關閉,前面滾過來一個巨石,將盜墓賊活活壓成肉渣,這並不是罕見的事。
我越看越覺得這石頭不像封石,倒像是機關石。
只不過這機關石停留的位置很怪,它應該是從前面滾到這個地方,然後被卡住了,如果是這樣,那麼裡面的人早該被壓扁了,但偏偏,裡面居然還有人,而且這個人居然自稱是我二叔?
我忍不住懷疑,機關石後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大概是我太久沒說話,後面的‘二叔’又颳了一下,我不確定他的身份,於是說:“別吵,我在想辦法。”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憑一個人的力量撼動機關石,唯一能破壞它的方法,只能是炸藥。
但這機關道不大,裡面又全是機括,在這裡用炸藥,必須得十二萬分小心,我不需要將機關石完全炸碎,只需挨着那個裂縫,炸出一個供人通過的洞口便形,這事兒,非得胖子來辦不可。
打定主意,我對裡面的‘二叔’說:“救你的辦法已經有了,我再給你留些吃的,你頂住,我要去搬救兵。”裡面的二叔發出嘶啞的迴應聲,算是同意了,於是我便打着探照燈往回走。
我們身上只剩下爲數不多的炸藥,還是再與路人甲等人匯合後,胖子用食物換過來的,當時我在旁邊,假裝沒看到,雖然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爲很沒有操守,但我的操守,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逼死了。
我往回走,走到那個棺材的地方時,我順着繩子往下看,同子和灰老鼠還守在那裡,胖子和悶油瓶沒有回去,於是我又繼續往前走,沿着胖子的路線繼續向前。
這邊的情況跟我那邊差不多,但我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後,在那些機關上,就陸陸續續看到了一些血跡,並且與之對應的,還有十多具被鑿穿的棺材,只不過,這些棺材只鑿了上一層,沒有被捅穿,裡面的屍骨都被破壞了,陪葬品翻的很凌亂,估計都是德國美女乾的,看來,她果然也是來找那塊‘尼日婆顯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