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食堂，在這吃午餐的學生佔多數，畢竟比門口小飯店便宜，味道嘛……
不光學生三五成羣的坐在一起，老師也是跟關係好的同事坐在一起聊八卦。
“聽葛主任說贊助商這個學年給老師的福利是境外遊報銷機票。”吳楷略帶欣喜的與同伴分享消息。
“免費機票？”方奈眼裡放出貪婪的光。
“噢新老師可能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個大讚助商對我們很支持，除了資助學生辦運動會發獎品外，還會給老師們些小福利，上學期是每位教職工一千元超市購物卡。持續有兩三年了，純屬贊助商自己掏腰包做慈善。”
“那不錯啊，可我在家帶娃娃沒時間旅遊，更願意要購物卡。”
“別人送就不錯了，還挑啥呢？大企業家有更好的格局和眼光，我們望塵莫及了。”
“方老師，姜老師又請假了嗎？今天沒見到他人。”
“早上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事，這幾天總是不見人影，姜成傑你挺上心，王老師也沒來怎麼不見你關心。”
“對八卦的事我都關心，今早我看朱校臉黑得跟豬肝似的，肯定有人要倒黴。”
韋涵看到坐在一起吃飯、分享同一包小魚乾的楊蘇杭和魯薇薇，朝那個方向揚下巴：“這些孩子，一點都不避嫌。”
“年輕真好，談戀愛這麼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蕭弘任可大有深意的看方奈一眼。
方奈淺笑，頗有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心痛惋惜：“楊蘇杭天天下晚自習都在教室門口等魯薇薇，也不知道他除了名字好聽還有什麼過人之處，魯薇薇居然喜歡他。”
“學霸喜歡學渣是一種定律，他們可能有特殊的磁場吸引對方。”
正說着，蕭弘任可的手機響起來，她講了幾句掛掉，手肘推方奈：“奶茶到門口了，你去拿一下。”
“我去吧我吃完了。”說着韋涵作勢站起來。
“體力活留給他們男同志幹，說好了這次我請，你再轉錢給我就拉黑你。”
方奈拿上外賣直徑回辦公室，正巧碰見下樓的朱校，他打聲招呼，後者沒有聽見心不在焉的與他擦肩而過。
朱震揚恍然回過神，叫住歡樂蹦噠的方奈：“小方，我正找你，跟我來。”
我不會就是倒黴鬼吧？方奈腦袋轉得飛快，最近兢兢業業沒惹事，晚自習也盡心輔導學生，部分學生成績有質的飛躍。噢，區里正在推選教壇新秀，這批年輕新老師中祁校一直很中意他，有戲！想到這方奈心裡喜滋滋，對工作也充滿幹勁，連忙放下奶茶跟進校長辦公室，他不辭職了，以後就賴在這工作。
“坐吧小方，你工作一向勤懇，像你這麼有上進心的年輕人不多了，怎麼樣？和同事相處還融洽吧？”
“謝謝朱校關心，一切都很好，我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當老師經驗少，其他教師很照顧我，教我很多東西。”
朱校點點頭，不緊不慢：“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習慣。趙老師那兩個學生的事我瞭解了，孩子確實做得不對，幸虧你及時發現，能早點糾正他們的惡劣行爲。但是在處事方式上你還要多跟老教師學習呀，我聽說有個孩子被你打了，現在醫學鑑定患上鬱抑症，她媽媽準備告到教育局去，你出發點是好的，年輕人火氣大沒忍住這一巴掌下去把事鬧大了呀。”
方奈心情低落：“謝謝朱校教導，我以後會注意。”
“犯錯沒關係，能改就好。我讓葛老師買兩箱牛奶，下班後你和我去家訪，說兩句好聽的話道個歉，把事情平息了。”
“這麼嚴重嗎？”
“不然呢？讓他家告到教育局去？老師毆打學生是多嚴重的事你知道嗎？到時候我不但保不住你，連我也要受處分。”
方奈深呼吸平定翻滾的怒氣，強笑：“知道了朱校，我還有事先走了。”
朱校料到方奈不會甘願上門道歉，離下班還有十分鐘就在校門口打卡機堵他，無論如何也要拉他去。
這隻老狐狸！方奈躲在教學樓裡偷瞄，今天是出不去了，還要找個名正言順的藉口，比如幫韋涵上節晚自習。
蕭弘任可輕手輕腳的走到方奈身後，也跟着張望：“你偷偷摸摸躲這準備嚇誰呢？”
“瞅見門口那大爺沒？他在等我自投羅網。我去找韋老師換晚自習，今天不能和你吃飯了，我先賠罪。”方奈從兜裡摸出一條項鍊，叮鈴抖直，鉑金鍊子搖晃，玫紅色寶石吊墜鮮豔奪目。
“你身上是不是隨時揣着這些東西哄小姑娘？”
“這是哄夫人的。”方奈不顧蕭弘任可是否願意，探身替她戴上項鍊，“等你出去我再走，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的鼻息看得很緊，呼出的熱氣撓得脖子癢呼呼。
“你無緣無故鴿我我非常生氣，現在還有一點生氣，週末陪我打拳，不許推辭。”
“沒問題。”
很晚了姜成傑才帶着一身燒烤味回宿舍，沁人的香味讓熟睡的方奈咂咂嘴，翻過身繼續睡，沒有受影響。
中午是領導階層最喜歡剝削勞動階層的時間，明明是勞動人民該休息，上層就喜歡挑這個點開會，變相無償加班。
“關於區教育局督學到校考察，我簡單給老師開個會部署工作，幾句說完就休息，不耽誤大家太多時間。各位老師知道我們學校在教育界是什麼地位，沒有地位對吧。這次考察如果超過評估分學校等級會提升，甩掉墊底排名，不管對老師還是學生都是莫大的鼓舞，請各位老師重視。爲期一天的考察督學會隨時推門聽課，老師們課堂質量要高、紀律要好，所以術科恢復，不能出現正在上的學科和課程表對不上的情況，明天早上各位老師把教案交給學科組長檢查，特殊時期辛苦一下。除了教學，校園環境也是重點，我每天不定時檢查綠化區，要是哪個班沒有弄乾淨，我要和責任人談談了，由於學校只有兩位保潔，這個季節落葉又多，他們會打掃不過來，所以我想請位年輕老師協助他們工作，方奈老師怎麼樣？就辛苦這幾天，主要負責二到五樓的洗手間，隨時保持乾淨，裡面不能有異味，瓷磚儘量擦發亮，讓督學對我們刮目相看。年輕人幹勁足你一定可以做好。”
本來大家都呵欠連天沒精打采，聽到後半段登時來了精神，領導在明目張膽的給下屬穿小鞋啊，居然派老師打掃廁所，前所未有！在大會上提，無異於告訴大家：我在收拾方奈，你們儘管笑話。
他們更好奇方奈怎麼得罪了領導，小會議室裡竊竊私語。
方奈翹着二郎腿搖晃，手中轉筆，心裡罵了千萬遍老狐狸，不屑的冷眼注視：“我不會”
“哎。”姜成傑悄悄撞他，示意他不要衝動。
朱震揚面不改色，威嚴：“不會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方奈語氣鄙夷，神色間夾雜挑釁，完全不似平時陽光熱情、言語親近。
“年輕人要踏實勤奮，不會就學，謙遜懂禮貌的人走到哪都招人喜歡，你也很不錯，再多磨練會更好。”
有文化的人懟人果然不一樣，拐彎抹角不帶髒字，稍不注意聽還以爲朱校在夸人。
除了妖魔鬼怪方奈怕過誰？他本想不了了之安靜幹完這學期走人，有人偏要攪風波。他勾着嘴角冷笑：“我沒空，你喜歡學自己打掃。”
朱校陷入沉思，他沒想到方奈這麼剛硬，一時間找不到話回駁，怎麼會有這麼硬氣的年輕人！不想幹了嗎？
“反正看熱鬧有助消化，我來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朱校抓着我不放。上星期趙志培老師班上有兩個學生扒在男廁所排氣孔偷窺女廁所被我逮個正着，其中一個不但不知錯而且態度惡劣甚至出言威脅我，我打了這個學生一巴掌，朱校說學生被打出鬱抑症家長鬧事，要我登門致歉，我沒有答應。換作在座各位誰受得了？我說出來不需要各位評判對錯，只是讓大家知道發生什麼事，教鞭不還給老師，三尺講臺什麼時候出才子！我現在明確的迴應朱校，我不會去道歉，也不會去掃廁所，職責之內義無反顧，分外之事不沾不碰。”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消化這場鬧劇，太精彩了，事情的源頭是什麼此刻不顯得重要了，敢正面和領導叫板要麼家世顯赫，要麼腦袋進水。
朱校被氣得頭頂冒煙，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堂堂校長被當衆頂撞讓他顏面何存，他咬着牙幾乎失態：“老師毆打學生視爲失德，你連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還振振有詞，你以爲你很對嗎？要是學生因此受到打擊自殺後果誰承擔？你還是我？要是他回到學校報復，你攔得住嗎？你爲什麼要動手打他！”
“因爲他欠揍。如果朱校沒什麼事通知的話我去午休了。”方奈站起身伸懶腰，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離開，“有點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