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翎一愣,永寧看着他,道:“原來那日夜晚我和紫晴說話時聽到的聲音不是幻覺,是…是你!”
蕭天翎臉上一紅,想到那天隱身聽兩人對話的事,那時禁不住將那首古樂府唸了出來,沒想到永寧這麼敏感,竟然這麼快便想起來了,永寧急道:“你念一句‘相思苦,憑誰訴……’給我聽聽!”
蕭天翎見她眼光閃爍,不好拒絕,道:“是,那夜我剛到長安皇城,進了皇宮之內,我尋不到供奉堂的具體地址,一個人盲目無點的亂轉,最後釋放神識查探卻發現了你的氣息,我是隱身隨着紫晴到了你的殿中,那句‘相思苦,憑誰訴’是我念出來的!”
永寧一呆,輕輕坐到了椅子上,眼中閃過一陣的迷茫,蕭天翎想到事情既然被她知道了,那也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只是隱身來到他房中而已,這事只有她知,自己知道,屬於兩人的秘密,他人不知,也就無損於永寧的清白。
永寧失了一陣神,慢慢擡起臻首,道:“那…我和紫晴說的話,還有那夜的一切你是都知曉了?”
蕭天翎道:“是,全然知曉!永寧,其實我…”
永寧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擡起頭道:“先不要說,我問你答!”
“嗯!”蕭天翎點了點頭,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永寧道:“你什麼時候去前線軍隊?”
蕭天翎想了想道:“事不宜遲,可能明日便去,待我稟明瞭你父皇,便即動身!”
永寧道:“我也要去!”
蕭天翎一愣道:“胡扯一通,前線危險,你去做什麼,不行!”蕭天翎的口吻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永寧一愣,她身爲公主,養尊處優,何時有人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就是當今天子都沒,想到這裡,永寧鼓起腮幫子,表情顯得頗爲可愛,不服氣的瞪視着蕭天翎。
蕭天翎目光迎上,絲毫沒有落到下風,過了一會,永寧突然“撲哧!”一笑,道:“看你眼睛瞪得那樣,像是牛蛙一樣,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啦,用不着這麼生氣麼!”
蕭天翎道:“不讓你去是好的,你一個女兒家,前線危險之極,處處皆是戰火硝煙,現現下里又出現了不明力量,我說不準去便是不準去,還有!”蕭天翎看了一眼永寧道:“你就是求你父皇也沒用,我照樣不讓你去!”
永寧癟了癟嘴道:“你這麼兇幹嘛,再說了,前線即使再危險,有你在,我怕得什麼!”
蕭天翎臉上一陣黑線,道:“永寧,不準再任性了,我是爲你着想,多說無益!”
永寧似是委屈道:“我不鬧了就是,那你去了之後,事情完了,還…還會再來皇宮見我麼?”
蕭天翎嘆了口氣,看着她道:“永寧,這事我想說也說不定,前線事情我現下里也是一頭霧水,至於那是股什麼力量我也說不定,來不來皇宮,事情完後,我…我會把軍事都交給供奉堂長老,至於以後見不見不得面,我還是那句話,有緣便會相見!”蕭天翎嘆了口氣,不知怎的,說了這句話,心裡似是沉悶許多。
永寧全身一顫,道:“你說有緣便再相見,上次說了這句話,我等了七天,如若是下次是七年,是七十年呢!我知道你只是騙我,對不對,你一走了之,再也不見我啦!”
蕭天翎道:“那也無法!即便是百年,那也是天意!”
“轟!”永寧只覺得全身一震,眼前閃過一絲絲的黑線,突然向下軟到下去,像是心力交瘁一般,嘴脣變得煞白,蕭天翎看着不忍,將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剛纔那句話,蕭天翎也是狠心說出,以蕭天翎的想法,便是等前線事了,便和若蘭前去蒼山找蘇嬿,凡俗間的事情再也不管了,但是一看到永寧這般無依無靠,似是將死一般的模樣,心裡只是無法,任她這般,說實話,蕭天翎根本不忍,但是事情總是萬般無奈,卻又怎生相處?
“永寧,你聽我說,你對我的心意…”
“你走!我不要聽你說,你走!”永寧突然花容失色,雙手捂住耳朵大聲叫道。
蕭天翎臉色一變,永寧叫聲甚大,若是外面人聽到了,還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道:“永寧,你別激動,你不想聽我說便罷了,我這就離開!”說完,整了整衣冠,看了她一眼,便朝殿外走去。
紫晴站在殿門口,突然聽到永寧叫喊,心裡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事先永寧吩咐過她,不管是什麼事,除非她親自命令她進來,除非不準踏進殿內一步,雖然她心裡怦怦直跳,但是也無法,只是站在殿外乾着急。
蕭天翎剛走到殿門口,踟躕一下,正是這一瞬間,他心裡突然涌起一陣不安,接着便是聽到“噗!”的一聲清脆又沉悶的響聲。
心裡一驚,身子飄然,當即迴轉內殿,永寧手中鮮血長流!
“永寧,你做什麼!”蕭天翎臉色大變,拉開永寧緊握的右手,裡面全部是碎裂的瓷片,蕭天翎仔細一看,赫然便是那個白玉瓷瓶被永寧奮力捏破在手中,瓷瓶尖銳,將她掌心全部扎開。
永寧隨玄鳴子修道,雖然根基甚淺,但是手上力道已自不弱,捏破那白玉瓶乃是輕而易舉的事,再者她心痛欲碎,使勁了全力,頓時有很多碎片全部深深扎進了手掌心嫩肉裡,一片模糊!
蕭天翎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只是懊悔,不該說那絕情的話,但是後悔歸後悔,永寧千斤之軀,受了這樣的傷,如果不立即救治的話,那碎片鑲在肉裡便是大大的隱患,再者若是天子看到了,會發生什麼的後果,蕭天翎想都不用想,他和公主之間的玄妙關係,有口難言!
“你先別動,我運勁將碎片激出!”蕭天翎也不顧什麼男女之別了,直接握住她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準備渡送混沌元力,將碎片自肉中逼出。
永寧卻猛地一甩手道:“不要你好心,你要走便走就是了,回來管我做什麼,我只是個沒人理的女子,我命苦,我認了,你…走!”
蕭天翎皺了皺眉,道:“先別說其他的,你這傷必須要治!碎片陷進肉裡,不取出來,你這隻手不要了麼!”
永寧身子一顫,黯然道:“我心都死了,還要手幹嘛,這手能給我帶來期望麼?漫長的時日,我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你走吧,永遠別再來我面前了。還有,你不必擔心,今日之事全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會跟我父皇說一切關於你的事!你全心去前線做你的事吧……”
蕭天翎突然大聲道道:“你這是說什麼,你跟不跟你父皇說,那是你的事,今**這傷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你是公主,你是千金,但是事情由我而起,我便不能讓你受到傷害,治好後,任殺任剮隨你!”蕭天翎說完,也不等她有什麼反應,突然放出氣勢將永寧整個身子都定住了,永寧想動一下便是萬難。
蕭天翎翻過她手掌,手上運起柔勁,在她手腕處婆娑一會兒,忽然手腕下壓,永寧手掌猛地挺直,一個個碎片激射而出,此時,永寧臉色慘白,滿臉都是淚水,又是恨又是莫名的眼神看着蕭天翎。
五行之術之一,葵水之術,蕭天翎伸指在空中划着手印,一滴滴葵水之精出現,這水友療傷之功效,永寧手上乃是皮肉傷,所以葵水之精一融到手上,那些傷痕立即消失不見,用水沖掉她手上血跡,又用手帕輕輕將她手掌擦拭乾淨後,蕭天翎這纔出了口氣,永寧手掌已經恢復如初,瑩白如玉。
滿眼複雜的看了永寧一眼,蕭天翎收回壓勢,永寧頓時恢復自由。
“永寧,以後,不可再這樣!”
蕭天翎剛說完,突然一陣鋪天蓋地的拳影向着他胸膛使勁捶去,永寧似是失態一般,粉拳在蕭天翎身上不斷的發泄着。
蕭天翎任由她捶打着,心裡思潮萬千,永寧身爲公主,卻對他鐘情極深,在地府時,地藏王曾說,蕭天翎這一世最爲重要的便是情之一字,現在看來,雖然世事繁雜,卻也沒有這事情鬧心。
想起地藏王,蕭天翎暗自好奇,在弱水邊時,地藏王的聲音變成了女聲,想起那動聽至極的女聲,蕭天翎突然覺得有些熟悉,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哪些奇怪。
永寧累了,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道:“你走吧,我不會爲難你,也不會拖累你!”
“那你…你不可在對自己這般了!”蕭天翎道。
永寧突然擡起頭,聲音變得有些冷淡,道:“我怎麼對待自己,你管不着,也沒權管我!”只是這一剎那,永寧已經有了公主那種高傲。
蕭天翎見她這幅模樣,道:“我話已至此,公主身份尊貴,本是我等草民不可仰望,萬望以後公主好好對待自己身子,草民告退!”說完,起身向永寧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吱呀!”一聲,蕭天翎推開殿門,沉重的聲音讓他心裡驀然一緊,紫晴見他開門,臉色淡然,忙走進殿內。
蕭天翎一言不發,前腳剛踏出殿門,突聽永寧喊道:“蕭天翎,我恨你!”,紫晴一呆,再也不敢進入內殿,愣愣的看着蕭天翎的背影。
腳步一滯,蕭天翎嘆了口氣,道:“公主好自珍重,世間有說不盡的緣法,今日之事,公主忘了也好,忘不了也好,萬望公主好好對待一切,值得去做的便去做,不值得還望公主三思!”